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灰狼与野百合》似璐

73、闲聊

　　两人不欢而散，陆淮川摔门而出，白砚在画室躲到中午看海发呆，管家叫了几声才听见。

　　白砚擦了擦眼睛，整理好思绪下楼，餐厅里正热闹，赵知训与陆淮川相对而坐，两人脸色都不太好。

　　陈锡然站在赵知训身后，裤脚卷起，手里提着一小桶，身上脏兮兮的，满头大汗。他低眉顺眼拉着赵知训的衣角，时不时低声哀求着什么。

　　白砚走进餐厅，察觉周围气氛不对，默默走到陆淮川身后。

　　四人无声对峙，刚从沙滩上回来的陈略浑身泥沙，他窝在角落里一脸哀怨，臭情侣，连吵架都要秀恩爱！不就是男朋友吗，他也有！

　　厨房上菜，一桌子佳肴香气扑鼻，勉强打破了压抑的气氛，管家招呼陈锡然和陈略洗澡换衣服，白砚自觉坐到陆淮川身侧，刚坐下，就听对面一声冷哼。

　　陆淮川冷眼看赵知训：“不想吃就走人。”

　　赵知训不可能如他愿，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视线在白砚身上徘徊，然后意有所指地对陆淮川说了句：“小心点，别又被人骗了。”

　　白砚垂头，放在膝上的双手猛地握紧。

　　“你能不能不要阴阳怪气的！”陆淮川差点拍桌子，恰巧陈锡然回来。陆淮川赶人：“赶紧吃，吃完带着人赶紧走！”

　　陈锡然生怕两人吵架，连忙跑过来：“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吃饭！”赵知训将人拉过来，严厉道，“吃饭，吃完饭回家！下次在乱跑，打断你的腿！”

　　陈锡然噤声，低头扒饭。

　　对面的白砚也闷闷的，偶然陆淮川给他夹菜回了句“谢谢”，惹得陆淮川脸色更难看。

　　“你们怎么不等我啊！”洗完澡的陈略穿着大裤衩，拉开椅子坐下。他翘着二郎腿，扫了眼桌子上的菜，不满地朝厨房喊：“怎么这么清淡，辣的呢，我要吃辣的！”

　　“喊什么喊，还有没有一点规矩！”陆淮川冷声教训他，“就这些，不吃你饿着。”

　　陈略闭上嘴，不满地咕噜几句，只能认命。老实没一会，他抬头，看看左边看看右边，一个个浓情蜜意的，菜都淡成鸟来了，还吃得津津有味，一块炒蘑菇夹来夹去，也不嫌酸的慌。

　　陈略憋着气喝完白粥，瞧见白砚正被陆淮川逼着多喝一碗汤，突然想到什么，问：“嫂子，你是不是有个别名叫何砚啊？”

　　“砰——”陶瓷碗掉在桌子上，汤水洒了一片。

　　陆淮川忙抽纸巾擦，一边拉起白砚怕烫伤他，一边瞪陈略：“你从哪听的谣言？”

　　“周……我男朋友跟我说的。”陈略得意说。

　　“你男朋友？”几人惊讶，陆淮川问：“谁？”

　　陈略一脸神秘：“不告诉你。”

　　陆淮川懒得好奇，只问：“他是从哪听说的谣言？”

　　“是谣言？”陈略疑惑，“不应该呀，警察不会骗人的。”

　　“警察？”陆淮川敏锐猜测，“你说的是周尧？”

　　陈略难得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且不说这两人什么时候勾搭上的，陆淮川警觉：“是他告诉你，安安的名字叫何砚的？”

　　“也不算是。”陈略说，“那天我听他说要查一个案子，提到你身边一个叫何砚的秘书，我想着名字带‘砚’字不就是嫂子吗？所以就想着嫂子是不是还有别名。”

　　“什么案子？”

　　“我正要说呢。”陈略放下碗筷，“那天我听了一嘴，说是跟最近参与竞标的一块地有关，就想会不会是8号地，本来想跟你们说的，结果太忙给忘了。”
　　说完眼睛不自在地飘忽，显然太忙是借口。

　　陆淮川懒得戳穿他，问：“有听到8号地有什么案子吗？”

　　“那倒没有。”陈略唉声叹气道，“不过现在知道也已经迟了，8号地被何氏拿下，我们就看着何成昆笑吧。”

　　“被何氏拿下了？”白砚惊诧，有些失态。

　　“对啊，可惜了这么好的地，便宜了何成昆那混蛋。”陈略遗憾摇头，埋怨说，“哥，你说你当时跑什么，跑了就算了，最起码安排一下，我听当时跟你去竞标现场的人说，当时何氏报价可高了，他们没权利提高预算，只能眼睁睁看着8号地被拍走。”

　　“行了！”陆淮川不耐打断他，“吃你的饭！”

　　难得抓住陆淮川一错处，陈略不依不饶，贱兮兮地笑：“唉，你还不让人说了，自尊心还挺强。”

　　一个冷眼扫过去，陈略嘟嘟囔囔闭上嘴。一侧静静吃饭的陈锡然不愿意了，他整天闷在家里，外面的大小事都觉得新奇，催着陈略说点别的消息。

　　陈略来了劲，挪板凳过去，状似小声实则整个餐厅都能听见：“你是不知道，那何氏的代表人可有魄力了，加价眼都不眨一下，显然人家有实力。哪像某些人～”

　　忽视他话语间的阴阳怪气，陈锡然好奇问：“何氏的代表人，是那个白向晚吗？”

　　“对对对，就是她。”陈略点头。

　　“闭——”陆淮川出声制止，却被白砚抓住手。他侧头看去，白砚一边抓着他的手，一边垂头机械似地喝粥。

　　陈略滔滔不绝，聊八卦似的：“要说这个白向晚啊，那可是这段时间金融圈热门人物，竞标之前圈内就有传闻，说白向晚是何氏对头公司派去当卧底的，还被何成昆停了职，所有人都以为何成昆身边要换人了，谁知竞标现场何氏代表人是她，还顺利拿下这么大项目。”
　　“这阵子又听说，何成昆有意让她进入董事会。要是成了，她就是何氏集团唯一一个外姓董事。”他感叹，啧啧摇头，“这女人，不简单呀。”

　　座椅“哧啦”倒地，刺耳，白砚道了声歉，说：“我吃饱了，先上去。”

　　陈略挽留他一起听八卦，被陆淮川瞪一眼只好悻悻撇嘴。

　　知道白砚定心绪不稳，陆淮川没跟着，吩咐管家送一蛊补汤上去。

　　“何成昆怎么可能会让外姓人进董事会，你听错了吧？”陈锡然怀疑。

　　“不可能！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不能怀疑我打听情报的能力！”陈略严肃拍桌子，说，“据小道消息称，何成昆最近身体不太行，往医院跑得可勤了。我怀疑他估计是作孽太多，遭报应了。而且何成昆私生子这么多，他身体一旦垮了，那群私生子为了家产肯定会趁机把他吞得骨头都不剩，何成昆这个时候拉白向晚进董事会，肯定是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

　　陆淮川与赵知训相视一眼，各自掏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片刻后，确认何成昆最近确实总往医院跑。

　　“不过说起来，这何成昆虽然畜生，但手段是真的了得。”陈略咋舌，“就他上一任私人秘书陈思思还记得不，被白向晚接替的那人，现在竟然在白向晚手底下做事，还做得挺好，老实本分。你说这何成昆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一顿饭吃完，陆淮川斟了杯茶水抿着，他思考最近的事和陈略带来的消息，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席散人走，送走客人，陆淮川起身上楼，画室门虚掩，推门而入，阳台小塌上，白砚合衣入睡。

　　陆淮川悄然蹲在他身侧，瞧见他睡着时还紧皱的眉头。陆淮川无奈，伸手抚摸他蹙起的眉峰，视线落在他的眼角，那里泛着淡红，以及未干涸的泪渍。

　　不远处海浪莎莎，裹来一缕咸咸的海风，吹走一声叹息。

　　*

　　星辰夜幕落下，白砚悠悠醒来，一觉睡太久，浑身乏力，撑着身体坐起来，惊觉已经这么晚了。

　　“醒了？”
　　身侧一声略微沙哑的嗓音，白砚偏头，瞧见陆淮川倚着栏杆看过来。

　　白砚看向他手指间闪烁的猩红：“怎么抽烟了？”

　　“本来就抽，瘾不大，心里烦，就闻闻味。”陆淮川掐灭烟蒂，跟着问，“关心我身体？爱我？”

　　白砚回避问题，转头看大海。

　　一声若有若无的嗤笑，陆淮川抬下巴：“桌子上有药，你现在是什么阶段？别忘了吃药。”

　　白砚望过去，小几上摆满了各种药瓶药片，大多数他都认识吃过，是治疗焦虑症不同阶段的药。

　　见他沉默，陆淮川不满皱眉：“你跟我闹可以，但别拿自己身体开玩笑，药还是要按时吃的，以前你瞒着我算了，从今天起我看着你吃。”

　　白砚“哦”了一声。

　　“明天我约了心理学方面的专家，我陪你见见。”

　　“不要！”
　　白砚高声拒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可天太黑，陆淮川没有丝毫察觉，语气严厉：“白砚！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多大人了，生病就看病治病，还用我教你吗？”

　　白砚低下头，半晌嘟囔出一句：“我自己养养就好了。”

　　“你自己养养？”陆淮川大步走到他面前，一手按住他肩膀，一手扯开他的衣领，抬高他的手臂，露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疤痕，他沉声道，“这就是你自己养的？”

　　“别……”白砚身体一僵，倏地推开他，慌忙盖住自己的疤痕。

　　陆淮川懊悔，额头青筋直跳，头疼得厉害。他背过身，揉了揉脸：“看不看不是你说了算，明天早上医生来家里，到时候我叫你起床。”

　　身后没了声音，陆淮川不忍看他那副自暴自弃的模样，心疼得难受，只好咬牙绕开他准备离开。

　　这时，衣角被拉住，陆淮川回头，瞧见白砚跪坐在小塌上，可怜兮兮地仰头：“陆淮川，我不看，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