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与野百合》似璐

76、别作

　　“扭伤？？”
　　廊道下，白砚蹲在轮椅旁，看了看陆淮川粽子脚没了外皮只剩脚踝处薄薄的绷带，抬头疑惑眨眼。

　　“对不起白先生。”家庭医生道歉，“之前陆先生的脚踝肿得太高，这里没有检查条件，是我误诊，陆先生的脚只是轻微扭伤。”

　　白砚张了张嘴，看看医生，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陆淮川，没问扭伤为什么要缠绷带，淡淡“哦”了一声。

　　陆淮川让医生离开，抓着白砚问：“跟教授聊得怎么样？”

　　白砚手指扣轮椅的扶手，说：“挺好的。”

　　陆淮川仔细打量他的脸色，没有追问。

　　书房门开，瑞德教授走出来，朝两人点头微笑，径直离开。

　　待教授身影消失在电梯里，陆淮川握着白砚的手，开心道：“好就行。走，下楼吃饭。”

　　陆淮川站起身，半个身子靠在白砚身上，不忘虚抬高右脚假装不能用力。

　　两人又黏黏糊糊下楼，餐厅已经备好晚餐，瑞德和杨落坐在一起，低头窃窃私语，听见动静，杨落抬头瞧见两人，对陆淮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转头变脸似的热情招呼白砚：“安安，快来，跟干妈坐一块。”

　　没等陆淮川抗议，白砚扒拉掉腰上的手，几近殷切地坐在杨落身侧，双手放膝上，坐姿端正，表情乖巧地叫人：“干妈。”

　　失去半个支撑的陆淮川踉跄一下，差点真扭到脚，他不满地撇嘴，却知道白砚对杨落殷勤是因为他，没来硬的，自己一蹦一跳坐到位置上。

　　“安安，听说你爱吃荤食，我特地让厨房炖了牛腩，可烂了，晚上吃也不会难消化，块尝尝。”

　　白砚捧碗接过，轻轻道了声谢，又盛了碗银耳羹回她，话中明里暗里夸杨落，漂亮年轻气色好，嘴甜得叫杨落嘴角的弧度就没下来过。

　　白砚夸，杨落捂嘴笑接受，互相夹菜关心身体，俨然一副母慈子孝的好画面。

　　陆淮川心里直乐，想着以后让杨落多回国，一家三口多好啊。

　　“唉，多好的孩子啊。”一顿饭吃完，杨落放下碗筷，抓着白砚的手唉声叹气，她颇嫌弃地瞅了陆淮川一眼，又愁苦般看白砚，直摇头，“好孩子，以后苦了你了。”

　　陆淮川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不满道：“我什么时候让他吃苦了？！”

　　白砚也说：“干妈，陆淮川对我很好的。”

　　杨落一副“你还太小”的表情看他，拉着白砚朝门外走：“陪我去沙滩散散步消消食，顺便跟干妈说说，你跟陆淮川怎么在一起的，他有没有欺负你，一开始是不是他把你骗到手……”

　　杨落的话随两人的身影越飘越远，陆淮川忍不住朝她喊：“干妈！我才是您干儿子，您可不能把您儿媳妇聊没了啊！”

　　两人身影融入夜色，陆淮川收回视线，面色凝重：“瑞德教授，安安的情况如何？”

　　瑞德教授擦拭完手指，回答他：“不容乐观。”

　　“陆先生，我并不建议您使计谋让白先生接受心理问诊，因为这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瑞德教授说，“在两个小时的问诊期间，白先生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基于礼貌的问好。”

　　陆淮川眉头紧锁，嘴角绷着，一脸愁容：“两个小时，一句话都没说？”

　　瑞德教授说：“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白先生对作为心理医生的我很抗拒，以及他有些害怕我。”

　　“害怕？”陆淮川对这个词不解。

　　“我觉得这是一种映射。”瑞德教授说，“问诊时，他对我提出的所有问题都很抗拒，其中当我提问他童年时的梦想，父母感情，和对爱情的看法时，他又表现出恐惧。”
　　“目前我初步认为，白先生在患有焦虑症和情绪控制障碍的同时，内心还有有股自我厌弃的情感。”

　　“而导致他患有情绪控制障碍的人或事对他影响极大，白先生可能对其有着超乎想象的恐惧。”瑞德教授看向陆淮川，“恐惧到连提都不敢提，因此才会对问问题的我映射出轻微的恐惧感。”

　　周遭似压抑到喘不过来气，陆淮川直觉得喉咙干痛，他仰头喝了一大杯水，微哑着嗓子，说：“我听说焦虑症的治愈率很高的，是吗？”

　　瑞德沉吟片刻，问：“他之前是否接受过心理治疗，有治疗记录吗？”

　　“有。”陆淮川漆黑的眸子划过一道寒光，“过两天，我就会拿到。”

　　瑞德点头：“尽快。”

　　这时，管家匆匆进来：“陆总，董事长来了。”

　　陆淮川惊异他怎么会找到这里时，别墅门打开，陆任远跟在陈略身后走进大门。

　　陆任远恍如进自家院子，坐在沙发上，将屋内可见空间打量一遍，才看向陆淮川，不满说：“你什么表情？”

　　陆淮川扫了眼缩头缩脑的陈略，坐到陆任远对面：“有事？”

　　“没事，来度假。”陆任远说，“正好看看你新买的别墅。”

　　陆淮川往门外瞅了瞅，见没有宁姓母子俩的身影，勉强点头同意陆任远留下，又吩咐管家把最大的客房整理出来。

　　陆任远这会看见别墅里的客人，站起身打招呼：“这位是？”

　　“瑞德教授。”陆淮川介绍，“干妈的朋友。”

　　陆任远惊诧：“杨落回国了？什么时候的事？”

　　“我什么时候回国关你什么事？”讽刺的话音从门外传来，杨落拉着白砚走进大厅，两人圾着沙滩拖，一人拎一小桶，腿上满是沙子，一看两人相处就很融洽。

　　杨落路过陆任远，将拖鞋踩得啪嗒响，一鞋子的沙子飞扬到他西装上，陆任远皱眉。
　　“杨落！”

　　“Red，你看我跟安安抓的螃蟹，还有小贝壳…...正好凑一顿夜宵。”杨落没搭理他，兴奋地跟瑞德展示她和白砚在沙滩上抓的海货，把陆任远当空气。

　　陆任远在小辈面前被落了面子，脸色不太好，却没发作，视线有意无意在从他进门开始，就没敢看过来的白砚身上徘徊，招呼也没打一声，径直上楼休息了。

　　见陆任远进了房间，沉默许久的陈略突然爆发，一个滑跪扑到陆淮川脚边：“哥！我错了！”

　　“一边去！”陆淮川推了他一下，没推动。

　　“哥！我也是迫不得已啊！”陈略一把鼻涕一把泪，“我本来是想给你送情报的，可刚准备出发就被姑父碰到，他是一顿威逼利诱啊，可我一点都没有动摇，但姑父跟踪我，我也没办法啊！”

　　陆淮川看着自己裤脚的不明液体，额间青筋直跳：“再不放手，我真踹你了。”

　　陈略“噌”地放手，坐在地上抹干脸，瞧见陆淮川被绷带包裹的右脚，愣住：“哥，你咋瘸了？”

　　“滚！”

　　见陆淮川生气，陈略忙爬起来躲白砚身后，边喊白砚边看陆淮川脸色：“嫂子，你救救我，你跟我哥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你说的话，我哥肯定能听进去！”

　　白砚无奈地笑：“你小心点，我身上有沙子，别沾你身上。”

　　陈略感动：“还是嫂子对我好。”说着后退两步，检查自己崭新的衣服，见没有脏顿时松了口气。

　　“呵呵——”一旁杨落被逗笑，陈略闻声望过去，突然脑瓜子转得飞快，叫了声姐，把杨落哄开心，又给自己拉了个靠山。

　　“行了。”陆淮川懒得看陈略不着调，“你说给我送情报，什么情报？”

　　“哦哦，对。”陈略恢复正色，说，“何成昆进医院了，现在何氏一团乱。”

　　陆淮川顿了片刻，问：“还有呢？”

　　“没了啊。”陈略眨眼。

　　“就这事，你还值得特地飞过来当面说？你不会打电话吗？你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我会不知道？”陆淮川直觉得脑袋生疼。

　　陈略张了张嘴，有些心虚：“啊？我听这消息太激动了……”

　　陆淮川已经懒得骂他这个蠢弟弟了。他不忘人设，一蹦一跳到白砚面前，将他手里的小桶递给管家，拉着人又一蹦一跳的上楼。

　　白砚任他抓着手，始终没有一句话。两人进了卧室，又进浴室，陆淮川把他衣服脱掉，给浴缸放热水后，又拿淋浴给白砚冲洗身体，等他身上的冷意散去，陆淮川推他进浴缸：“泡一会，晚上海风吹多了容易感冒。”

　　温水浸没肩膀，白砚靠着浴缸闭上眼，侧头背对陆淮川。

　　陆淮川不知从哪搬来一小马扎，坐在浴缸旁，没看他，神色淡淡。

　　两人一直沉默到水温渐凉，陆淮川将人捞出来，拿浴巾仔仔细细擦干净，衣服也不给穿一件，又拉着白砚一瘸一拐到床边，把人塞进被窝，调好空调温度，扭头回浴室。

　　白砚光溜溜地缩在被子里，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声音，衣服窸窣，水流哗哗又停下，门打开，脚步声靠近，被子掀起，后背贴上温热的胸膛。

　　啪嗒一声，室内暗了下来。白砚感受着腰上的温度，干哑着嗓子，说：“陆淮川，我想离开了。”

　　“啪”地一声，清脆的拍打声在室内回荡，陆淮川抓着他屁股蛋，沉声说：“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