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她少年时》对9当歌

40、合二为一

　　田芯的案件进展得很快。
　　方淑媛咨询专业人士，想知道这类型案件有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专业人士指点了一条明路：你们程总家那位，可以政法界说得上话的人。
　　但是没想到，那位看上去软萌软萌的楚检察官连面都没见她们，只在电话里说：“请不要咨询我任何案件相关内容，因为我会全部如实记录在案。”

　　田芯凑在听筒边上，脸色惨白。
　　楚检的语气放柔软：“请相信法律，请配合办案，我们有认罪认罚制度，即节约司法资源可以从轻处理。另外，如果有别的需求，我倒是可以帮忙。”

　　她拒绝任何案件上的指导，但是认为田芯的专业能力很适合廷果传媒，应该会非常对那位对人才求知若渴的唐总胃口。
　　“且，她不介意你有案底。”楚小玲言尽于此。

　　方淑媛表情很微妙，她突兀地问田芯：“你国粹的技术怎么样？”
　　国粹？田芯一万个问号：嗯？不会才出颜色视频平台的坑，就沾染上读博恶习吧？
　　方淑媛叹一口气，一个坑跳两次，人生的喜剧和悲剧往往不分家。

　　案件和生活同时进入正轨，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
　　方淑媛的工作开始忙碌，资本家的嘴脸都是一样的，公平地压榨每一个人的剩余价值。
　　方淑媛开始频繁地出差，她在天上飞的时间比在家里的时间多，她的登机箱上贴满了全国各地的托运标签。

　　林又宜总是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房间，并且还要忍受一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田芯倒是很习惯林又宜的存在，她总是在周末的时候做两人份的餐食，不管方淑媛在家不在家。
　　如果方淑媛不在家，她会招呼林又宜：“小林子，来吃。”
　　她与她的对话很少，仅限于“早”“晚”“来吃”“你先洗”，而已。

　　林又宜终于忍不住了，她有一天终于问田芯：“你们怎么认识的？她又是如何提及我？”
　　田芯盛饭的动作顿了一顿，相处这么久，总能看出点门道。

　　田芯想了想，试图撇开情绪用尽量公正的措辞：“你叫小林子，你是她甩不掉的包袱，她叫我在她不在的时候煮饭给你吃……”
　　哦，原来，这就是田芯总是煮两人份饭菜的原因。
　　林又宜不发一言，只想回房间种蘑菇。

　　“还有，”田芯却继续补充，她微微皱眉头道，“你是一个渣女。”
　　去特么的公正客观，她是方淑媛的朋友，朋友为朋友说话，感情亲疏有所倾向是人之常情。
　　她不吐不快。

　　林又宜转身回房间的脚步顿住，她诧异回头。
　　“你是一个脚踩两条船，心中想着自己的白月光，但是还要赖在她身上的吸血鬼！”
　　田芯忽然很生气，这些话本来不应该由她说。她自己的感情和人生都一塌糊涂，她凭什么给别人指导。
　　那一瞬间，她情绪上头，她不知道是心疼方淑媛，还是心疼那个痴心愚蠢站在周宁耀背后的自己。

　　她想起那天在咖啡馆的天台。
　　大学城的建筑真是矮啊，能够看清楚底下所有的东西，甚至行人都一目了然。

　　方淑媛踹了她一脚，说：“不过就是失恋，怕什么？不过就是人生轨道上的一次意外，怕什么？”
　　田芯说：“不，你不懂。你不会像我一样爱一个人，爱了整个青春，那是整整的七年。”

　　方淑媛缓缓点燃一根香烟，她扬起下巴点着不远处的两个走在一起的人影，对田芯说：“你看见那边的两个人了吗？”
　　走在大学城空旷的街道上的，是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林又宜和她的白月光－－金芳菲。

　　方淑媛恨恨地吐出一口烟：“那个，是我的青春。”她掰着手指头算，“十五年。”她说，“十五年，她还是走到了别人的身边。而我，站在这里看着，只能看着。”

　　田芯在那个下午很不厚道地想：原来人性真的是卑劣的。在和方淑媛见面之前，她觉得自己傻气愚蠢，觉得自己有天大的委屈和愤恨，无从排解。但是比惨之后，她忽然觉得，她的人生也并没有那么糟糕。
　　果然，幸福感是比比较出来的。

　　林又宜却浑身血液凝固：“她不是。”她想要解释，但是田芯摆摆手，“不管我的事。”
　　她并不在乎那是她的白月光还是真小三，她只知道，那是方淑媛心中的一根刺。

　　青春年少的爱情，相濡以沫的情缘，如果是一朵火红的玫瑰。
　　那么，所有的误会、争执、伤心、难过，都是玫瑰上的刺。

　　玫瑰有刺，是常识；玫瑰上的刺，会扎破手指，也是常识；有人因为爱着玫瑰，包容了所有的刺；有人因为刺，放弃了玫瑰；都是常态。

　　田芯推开了门，她不想和林又宜待在一个空间里。
　　这时候的田芯，还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情绪里，她无暇顾及其他。
　　要到很久以后，她才会机缘巧合第一次遇见那位“白月光”，而那个时候，她们的开场白是这样的－－

　　田芯会礼貌地问她：“与您交谈很愉悦，可以知道您的名字吗？”
　　金芳菲勾起嘴角：“我是那根刺。”
　　田芯：……

　　林又宜去接机，她几乎一刻不能耽搁，她要和方淑媛讲清楚。
　　但是能够讲清楚的事情，永远不需要讲；需要讲的事情，永远讲不清楚。

　　方淑媛疲惫地看了她一眼，连推开的力气也没有，任由她提着她的行李箱坐上出租车。
　　“别，不回家。”方淑媛打了个哈欠。
　　林又宜实在心疼，不忍心再强迫为难她听她说话。

　　方淑媛：“去南城机场，我还要飞云南。”她闭着眼睛靠在位置上，不出三分钟，已然睡着。

　　林又宜懊恼，她解锁了方淑媛的手机，得知她的下一个行程是四个小时之后飞云南。
　　她买不到同一个航班的机票，只能坐第二天凌晨的航班，也飞云南。

　　方淑媛有些疑惑，但是不多。
　　她一刻不停地打电话，连在机场也只是吃了一餐便饭，吃饭的时候也塞着蓝牙耳机，和人开有时差的跨国会议。

　　林又宜就跟在距离她十米远地方，静静地注视着她。
　　方淑媛后知后觉，在登机口才蓦然反应过来，反问：“你怎么还没走？”

　　林又宜只是盯着她：“不走了。”她说，我永远不走了，你赶也赶不走我的。
　　方淑媛却只是换登机牌，候机，登机，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星夜起飞的航班叫红眼航班；有时差的恋人，必须要有一个红着眼睛熬夜。
　　或者以前，那个人一直是方淑媛；但是从今往后，林又宜决定那是自己。

　　或许有人会因为刺，放弃了鲜红的玫瑰花；但是她选择拥抱她满身的刺。
　　因为刺，也是玫瑰花的一部分。
　　她们合二为一，不能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