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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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放并非是不喜欢沈娇娇。
他只是对她提不起正常该有的性趣。
这事要怪，还得怪苏氏。当年江氏缠绵病榻不起，她日日汤药伺候不行，竟将江氏挪入元府好生照料，沈娇娇自然跟着住在元府。
那是粉嘟嘟的奶娃子，谁知道后来长成宁江城首屈一指的大美人。
后来江氏身故新妇过门，苏氏担心她在府上受人欺辱，隔三差五将沈娇娇接入府中照应。她是沈娇娇的干娘，便是沈家也挑不出个不字。
沈娇娇是苏氏看着长大的。
何尝不是元放看着长大的。他只要一想到自己个儿的妹妹躺在榻上，他就举不起来。当初若非苏氏以死相逼他是如论如何也不会娶沈娇娇进门的。
元放这人弃文从武，看着五大三粗的，实则心思细腻。他本想着从军三五载，等母亲失望后自行和离，适才对外宣扬二人并未圆房，两人仍旧以兄妹相称，将来以沈娇的姿色，未尝不能寻得个好人家。
苏氏却不如此以为，她总觉得沈娇娇过于娇憨，换做别处定是要吃亏，不如留在自己跟前，日日娇惯着不愁吃喝。
两人无不是为沈娇娇思量，却无人知沈娇娇作何感想。
沈娇娇随着苏氏来贺府做客，见旁人家选媳纳妾好不热闹，但是女红绣样就摆满整间屋子，香囊荷包金丝银钗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巧。
这些闹哄哄的过场，她从未经历过。
沈府喜静，祖母常年吃斋礼佛，寻常家里仆人走路踢踏声都是要吃板子的。
后来去了元府，虽说婆母是个热闹人，奈何人丁稀薄偌大的院落只住着她与婆母二人，便是引戏班子进院，也唱不完整出戏。
她自是孤寂的。
往常只有正月初一和十五随家私进庙中礼佛那几日心怀畅快些。
她知道自己并不乐于孤寂，却也无可奈何。
婆母说得对，世人皆这般过活，为何她就不可。
她倚在苏氏跟前，见众人捉尖打趣笑声闹哄哄，脑袋吵哄哄，一时间也不知是高兴还是嘈杂。
外人传扬她是个病美人，实则她不过提不起兴趣罢了。
她爱摆弄花花草草，婆母便让人栽满整个院子，她只需坐在一旁看着花开花落。
她盛夏爱瞧荷花，婆母让人沿着花园河道布下种子，乌泱泱连成一片。
要什么有什么，她只管抄着手静静望着便是，久而久子她便不大好动。
帕子胭脂腮红样样不缺，亦不会流连街市。
沈娇娇才十八岁，却像过完半辈子似的。
许是站得累了，沈娇娇倚着苏氏坐在小几上，闹哄哄昏沉沉时候，她竟然睡了过去。
耳边听说，今日沈家今日亦有女眷前来，她却如何也张不开眼睛瞧瞧。
宁江城仍旧沿袭旧朝风俗，适龄男女趁着宴会齐聚一堂，若彼此相中可交换信物再由媒婆登门议婚，好过盲婚哑嫁不知郎妾何人。
今日贺府明面上说是为贺兰之求娶贵妾，实则网罗半个宁江城适婚男女，偌大的桃园人越聚越多，贺府搭了戏台请了戏班，等正午时分，好戏开唱热闹非常。
苏氏是个热闹人，见沈娇娇酣睡却又舍不得草草离席，让婆子和柳叶领着沈娇娇寻间客房安置，又命婆子仔细守着，自己提着裙子去听戏去。
婆子替沈娇娇脱了鞋袜，又烫了暖壶塞入脚下便推至门外守着。
不成想，外头热闹着呢，婆子与梅香守得抓耳捞腮，恰此时有人来寻婆子去伺候苏氏安置，只留梅香一人门外伺候。
梅香是个实心的，说是守门坚决不离半步，远远瞧见沈家二姑娘沈念与一男子拉拉扯扯进了后院厢房也不曾离开半步。
总算挨到婆子回来，梅香说要去方便直奔后厢房，她心思单纯若是二姑娘出事必会牵连自家姑娘，她总要去知道些眉目。
梅香一走，婆子可就未必尽心，不时垫着脚伸长脖颈探听着戏台，真真是百爪挠心寂寞难当。
恰此时，沈念的贴身丫头巧儿见状笑允她半盏茶功夫，她替她守着会儿门，断不叫一只苍蝇飞进去。
婆子千恩万谢。
巧儿倚门歇脚。
刚未落定见自家姑娘急匆匆离了后厢，自去迎沈念念，浑不知将沈娇娇抛入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眨眼功夫，廊下一人推门潜入房中，见榻上佳人娇媚酣睡，藕白似的腕子搭在榻上，屋内香气弥漫忍不住就要脱衣上榻。
此人不过是混进府中的采花贼，见此门有人把守想必定是哪家贵妇或千金，前后脚钻进门内欲大施淫威，他蹑手蹑脚挑开纱帘，将早已准备的春香吹入帐中。
他见帐中女子柔弱可欺，一双玉白似的美足探出锦被，恨不得立时跳入帐中共赴巫山云雨。可他也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只需等待片刻功夫，中了春香情毒定会缠他美得飞起。
他是个中好手，来宁江城数月无一失手，载在他手上的妇人少说也有百八十位，无一人提告叫他来去自如。
可惜，今日却命送于此。
他将自己盘剥得干净，正要抬腿上榻时，脑脖子一僵人便栽倒在地。
“咚”的一声巨响，惊醒榻上的娇人儿。
沈娇娇迷蒙中浑身燥热，只觉得一道黑影钻上纱帐，待她想看惊呼时，已被捂住口鼻。
“别说话，外头正忙着呢。”
来人头戴方巾，一身月白色长袍上血迹斑斑，沈娇娇又惊又怕，强压着心头惧意点着脑袋，浑不觉衣衫早已被人半敞着，稍微挣扎些春光半泄。
她欲护住前襟，没了支撑朝后栽倒，那男子竟欺在她身上。
沈娇娇脑中一炸，蓦的想起腊月二十二，因婆母偶感风寒吃喝不下汤药不进，她领着婢子前往栖梧山替苏氏祈福还愿，那日登山后，天降暴雪山路难行，一众香客被困佛堂。沈娇娇吃了两口素茶，忽觉下腹坠痛难忍，算着日子怕是月事提前，便叫梅香扶着寻间厢房打点身子。
栖梧山上的贞安堂常年承沈元两家香火，自是无不仔细点当，换了手炉香炭又煮了姜茶供沈娇娇暖和身子。
大雪一下便是半日。
沈娇娇窝在厢房凭栏观雪，忽见廊下雪窝中有位僧侣打坐，周身已被白雪覆盖，只剩一张清瘦面容，似玉雕宝相般端坐积雪中。
大梁崇尚佛法，圣君自登基起广建佛堂，虽少时佛尼不分，但贞安堂不同，其内修身的多半是宁江城中贵门女眷或是守贞的烈女，此处绝非有僧人出现。
沈娇娇又惊又俱忙让梅香前去唤人。
岂料梅香前脚刚走，那打坐僧人竟立在她身前低声问道：“施主，我们可曾见过？”
吓得沈娇娇连连跳脚关门闭户，她虽夫君不在跟前，自是守得清规，断不能叫旁人辱了名声。
僧人立在窗前，双眼紧盯沈娇娇道：“施主，你我何时见过？”
沈娇娇哪里敢看他，捂住脸颊直摆手道：“不曾见过不曾见过，你快些离去，这里是庵堂，你怎会在此地？”
她心里想，只要他快些逃走，等下旁人问起就说惊慌间不记得模样，也算是助人为乐。哪知对方不仅不走，竟越过窗口直逼她跟前，低声道：“垚儿，是你吗？”
沈娇娇见对方唤其乳名，自指缝间小心打量，来人一身浅白宽大僧袍，腰系赤金缕带，眉眼透亮身形伟岸，如谪仙下凡历劫。
沈娇娇又惊又怕，颤着声音道：“大师认错了，奴家不是什么垚儿。”
来人一惊，连退数步似是有些站立不稳，惊骇不已地道：“怎么会错呢，你定是垚儿！上一世你我便是……”
话音未落，人侧身直直倒下。
沈娇娇惊声疾呼半晌却不见有人前来，她附下身探那人鼻息，见他气息微弱双颊赤红，烘得她心头一暖，沈娇娇此时端详着他的模样遍寻记忆不可得，想着此人定是错认了。
只是他今时病着，如何不能躺在寒地里。在大梁若是对僧人不敬，轻则入狱手笞刑，重则是要追究十族。
沈娇娇左右等不来人，只得从榻上取来枕头和褥子，将他好生安置些。
忙完这些，本就虚弱的她出了一身汗，叫冷风一吹连打两个喷嚏。
“垚儿。”
地上那人蓦然睁开眼睛，猛一用力将人带入怀中，覆入身下吻上她惊吓之余来不及合拢的双唇。
右手直下探入怀中，驾轻就熟般褪去她外袍。
沈娇娇此时心知自己怕是遇上采花贼或是浪荡子，今日清白怕是要失身于此，思及远在天边的夫婿，恐再无颜得见，忍不住啜泣出声。
那人骤然抽身，见她衣衫凌乱发钗松散又是惊又是恼，双手合十眼中含泪道：“垚儿莫怕，不动你便是，垚儿今日回家去，等我数日自会登门求娶。”
说完，忙替她整理衣衫与发髻，却趁手将她贴身小衣藏入怀中，等收拾好外面传来人声，才自窗边纵身逃离。
梅香敲开门，见自己夫人满脸泪痕惊慌不已。
“夫人，还痛着不是？”
自家夫人没回月事最难熬，外头都说是生了娃娃便好，可是大爷自打入军中别说人影，就连封书信也不曾寄回，混不吝家中仍有娇妻等候。
“嗯。疼得厉害。”
沈娇娇顺势而下，她虽不经事倒也知今日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别说沈家女的名声要不得，便是元氏在宁江城也自此难以抬头。
大梁虽是民风开化，那也仅是未婚或单身男女，若是婚配只有和离与休弃再娶，倘若犯下□□祸乱之罪，轻则送入庵子青灯苦佛，重则乱棍打死。
紧跟着梅香的贞安堂师父虽有疑虑，可此等涉及清誉一事，又是贵女断不敢胡言乱语，便只张罗着人将沈娇娇背下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