《影与暗：桃林梦篇》莫炎小鹿

11、自馁的情意

　　当苏郁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全身的余痛已散了大半。
　　她缓缓低头，自己怀中还抱着依旧冰凉的毛巾，额头上也铺着冰凉的手帕，大概是刚刚换上的。
　　苏郁微微侧脸，大师兄殷煜正在一旁陪着，双臂盘在床边，正枕着胳膊小憩。
　　苏郁微微抬了抬胳膊，殷煜马上醒了过来，露出有些疲惫的笑容：“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苏郁用几乎看不出的幅度点了点头。
　　“我去给你倒点水喝。”殷煜起身去接水。
　　如今已是四天过去了，这段日子苏郁一直昏昏醒醒，全身忍耐着剧痛，还发着高烧，每日都喃喃地直叫母亲。
　　而殷煜也一直在身边寸步不离地照顾，每次苏郁醒来的时候殷煜总是醒着，然后用如同春风和煦般的温和声音询问着她的状况，为她擦汗，喂她喝水，还持续为她更换浸过冷水的手帕以让她抱着缓解炙热感。
　　殷煜拿了水回来，扶苏郁起身，抬手摸了摸苏郁的额头：“太好了，四妹妹，你已经不烧了，现在你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还是……有点痛。”苏郁微微张口，“不过……已经好多了，谢谢你……”
　　她感觉自己的脑袋还是有点昏昏沉沉的。
　　“没关系，这都是正常的，虽然高烧，也并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待你痛感尽散过后就能恢复如初了。”
　　“嗯……”
　　殷煜见苏郁毫无精神的样子，沉吟了片刻，然后突然做出很有兴趣的样子，指着一旁火苗极小的矮蜡烛说道：“我看你如今已经好多了，要不要试试操控元素？试着让那火苗变大。”
　　苏郁虽没什么力气，可也着实好奇，于是挺了挺身，想让自己再坐正些。
　　殷煜扶着她，抓着她的手指着那矮蜡烛：“现在，集中全部精力想着让那火苗变大，不要心有杂念。”
　　苏郁闭上眼深呼吸了两次，然后再睁开眼，右手顺着殷煜扶着的方向指着那小小的火苗，心里无数次默念着想让那火苗变得旺盛。
　　约莫过了一刻钟，就在苏郁即将放弃的时候，那火苗突然嘭地一下变大，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焰。
　　虽然这状态只持续了一两秒，可也让苏郁又惊又喜，这直冲大脑的兴奋感使她全然忘却了自己身体上的热痛，露出心花怒放的神情望向殷煜。
　　殷煜也淡淡笑着地回望着她，似乎是因觉得她状态变好而欣慰。

　　又过了一日，苏郁的状态总算恢复如初活蹦乱跳了，甚至还在殷煜的指导下学会了简单的火焰操纵术。
　　如今想让小火苗变大也不再需要一刻钟那么长的时间，这一切的陌生的变化都令苏郁十分雀跃。
　　大师兄倒是在这最后的半日大睡了一觉。
　　也难怪，这四天里大师兄几乎不眠不休地陪伴照顾着苏郁，即使是休息也只是小憩。
　　每当苏郁醒来，都能听到大师兄用他那如温水流淌般的平静语调耐心地询问着她的情况。
　　苏郁站在门口悄悄望着大师兄的睡颜。
　　每次在大师兄身边，她总能感受到时间在身边缓慢流逝的平静，或者又像春季微雨打在竹叶上，滴答的声音总使他身边的人也能心平气和地处事。
　　苏郁不觉再次羞红了脸，脸又扭向别处，逃跑似的离开了大师兄的卧室，强装淡定地继续练习着火元素的操控。

　　在抵达这个飞沙走石的小镇的第六天，他们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殷煜叫了马车，依旧像以往那样彬彬有礼地扶着苏郁上车后自己才上车。
　　马车走动了一会后，殷煜说自己有些疲惫，随即便撑着头闭着眼浅憩。
　　苏郁盯着他，那纤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干薄的柳叶唇，甚至那脸上细腻发白的浅浅绒毛，都随着马车的摇晃一同轻轻摇曳起来。
　　就像被轻轻摇动的醇厚美酒，缓缓地，缓缓地，灌醉了苏郁的心。
　　只是，苏郁越心动，就也越忐忑。
　　自己是再普通不过的村中女孩，而大师兄虽穿着简单，但却能看得出衣服饰品的面料都是极好的，想必家境也丝毫不差，这样的自己，又如何配得上大师兄呢？
　　而且自己只是要在纪府待三年，自己作为独女终归还是要回去的，即使大师兄看上了自己，也不可能和自己回村里吧。
　　即使自己喜欢人家，也终究是没有结果的。
　　更何况，大师兄并不是只对自己这么好，他对纪府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尽心尽力，自己对于大师兄大概也不会是特别的那一个。
　　想来，除非大师兄未来什么时候主动向自己提及一些什么特别的意思，自己恐怕永远也不会主动吧。
　　若真是自己想太多太主动而使得场面尴尬，那就实在是罪过了，在这之前，就当做亲哥哥般对待吧。
　　殷煜似乎注意到苏郁的视线，再度睁开眼睛：“怎么了？你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没。”苏郁逃避似的移开了视线，又望向窗外。
　　她隐约感觉，大师兄似乎盯了她很久，还略微抬了抬手，半晌，最终将手搭在那金丝鸟笼上，直到再度移开视线。
　　但她却没有再重新抬起头的勇气。

　　从那以后，苏郁才终于开始了她正式作为除影师操纵自然元素的修炼时光，其中还穿插了一些武力的练习，不过苏郁在体力上的主要任务还是利用绳镖和锁链进行控制类的辅助，偶尔还跟着师父或其他师兄师姐去参与一些除清影的任务。
　　大师兄时常前来帮助苏郁练习武艺，偶尔也和苏郁谈心，还在中秋前夕送苏郁回家探了亲，他的温雅依旧总在不自知的时候撩动着苏郁的心弦，而苏郁却只是紧张，脸红。
　　她不是那种敢主动表达自己情意的人。
　　对她来说最出格的事，大抵就是大师兄生日的那天，她特地为他下了厨以表感谢吧。
　　不过不知为何，近些日子他身上的桂花香也渐渐淡了些，后来有一天，苏郁无意中在湖边河床泥土中里瞥见了些桂花香囊，也许是大师兄的吧。
　　婉熹姐一如既往地一直努力提高着自己的除影技术，和苏郁一同练习，正是最好的对练搭档，一同学习进步，而平时两人也正如亲姐妹般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甚至还常常在一同睡觉，说些小闺密之间的私房话。
　　三师兄更不必说，一直兢兢业业地当大家的大厨，还十分热心，若是苏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总是第一个冲上来，热情得不像话。平日里他也扎在人堆里，附和着大家叽叽喳喳地谈天说地，也时常憨憨地顶着那张不知为何总是透着高原红的脸四处跑腿还乐在其中。
　　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那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平静的时光总是过得那样快，顷刻间冬去春来，岁月流转。
　　转眼，苏郁已经来纪府快一年半了。

　　一个初秋的阴雨天，师父在一次外出除影之后，意外带回了一个男孩。
　　几人聚在一起，悄悄围观那男孩。
　　那男孩皮肤很白，面容也有些稚嫩，个子不高，看起来比婉熹姐高不了多少，长了一双桃花眼，看上去似乎有些泪汪汪的。
　　师父正带着那男孩向师母交代着什么，毕了，又回头注意到了在门口围观的几人，于是招呼他们几个过去。
　　“这孩子叫蔺祈佑，大概比苏郁小三四个月，以后就是你们的五师弟了。”师父搭着那男孩的肩向大家介绍着。
　　四个学生面面相觑，觉得有些突然。
　　殷煜先反应了过来，先上前一步和蔺祈佑握手：“你好，我叫殷煜，是你的大师兄……”说着，殷煜愣了一下，然后松开了手，“你手很冷，是来的路上冻着了吗？”
　　蔺祈佑摸了摸自己的手，然后很嘴甜地回谢：“可能是吧，我有些体寒，谢谢大哥哥关心。”
　　这新来的师弟……有点可爱。
　　苏郁看着他的表情不禁这样想着。
　　“体寒要注意保暖。”婉熹也顺便向他自我介绍了一下。
　　然后其余人也各自介绍了自己并和这个新来的蔺祈佑打了招呼。
　　这蔺祈佑眼睛很大很好看，眼睫毛也微卷而长，低着头向上眺着大家，透露着有些可怜委屈的、充满着好奇的、甚至有些可爱的眼神。
　　这次的南钟杰已经不像上次一样闹别扭了，似乎已经适应了自己不是最小徒弟的日子，反而开始关心起了五师弟的来历。
　　“他前师父在除影的时候殉职了。”师父替他解释了起来，“就在我这次去除影的那个地方，他师父被那影族甩下了悬崖，没有能够生还，他是个孤儿，也无处可去，我就带他回来了。”
　　“你前师父也是除影师？那你也会一些除影的技法咯？”苏郁注意到了师父的用词。
　　祈佑点点头，随后扭头向门外地面上的水洼，稍一摆手，那水洼中的水就流动起来四散开来。
　　几人十分惊喜。
　　要知道，如今来了个水元素的，以后合作除起影族来也更方便。
　　“看来你师父已经教过你基本的元素控制，之后也就可以直接开始学进阶的内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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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新人咯！
一眨眼苏郁也不是最小的了呢~
可可爱爱的师弟，到底会带来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