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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滴汗 ...

  •   汗水顺着额头滴落地面,碎石间蚂蚁被烫的四处乱窜,唐僧调整了一下坐姿,往石头少的地方挪了挪,给蚂蚁让了道。六月天的大中午,太阳如巨大的火盆,山间没有一丝风,白龙马聊胜于无地躲在一颗白杨树下。猪八戒靠在一个大石后面,钉耙横在旁边,嘴里嘟囔着

      “师傅,猴哥他怎么还不回来,化点粥饭有那么难吗?”

      唐僧转头望向八戒,看着他硕大的肚皮快耷拉到地上了,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肚子下面。
      “那你去化啊。”
      八戒抬头盯着唐僧的脸,看着师傅的眼神,清澈,冷漠。
      “我怎么会有这个感觉?”八戒一激灵。
      “我去化的话,那谁保护你安全啊?师傅”。八戒舔着脸说,假笑的俩眼睛眯成一条缝,口水顺着嘴边向下淌。
      “有你沙师弟啊,还有你大师兄画的圈呢。怕啥。你去啊?”唐僧冷静地看着八戒
      “师傅,沙师弟负责看管行李呢,那个不能丢的。”
      “没事,几件袈裟,丢了也无妨。其它宝贵文件可以先藏在石头缝里。”
      “师傅,我还是等等吧,别和猴哥走叉了。”八戒懒在原地,屁股抬都不抬。
      “随你”
      唐僧低头继续看蚂蚁搬家,沙僧坐在白马旁,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神游天外。白龙马啃着地上的干枯的杂草,磨牙。

      远处,一个年轻女子,迈着小碎步,手里提着黑陶罐子,一步步走近师徒三人。

      八戒蹭地跳起来,朝着女子走去,一边嚷嚷“师傅女施主来了,看俺老猪化个缘。”

      唐僧一声不吭,看着八戒跑出了猪癫疯的节奏。

      二

      一队蚂蚁穿过树林,爬过一堆黄土,卷走了几块土疙瘩,下雨了,雨滴渗透进土堆,哗啦啦的雨下个不停,土堆向四面坍塌,露出一具白骨。雨水落啊落啊,落在两个眼睛所在的黑窟窿里,结成了一层膜,膜上映出了天光,云啊树啊花啊在天光里摇曳。黑窟窿合上又睁开,睁开又合上。再睁开的时候,白骨坐了起来,被雨水滋润过的大眼睛熠熠生辉。她有点迷糊,雨后的土地有点腥,手有点痒,举起手,是五指树杈一样的手指头,白生生的骨头上,蚂蚁在指头间欢快地游走。
      “我是谁?”
      “我怎么在这里?”
      “我好像死了,但我现在好像活着”
      “我虽然能看的见,但我好像死了”

      白骨试着站了起来,走了走,脚丫子在地上留下了印子,特别像鸡爪子。我怎么想起了鸡爪子?白骨看着自己干干净净的双腿,没有一丝肉,看看自己的胸前,只有隆起的骨架子。用手摸摸脸,骨头碰者骨头发出刺耳的声音。

      “啊! 你为什么要让我醒来啊!” 她一声长啸,挥动白骨胳膊,对着能碰到的树杈发很敲打,折断它们,再用鸡爪子一样的脚上去使劲踩。
      “我恨啊!恨啊!”
      累熊了,躺在这些树枝上,白骨一动不动。

      “小莲,小莲,醒来啊,快看,太阳出来了。”
      “谁是小莲?”白骨侧耳细听,树上一只小鸟叽叽喳喳地叫着。
      奇怪我怎么能听懂它的声音
      “你是啊,就是你啊,我一直到处找你啊,都找了一年多了。”小鸟很委屈,
      “不过,你终于醒了。快来看啊,太阳升起来了,就跟每天我在你的窗外树上看到的一样一样的。”

      白骨直起身,抬头看着树上的小鸟,一身红色的羽毛,像团火,在树叶间上下扑腾跳着。
      “你看到我了,看到我了,欧耶!”小鸟兴奋地两扇翅膀直抖。
      “啊,你穿上衣服啊,你这样要羞羞的。我都不好意思看了。”小鸟用一只翅膀遮住了它的小豆豆眼。

      白骨看看自己,再抬头看看小鸟,
      心里对自己说我也不好意思看自己。虽然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听懂鸟语,但想我一身白骨也能行走,所以这也没啥。

      白骨在地上找到一些植物,长长的藤蔓,扯到身上,从头上垂到脚,就漏出那对眼睛。很快,一个绿油油的茧子横空出世。
      “好看好看!”小鸟两个翅尖对着 分开,对着,像拍巴掌。

      “你认识我?”
      “对啊,小莲啊,你忘了,你每天早上喂小米给我吃呢。用簸箕盛着,放在窗户下面。你放完会吹哨子的,我就飞过来了。”
      “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我显然是被埋在这黄土堆里啦,你知道谁干的吗?”白骨的黑色眼睛没有泪水。

      “我也不知道哎。秋天的时候,我去了南边,那里有好多好多水啊,小船啊,荷花啊,稻谷啊。春天我返回的时候,再去看,小米没了,你也没了。”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白骨问道
      “我就在这周围飞啊飞啊。天天飞。然后我听到了哨声,就过来了。”

      哨子。乱泥堆里,生锈的哨子,有风吹过,微弱的哨音在树林上空奏响。仔细听,蚯蚓在土里打洞,青蛇爬过草地,两只蝴蝶在花上□□。它们像过年看戏的台上的花旦缠绵低徊的吟唱,又像葬礼时请的僧人敲打的木鱼声,绵延不绝,又好像没有出路。

      白骨的大脑里画面一帧一帧,既美好又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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