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期》知水压星

24、过期

　　陈或既然已经都开了口，方晴好便斟酌了下词问道：“你和文静姐姐分手了？”

　　“嗯。”

　　方晴好想了想，用了个不那么直白的字眼：“是文静姐姐提的？”

　　陈或趁着等红灯的间隙，瞥了她一眼：“是啊。”

　　他倒是有问有答，什么都没隐瞒，但是方晴好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文静姐姐主动提的，毕竟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方晴好也能看出来许文静比陈或更看重他们的这段感情。

　　方晴好摸到自己一直随身放着的东西，她把东西拿出来：“之前本来准备等下次见到文静姐姐还给她的，但是后面应该没机会了。”

　　“小哥，要不下次你见到文静姐姐帮我还给她？”

　　陈或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就是个小镜子，他悠悠拖着调子：“不好。”

　　“为什么？”方晴好脱口问道，这是上次见面的时候，文静姐姐给她擦脸的小镜子。

　　“我都让你文静姐甩了。”陈或自己倒是一点没介意，扬唇懒懒道：“你现在让我再去找她，这不是存心让哥哥更伤心么？”

　　方晴好拧着眉看向他，他嘴角的弧度丝毫没收敛，她是一点没看出他伤心的情绪。

　　但是陈或不愿意，她也没强求，她把镜子收起来，打算哪天自己去找文静姐姐一趟。

　　回去的路上，方晴好没再跟陈或搭话，小姑娘脸冲着窗外，陈或叫了她一声：“这就不搭理人了？”

　　“没有。”方晴好脑袋还是没转回来，语气听着也没什么起伏。

　　他眉梢轻挑，看上去明显没信她的话：“今天早上没来送你去学校都没生气，这会儿却生气了？”

　　方晴好眼神一滞，早上的事情她差点都忘了，刚才看到陈或，她也只是松了口气，不用担心怎么回家的问题了。

　　陈或看她没说话，以为小姑娘这是生闷气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带了点哄：“昨天晚上在你含言哥家里睡的，睡前定了闹钟，结果早上他给我按了。”

　　后面的话陈或不用说，方晴好也能猜到了，只是她没想到陈或会跟她解释。

　　“我没有生气。”她把头转过来，语气很认真：“刚才也没有生气。”

　　或者是她根本就不会生气，因为撒娇和生气是一样的，都是需要有人来哄才能做的事。

　　陈或抽空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小脸绷得紧紧的，眼镜瞪得很大，脸上什么表情都有，就是没有生气，他轻笑一声：“脾气这么好呢？”

　　方晴好抿着唇，嘴角想压下去，但是唇两边的梨涡却显出来了：“奶奶以前也夸我...脾气好，她说我是家里最乖的。”

　　“该有脾气的时候还是要有脾气。”陈或扯了下唇，拖着尾音道：“让人欺负了也没脾气那是笨。”

　　“不是乖。”

　　他紧跟着又追了句：“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让人欺负？”

　　方晴好突然想起今天周明姝在教室里问她是不是哑巴的事情，当时她觉得并不舒服，但是也不算是欺负，而且这么小的事情，说给陈或听，他应该也不会感兴趣：“没有。”

　　两人没聊多久就到了家，但是陈或没进门，他把方晴好送回去也没进去，车都没下便又开着车走了。

　　后面几天早上陈或都是让司机王叔送的她，有时候下午他会过来接方晴好回家，有课的时候就是王叔来接她。

　　但是每次陈或都是送完方晴好就走了，他好像从来都不留在家里吃饭，方晴好之前偷偷问过章姨，章姨说陈或嘴挑，加上本来也不乐意待在家里，所以就很少在家里吃饭。

　　最近陈或应该也是有点事忙住了，连着一周她也都没见过他，这一周都是王叔来接的她。

　　但是最近方晴好又有点事想找陈或，所以今天回去的时候，她第一次主动和王叔搭了话：“王叔，小哥最近很忙吗？”

　　王叔是个年过四十的中年男性，为人憨厚老实，虽然家里另外几位对方晴好的态度都不怎么样，但是毕竟也是陈或带回来的人。

　　王叔听到方晴好问他话，有什么便答什么：“小或这几天好像有个赛车比赛，这周比完应该就不忙了。”

　　“比赛？”方晴好问道：“这周吗？在哪里啊？”

　　王叔把车停稳：“上次听他和人打电话，说的是这周末在东湖大学。”

　　东湖大学？方晴好记得好像离东楚初中不算远，公交坐两三站应该就能到。

　　一回到家，方晴好便跑到了厨房抓着章姨问陈或的喜好。

　　章姨听了，勾着唇忍不住笑：“小或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就是对吃的感兴趣，要是想让他高兴，他也很好哄，给他买点他喜欢的吃的就行。”

　　方晴好这几天先是打听陈或的动态，又是打听陈或的喜好，一看就是要去给陈或送好吃的，方晴好乖又听话，章姨喜欢她，自然也愿意跟她多说点。

　　“好吃的？”方晴好说：“那他喜欢吃什么呢？”

　　章姨只当方晴好是要和陈或增进关系，不过方晴好也确实是这么想的，突然这样，也是因为她最近有求于陈或。

　　章姨想了想，说：“雪衣豆沙，小或最喜欢，张记的好吃，就是要排很久的队，去他们家买的人多。”

　　方晴好点了点头，要覃已经下楼来了，章姨准备着把饭菜都端去餐桌上，方晴好便没再留在厨房。

　　到了周末，方晴好依然起了个早床，章姨看到她起这么早还很惊讶，问她周末怎么不好好休息，方晴好跟她实话实说：“今天小哥有比赛，我想去看。”

　　章姨：“外面太阳晒，让王叔送你去。”

　　方晴好应着好，但是出门的时候她并没有没找王叔送她，陈家别墅往外再走点就有公交站，她自己去坐了公交站，前几天她便问了章姨张记怎么走，她想着今天起早点带点雪衣豆沙过去给陈或。

　　原本她觉得已经起得够早了，结果等她到了张记门口，看到已经排起了长龙的队伍还是吓了一跳。

　　她从早上八点排了快一个多小时才排到，拿到了东西后，方晴好看了眼时间又赶紧坐公交连忙赶到东湖大学。

　　东湖大学今天很热闹，东湖大学是他们这里唯一一座拥有国际赛道的学校，今天校门外也立了海报，还有不少外校的学生过来看比赛，方晴好也过去看了眼海报，比赛十点正式开始，现在还有一会儿时间。

　　由于来看比赛的人也多，所以今天东湖大学的校门也没设限，方晴好进去后才发现东湖大学原来那么大，光是操场好像东西南北区就各有一个，她根本找不到那个赛道到底往哪里走，她站在原地小声给自己打气。

　　站在原地当了五分钟的挡路木桩子，她才感觉气足了一点，正想去找个人问一下路时，就感觉到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

　　方晴好回过头去看，女生扎着双马尾，瞧着多了几分俏皮，她的脸上还花了点图样，看着很亮眼，和之前的装扮大不相同，但是方晴好还是认出了她，是文静姐姐。

　　许文静显然也认出了她，音调提高几分：“真的是你！你怎么到这来了？来找陈或？”

　　她点点头，小声喊人：“姐姐。”

　　许文静挽住她：“来看你哥哥比赛？”

　　“是的。”方晴好想起镜子，说道：“文静姐，你的镜子我还没还给你，今天出门我没带着，下次还给你。”

　　许文静刚想问她是什么镜子，脑海里突然晃过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是上次她见到方晴好时的模样，那时她好像确实给了她一个小镜子：“不用还给我了，就是个镜子，我还有好多。”

　　这话的意思是要把那个镜子给她吗？方晴好垂眸：“谢谢姐姐。”

　　许文静：“我带你去赛场看你哥哥比赛。”

　　她们到赛场的时候，坐席上远远看过去人都差不多坐满了，两人一排排地找，才在一个稍偏的位置找到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许文静带着她坐过去。

　　两人时间卡得刚刚好，刚坐下比赛就已经开始了，方晴好看过去，车手都穿着赛车服，戴着头盔，根本找不出哪个才是陈或。

　　原本场上还能听见一些窸悉簌簌的讨论声，比赛一开始，就只剩车辆引擎交杂的轰鸣声，眼睛根本跟不上车的速度，方晴好这一刻才突然明白陈含言为什么会说他父母并不喜欢他玩车了。

　　因为那么快的车速，没有人能保证一定不会出事，她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觉，但是她在看到场地上的那些赛车时，心脏已经不由自主地提起来了，那么大的轰鸣声，她都好像还能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她在紧张，也在害怕。

　　场上应该有不下二十辆车，赛道长得看不见头，观众区的人都在举着手机录视频，车子刚发出去时，跑车与跑车之间都咬得很胶着，直到一辆红色的跑车犹如拉满弓弦的利箭般冲出，热烈又张狂。

　　它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每一次过弯，都在加速，每一次超车，都让人控制不住想要为它欢呼，却又提心吊胆，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模模糊糊意识到她和陈或本来应该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是站在鲜花中拥抱掌声的人，而她如果不是因为他，或许都坐不到这里来给他鼓掌，方晴好低头看了眼手里提着的雪衣豆沙，莫名有股冲动，想把它收起来。

　　太拙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