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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暗恋 ...

  •   与上次私自泼了时宴红酒的事情还未过五天之久,何禾佳就从何玲口中得到了一个消息,也算是噩耗。
      她的生父,在年底查出了肝癌晚症。
      何禾佳本觉得这种事跟自己毫无干系,听听也罢。

      也是这天,何玲把她叫进了办公室,语重心长地对着何禾佳先是叹了一口气,接着说:“我知道,我们都恨他。但你还是去看看他吧,去他床榻前,看最后一眼也好。”

      本想着拒绝的何禾佳,却在Lily口中听到了生父肝癌是因为长期的应酬,而他拼命赚钱,也是想着和何玲争取她的抚养权。
      尽管成年后想跟谁是由子女自己决定,但是他却还妄想着力争一下。

      知道这样情况的何禾佳,闭上了眼睛。
      缺失了那么多年的父爱,再次感受到却是他垂死在病榻前。

      纠结了三日,还是买了前往日本的机票。
      他的主治医师说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内尽量让他过得舒服些。
      何禾佳那一个月内,虽然并未经常去看他,但时不时会出现一下。
      再一次见到生父,何禾佳心里没有任何起伏,像是去看一个与自己没有相干的人般。

      直到喜川和她的妈妈出现了。
      喜川见到她的爸爸,看到他生病的样子,很是害怕。躲在她妈妈的身后躲着。
      只有那一次,再没有见到喜川和她的妈妈。

      何禾佳觉得自己很是多余,想着买最近一班机票回国。
      而那一天,她见着喜川妈妈进了病房,像是没看见她般,何禾佳便走了出去。
      下一秒,她可以听见玻璃杯被用力摔在地上的声音。
      她倚在墙后,静静观察着动静。

      “离婚吧,为了我,为了喜川。”
      “你休想。”
      “我来这里只是跟你说一声,离不离由不得你,明天就会有人来让你签协议。”
      喜川妈妈不顾生父的气愤,整理了自己的衣角,依旧是那副高傲的仪态走了出去。

      何禾佳在她出来前已经躲到了一道的走廊里。
      她再一次回到了病房,却看见已经半身垂向地上,起到昏迷的生父。
      她走过去摁了呼叫铃。

      没几秒的功夫,何禾佳就看见生父在她面前被医生护士拥护着推进了ICU。
      何禾佳并没有因此而对自己的父亲心生怜悯,而是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因为受到刺激,在接近月底,病情加速恶化。何禾佳看见生父的脸因病痛的折磨,走的时候脸部极度地扭曲,像是多有不甘心。

      在葬礼上,何禾佳面无表情地迎来了又送走了父亲生前的几位来送殡的友人。
      期间,何禾佳未曾流一滴泪,就像她从来日本见到父亲第一面,到最后一面,她也不曾开口叫过一句“爸爸”。

      在跟着灵车去火葬场的时候,看着冷冰冰的场地,远处的烟囱飘散着团团黑色的烟雾。
      那一霎那,何禾佳才有了一点感觉。
      现在的自己,才是真的,没有爸爸了。
      ——
      司机载着她离开了火葬场,路上飘起了鹅绒般的细雪,一点一点落下。车窗外,是一整片雪皑皑的被雪花覆盖的草地。
      何禾佳喊了司机停车,她穿着一身黑下了车,她衣服的黑色和白色的雪地形成了鲜明的颜色对比。
      她抬头看了往自己身上落下来的雪,用手接了接。
      脑海中闪过的一句:“失去亦得到”。

      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明明自己穿的单薄,却不感觉到冷。
      像是有一件外衣披了上来,何禾佳往后望了一眼,想说“谢谢”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身上也没有披上来的衣服。
      她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时,雪停了。
      何禾佳回到了车上。

      她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回国,她第一次觉得飞机上的几个钟,无比漫长。
      她盼着快点,再快一点。

      一下飞机她就拖着行李打着车前往博港云湾。
      做了登记站在门前,做着要敲门的举动,停下。撩拨一下自己的发丝,想展示自己最好的状态,掩饰自己一路的慌张。
      连续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答。
      感觉到了什么叫“一鼓作气,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
      挠了挠头,干脆拿起手机问秦时月。
      【时月,时舅舅不在家吗?】想了想,【我给他带了酒。】
      过了几分钟,【不在啊,他在青安市。】
      【好吧,那我下次再拿给他好了。】
      【嗯嗯好,你要来这里玩吗?我们都住在这家酒店。】
      接着发过来了一个酒店地址。
      【而且,我还跟书意姐约了一块泡温泉。】
      转身便订了最近一班的机票。
      看着因节假日溢价颇高的酒店,何禾佳也是眼睛不眨一下便订了。
      回了句【你们玩吧,我下次拿给他就好了。】

      收起手机,拉着行李前往机场。
      很快落地,打了车前往酒店。
      在网上租赁了一辆车,何禾佳也没想问秦时月时宴住的房号,她就在酒店停车场溜达了一圈,便看见了时宴的车牌号。
      她把车子停在了他的车旁边,回去睡了个觉,一大清早便在车里等着时宴的到来。

      她看见时宴有些焦急地朝着车辆走来,她低下头躲了一下。
      等她抬头的时候,时宴的车已发动。
      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打开了引擎,踩下油门,悄悄跟了上去。

      见着时宴七拐八拐进了一家酒楼的后花园。

      看着他停了车,何禾佳也停了车。
      看着时宴在车里打了个电话。

      没隔几分钟,何禾佳就看见了郑书意推开了酒店大门,朝着站在喷泉旁的时宴走去。
      她的神色不太自然,反而有些慌张。

      见着郑书意的时宴,抬了抬眉梢,两步向前,朝着 台阶上的她伸手。

      接着她就看见郑书意,紧紧握住了时宴的手,而另一只手也自然地攀了上来。

      时宴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任由她挽着自己,带她朝着停车地地方走去。看着老秦连忙下了车,为他们打开车门。

      向着何禾佳这一方向的时宴,眼里的宠溺和爱意,何禾佳看的一清二楚。但最激到她的,是时宴亲昵地在郑书意耳边说了句话。

      他们进了车子,何禾佳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时宴从眼里透露出的情感。

      她不敢再跟下去,她害怕她做了这么多却抵不过那一个眼神。
      在这场情感战,她都不用上场,就已经溃不成军。

      她启动了车子,扬长而去。

      仍不死心,她想着秦时月跟她说过和郑书意去泡温泉,也许会在那里再遇到时宴。

      但到了地方无心泡温泉的何禾佳看见了长廊尽头是温泉酒店自己的清吧。

      暮色刚至,酒吧里暧昧的灯光摇曳。

      只有零零星星的客人坐着低声聊天,调酒师在吧台安静地擦拭着玻璃杯。

      心烦意乱的何禾佳往清吧吧台走去。

      半个钟后,她看见,时宴大步进来,随便挑了个沙发,把郑书意往面前一拉。

      郑书意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肩膀被人一摁,“扑通”一下,坐到了沙发角落里。

      什么情况?何禾佳趁着清吧昏暗的光线起身偷摸着朝时宴他们隔壁的沙发坐了下去。此时的何禾佳,把头紧紧倚着沙发,尝试把眼睛眯在沙发缝里,像个间谍似的打探着消息。

      她隐隐约约时宴跨进来,蹬了一脚桌子,径直坐到郑书意面前,郑书意下意识就想站起来,他立刻伸直了一条腿,横跨在郑书意面前,动作不符合他一贯的斯文形象,却有效地形成一个封闭的圈子,拦住了她可躲藏的去路。

      时宴手肘一屈,靠到沙发背上,朝郑书意抬了抬下巴。

      “来,你现在可以说一说我怎么让你受挫了。”
      何禾佳心想,这信息量有点大啊,所以两个人是真的在一起了是吗?然后两个人是吵架了?中午不是还你侬我侬的吗?
      继续趴着偷听。

      好一会儿,郑书意又细又怂的声音响了起来:“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看之前我不是误会你看上秦时月了吗?我可难受了,今天又知道你跟她一起来青安的,我……我难受呀。”
      嗯?郑书意不知道时宴和秦时月的关系?还以为她是时宴的女朋友?
      喝了一些酒的何禾佳听着那些话只感觉天旋地转,大脑疯狂运转也转不出个所以然。
      干脆继续趴着听。

      “现在知道你们是亲戚了,早说嘛,我也就不会想那么多了。”郑书意收了那副神情,干笑道,“我现在好了,我的挫折没有了。”
      看着她好像有些紧张地等着时宴的回应。

      然而时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朦胧的桌灯映着温柔的暖黄色,横在两人视线之间,像平静的泉水,承载着时宴情绪涌动的眼神。
      许久,他无声地叹了口气,收回拦着郑书意的腿,倾身往她面前靠了些。
      郑书意紧张得揪紧了袖子。

      好在时宴只是调整了自己的姿势,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垂头看着郑书意。

      “说的这么情真意切,”时宴带着几分不太真切的笑意,“所以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感觉到自己心啪嗒往下沉了一下。

      只听见郑书意说了句“我…我确实是个心眼很小的人。”

      “不要避而不答。”时宴突然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断了她躲避对视的想法,“说啊,你有多喜欢我。”

      从未见过这般表现的时宴,无论动作还是语气,她都是第一次见,突然觉得眼前有些起了雾气。

      音乐声似乎在这一刻飘得很远,耳里只回荡着时宴的这个问题,包括期待接下来郑书意的回答。

      见她久久不说话,时宴换了个问法。

      他靠近了些,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些蛊惑的意味,只有郑书意能听见,听不清楚的何禾佳全神贯注,只能听到只字片语,就一句“还是更喜欢我?”

      接着就听见郑书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当然是你。”

      得到这个答案,时宴似乎是被取悦了,勾了勾唇,笑得很温柔,扶在郑书意后脑勺的手掌往下滑,拂了拂她的头发。

      “嗯。”他轻声说,瞳孔里映着郑书意的脸,“我相信你这一次。”

      郑书意目光闪了闪,紧接着,他又靠近了些。

      “那你什么时候只喜欢我?”

      郑书意:“……”

      时宴缓缓松开了手,坐直了。
      透过缝隙何禾佳,身为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郑书意心里有鬼。

      郑书意的手机响了,她慌张地抓出手机,立刻接通。

      时宴侧了侧身,给她留出单独接电话的空间。

      电话那头,应该是是郑书意的爸爸。郑书意声音有些慌:“回啊,我肯定要回的。”

      “嗯嗯,我马上就回家,您别担心。”

      说完,郑书意立刻挂了电话,看着时宴。

      “我爸来接我了,我要回家了。”

      时宴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笑:“这么乖?天黑了必须回家?”

      郑书意僵硬地点头。

      片刻后,时宴才收了收腿。

      郑书意站起来,刚经过他面前,却被他抓住手腕。

      “那你明天尽一下地主之谊?”

      “什么?”郑书意愣住。

      时宴仰头看着她,目光直接,“你该不会不知道,我是为了你才来青安的吧?”

      他是为了郑书意才来的青安,原来…
      自己的眉目间隐隐作痛,小嘴撅着,强力忍住不哭出来。

      郑书意走后,时宴在清吧坐了会儿,点了杯莫吉托。

      客人逐渐多了起来,酒吧关了音乐播放器。

      吧台旁的聚光灯亮起,一个梳着马尾的中年男人提着吉他安静地坐到支架话筒旁。

      原本酒吧里有些喧闹,但当他声音响起那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纷纷转过头来。
      “LookatmelikeIamcrazyWhenIshoutmyfeelingsout”
      “lookatmelikeIamdifferentStillyoutakeitforsomethingreal.”
      男声低沉醇厚,带有阅历的声音将简单的歌词沉入缱绻爱意中。

      本想着要不要跟时宴打招呼,是不是傻啊,这样贸然出现,不就落实她偷听的罪名了吗?

      那一句“说啊,你有多喜欢我”在脑海里萦绕,挥之不去。

      把头靠在了沙发上,何禾佳只觉得自己好累。
      她悄悄看了一眼坐在隔壁的时宴,他的背影,她只能从卑微的角落远远仰望。
      那些爱意,化尽悲伤,水波荡漾,无人能解。

      酒吧里坐着的情侣专注地听着他吟唱,缓缓依偎在一起。

      一首歌一晃便结束,室内响起掌声。

      眼神空洞的何禾佳,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清吧。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突然酒意上头,她轻轻抱住了一棵树,这一抱,不由得哭出了声,她想在一个夜幕来临迷路的孩子那样哭,哭自己,哭陡然间消失了的亲人,哭她的唐突和茫然,哭她一切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轻轻呜咽,并试图用手掩盖她的痛苦,最后那不时的叹泣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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