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说》残次品

1、第 1 章

　　晚10点，夜色已深，A市高架桥上仍是川流不息，高高竖起的暖黄高架灯照在飞驰的黑色轿车上，亮黑的引擎盖反射出每盏灯一闪而过时的隐约样子。

　　高缙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开着车，耳边是坐在副驾驶的叶娇不迭的哭闹声，哭声完全遮住了车内播放着的大提琴交响乐。高缙干脆关了音响，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方向盘，略有不耐。

　　叶娇见此哭得更伤心了，“你肯定是喜欢那个新来的秘书，不然怎么会对我这么不耐烦。”

　　高缙依旧不做声，只专注开着车，渐渐抿紧的嘴角使他的侧脸看起来更有股冷漠的意味。叶娇泪眼朦胧间见对方连眼神都不愿瞥到自己，气急之下心一横，想扑上去抢方向盘。

　　一声巨响，高速行进中的轿车偏离方向猛地撞在护栏上，高缙砸在弹出的安全气囊上，耳边是长鸣不断的嗡嗡巨响，随即是一阵剧痛。还未来得及缓过这口气，后来的车接连追尾，将车又撞出几十米，侧翻了过去。

　　高缙努力眨着眼睛，想令自己清醒一些，他甚至无法判断自己的车是翻成了怎样的情况。血沫里朦胧看见许多双围过来的脚，才意识到车侧翻了，他想侧头看叶娇的情况，身体却完全不听使唤。

　　耳边有人惊呼车在漏油，有人想打开车门拽他出来，他挣扎着抓住来人的胳膊，向他示意副驾驶还有人，想开口只呕出一口黑血，周围的呼救声渐响，高缙被拽出车里时只觉双腿像是被活活扯断了一样，说不清是哪里的巨疼，只从下而上都疼得人发抖。

　　在地上躺了会，有人问他还有意识吗，他想回答却发现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高缙觉得身上越来越冷，人群的声音、身体的疼痛都逐渐远去了，只剩昏黄的灯光恍惚成大大的光晕。他在光晕里甚至看见了叶娇的样子，她似乎还是大学那时的可爱模样，倒还是爱撒娇，却不会蛮不讲理。叶娇也算是A大校花，倒追了他三年，终于确定关系，她一向是很自信的，出了学校，发现了两方的家境差距，性格便渐渐偏激了起来。她太没有安全感了，而他也有累的时候。

　　高缙意识到这似乎是走马灯，努力想保持清醒，勉力侧过头尝试调整呼吸。

　　侧过头却看见了一个红衣女人，站在人群外的不远处，无悲无喜地观察着他濒死的模样。

　　高缙看不清趴在眼前询问情况的人，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个女人惨白的小脸，应当是个很年轻的、甚至可以称作是女生的人，脸惨白得不像活人，黑黝黝的眼瞳直直盯着他。

　　她穿着一条深红长袍，绝不像现代的穿着，高缙几乎以为自己见了鬼，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究竟是什么人。

　　那女人却渐渐靠近了，人群好似和她不是一个位面的，她轻飘飘地穿过了那么多人。身后围观的人都成了背景，一张张着急的、好奇的脸都模糊不清，只剩她黑色的瞳孔里，带着一些若有若无的悲悯，高缙恍惚地看着她逐渐靠近的身影，感觉到她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额头，他合上眼，听见她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那手太冰了，冰的他几乎从骨头缝里开始打颤，直到冷得不行，高缙猛然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白色的天花板。

　　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难受至极，他想动弹，耳边却传来机器的报警声，只听见有人惊喜地喊着“醒了醒了”，便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