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知水压星

8、过期

　　陈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问她：“不喜欢这个名字？”

　　“喜欢。”方晴好摇头，本来没什么感觉，但是陈或说了那首诗后，她现在倒觉得这名字还挺好听的：“哥哥，你不喜欢你的名字吗？”

　　方晴好都已经递到嘴边的安慰又因为陈或的一句话又噎回去了。

　　陈或坐姿松垮，谈论起他自己的东西，他看上去像是根本不在意：“名字既不是给我用的，所以我喜不喜欢不重要。”

　　方晴好没听过这样的说法，在她的认知里，名字就和人的外在一样，都是给陌生人留下的第一印象，一个人的名字如果既好听寓意又好，那她很有可能是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因为家人会费尽心思为她取上一个好听的名字。

　　方晴好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重要是不是在某种程度上就是等于不喜欢的。

　　他或许和她一样，都不喜欢这个听起来就觉得随便的名字。

　　但是他刚才让她喜欢上了这个名字，所以她也想至少能让他也对自己的名字能多一点点在意。

　　方晴好试探地问：“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陈或没说话，只单挑了下眉，倒是陈含言反应更大：“你还说你没勾搭人家？”

　　语气里听着还像是带了几分阴阳怪气。

　　“你哪只眼看见我勾搭人了？”陈或轻啧一声：“我动手了还是动脚了？”

　　要不是因为在车里，动作不便，陈含言估摸着陈或那腿已经踹他身上来了：“那人家怎么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怎么不问我？”

　　“你？”陈或视线轻飘飘扫了下陈含言：“用问？”

　　陈或这话说得不客气，甚至还能听出一丝嘲笑，陈含言憋了又憋。

　　打不过打不过，冷静冷静。

　　方晴好一直在后座静静看着他们，也没有出声打搅他们，陈或目光落回到她身上：“喜欢的人啊，哥哥没有。”

　　“不过。”他拖着调子，话说得轻佻：“你可以给哥哥介绍一个。”

　　陈含言这回不憋了，他嗤笑一声：“这话应该录下来，给文静听，我看你受不受得住她哭。”

　　方晴好捕捉到陈含言话里听起来就是个女孩的名，她问陈或：“文静？是哥哥你喜欢的人吗？”

　　“何止。”陈含言解释道：“是这混球的女朋友。”

　　方晴好脸蹭地一下红了，她这个年纪，说句喜欢的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更别说男女朋友，她们学校也有早恋的人，那些人就经常坐在后排偷偷拉拉小手，碰碰嘴唇。

　　那些人像是不害臊，倒是她每每看到都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他和他的女朋友会不会也做这些事情，她目光下意识瞄向陈或的薄唇。

　　陈或唇色偏淡，但是唇峰饱满，看着很软，此刻他因为在和陈含言说话，薄唇微微开合，水润性感。

　　方晴好连忙把视线收回，耳朵也都红透了，她嗫嚅：“奶奶说名字得喜欢的人多喊，喊的次数多了就好听了。”

　　方晴好这话的意思是说让那个叫文静的女生多喊喊他的名字，喊着喊着，陈或说不定就觉得这名字好听了，就喜欢了。

　　“这么费劲。”陈或目光直视她：“倒不如直接换个喜欢的。”

　　方晴好的心咯噔一下，她没想到陈或给她的是这样的回答，同样，她也不理解陈或为什么会这么想，在她看来，她不喜欢的东西很多，但是每一个都不是通过换一个就能解决的，所以不喜欢的东西她会想尽办法让自己喜欢上。

　　方晴好不理解，陈含言却理解，他跟陈或从小一起长大，算是非常了解他的脾性，以陈或的性子，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将就二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喜欢的东西那就换成喜欢的。

　　方晴好接不上他的话，陈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车在这里也停了挺久，陈或发动车子，把车往前开。

　　车子开动的时候，陈或什么都没说，方晴好却下意识回头看了眼那个不算很大的小院子，她知道她就要走了，可能很长时间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也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她只看了几秒，就收回了目光，离开时会觉得难过的是家，但是奶奶已经走了，那里不会再是她的家了，她手里紧紧抓着那个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晴天娃娃。

　　方晴好没坐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中途陈或停车让她下去吐了两次，后面她就迷迷糊糊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就是听见陈或在喊她，她靠在椅背上，头昏沉身体也酸痛，听见前面的人在说：“下去拿点吃的？”

　　方晴好头往旁边转过去，旁边灯光都亮着，很亮很亮，外面传出嘻嘻闹闹的人声，这个点外面还有不少人，这放在双峰村是不可能的情况。

　　她眯着眼，看不清旁边是什么东西，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但是又怕陈或没看见，她还是虚眯着眼，强忍着难受，撑起身体小声说：“哥哥，我不饿。”

　　陈或看她那样，也没多说什么：“行，你先躺着吧，我下去拿点东西。”

　　陈含言脚受伤了，所以就他一个人下去的，在双峰村时，陈含言还对付了两口泡面，他就吃了两口面包，刚才还开了这么久的车，肚子也确实饿了。

　　他进的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陈或拿了几个饭团和零嘴，又拿了点关东煮，刚准备结账，他想起什么问了句：“这有晕车药不？”

　　收银员是个小姑娘，看见陈或进门的第一秒，就连忙拿起手机轰炸好友，但是这个点，自然没人理她，小姑娘给他结完账，刚想鼓起勇气和他搭个话，就听见陈或先开了口。

　　她愣了愣：“晕车药？没有。”

　　眼看陈或点了下头，准备往外走，她又想起什么说：“我…我还有一片，你等一下。”

　　她家在郊区，每次来这边都得做公交车，公交车时间长，有时候她也会晕，所以那是她留着自己用的。

　　女生把晕车贴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他，陈或也没和人客气，他接过之后，随口问道：“多少钱？我转你。”

　　女生本想拒绝，但是想起什么，还是把自己手机打开了，陈或本来想直接把钱扫过去，但是女生调出来的是微信二维码，他动作停顿了一秒，却没说什么，还是扫了然后添加了女生的好友，他把手机放兜里后，拿上东西说了声：“谢了。”

　　陈或拎着东西往车上去，不过他先去的后座，方晴好没睡着，躺了一会儿后，她精神好了点，刚才就一直扒着窗户在看外面的景色。

　　这里凌晨也都是灯火通明，路灯不会一闪一闪的，每个角落都被照得通亮，下一秒，眼前的光线便被人挡严实了，她扒着的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陈或站在门外看着她：“往里面挪点。”

　　陈或一副要上来的架势，方晴好身子往里挪动一点，她眨了眨眼，不知道陈或要干什么，也没主动问话。

　　陈或上来后，也没把车门拉上，车门就那样敞着，夜里凉，风透进来，方晴好脑子清醒了些，没刚才那么昏了。

　　陈或把手里的袋子和手上的关东煮塞到方晴好手上，道：“拿着。”

　　装关东煮的杯壁温热的，香味钻进方晴好鼻尖，她偷偷咽了咽口水，明明刚才还不饿的，此刻她却觉得自己肚子正在咕咕小声叫。

　　方晴好注意力都在手里的关东煮上，旁边的陈或窸窸窣窣在干什么，她也没注意。

　　就在她第二次咽了口水后，抿抿唇刚想说话，就被身侧压下来的阴影打断了。

　　陈或突然朝她靠过来，外面的灯光这下彻底被挡住，视野里一片昏暗，与此同时鼻尖多了一丝淡香，混在关东煮的味道里。

　　不易察觉却又不容忽视。

　　那股淡香越靠越近，方晴好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自己面前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很近很近，她一瞬间指尖发麻，心跳也提了起来。

　　她垂着头，指间已经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她不知道陈或突然靠近她是要做什么，

　　安静中，响起布料摩擦的声音，与此同时方晴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被人碰了下，她猛地抬头。

　　陈或侧着身，似乎在看她的耳侧，耳边传来他的声音：“脑袋侧下，给你贴个晕车贴。”

　　方晴好不知道什么叫晕车贴，但是她一向听话，所以她脑袋朝他那一侧偏了下，陈或也偏着身子，明黄色的光线又从他身后铺进来，映在了他的半边脸上。

　　应该是已经贴好了，他又凑近了些，似乎是想看下贴牢没，呼吸都喷洒在方晴好颈侧，她眨了眨眼。

　　目光往下挪，落在陈或颜色浅淡的唇上。

　　陈或确认晕车贴已经贴好后，便直起了腰，他伸手准备拿过方晴好怀里的东西，便发现小姑娘的视线似乎正落在他脸上。

　　他身子往下压，目光对上她的，语调含了几分玩味：“看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