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68、第 68 章

　　陶蓝没有正面回应什么，那天我与他分别后，立刻回到了学校。时间容不得我去感伤，到了学校后，我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那是八班高三的最后一堂，上课之前，我先进入了教室，把赵欣然叫了过来。
　　赵欣然拿着一塌纸，是想问我几道题。只是在讲题之前，她似乎发现我情绪不对，问道：“许老师，孙老师说你急匆匆去了医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起来，她们跟陶蓝认识一场，肯定关心陶蓝的情况，只是马上就要高考，这件事，不能让她们分心，所以，我只说：“没什么大事，不用你操心。除了数学，其他科看得怎么样了？”
　　赵欣然耸耸肩，有点颓然道：“都怪我以前没认真学习，现在才发现好多细节的知识点没去记，可时间已经不够用了。”

　　跟赵欣然一起过来的高莉莉说道：“我这些天一直在记重点，语文的古诗词，我背了好几遍，都记不住，可马上要考试了，我心里很慌。”
　　“一个知识点记不住，就记下一个，别在一个点上浪费时间了。”我安慰说，“虽然我之前给了你们压力，但你们尽力了就行，不要强求。最后这两天，晚上早点睡，放松心态，以自己最好的状态去迎接高考，这才是最后你们要做的。”

　　这番话，在课堂上，我也对其他学生讲了一遍，大部分学生埋着头，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我站在讲台上，看着班里几十个学生，他们洋溢着年轻的气息，他们正面临着一个分岔口，即将走向不同的未来。
　　这一次的高考对于他们来说，可能是起点，也可能是终点。
　　我瞄了一眼头顶转动的风扇，又看向他们，说：“你们成年后，可能会怀念这段时光，在这里，在这间教室，你们青春着，有梦想，对未来有期望，这里的一切，都会成为你们宝贵的回忆。高考不管结果怎么样，不管考得理不理想，你们都还有大把的时间，去创造未来。”

　　教室里，鸦雀无声，惟独古老的风扇，在转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以前我总是在逃避，虽然对学生们恨铁不成钢，却没努力去改变什么。很可惜，在我下定决心做点什么时，已经有些晚了。
　　要是我早点醒悟，又或许，能早些遇到陶蓝，结果肯定不一样。
　　赵欣然是可以教导改正的，高莉莉，以及林曼琪她们也会有更多的时间去补以前落下的课。

　　“许老师，我觉得人要有压力，才会进步。”
　　下午放学，学习群的人都没走，在教室里围坐在一起，手里拿着书，却没看，最后聚在一起的时间，大家随意聊着天。
　　那句话，是李海洋说的。
　　我还挺惊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李海洋煞有其事说：“这是我经验之谈。高一高二时，我的成绩虽然也不错，但学习起来，总是不认真，即使到了高三上学期，我也挺散漫。这学期刚开始，我还是没什么紧张感，直到加入学习群，还有，去大学逛了一圈后，我才开始认真起来。许老师，你应该也看到了，最近我进步是不是很大？”
　　李海洋天资聪颖，而且最近的确很努力，他的进步，所有老师都看在眼里。

　　我说：“你现在有信心能考上林金大学吗？”
　　李海洋却转头看了看王艳阳和朱雅璐，他们都是班里的尖子生，他们的目标也都一致。三个人表情有些迟疑，大概心里没有底，朱雅璐反问道：“许老师，你觉得我们能考上吗？”
　　“我们学校历年来，本科率就不高，重点大学的录取率，几乎被一二班包揽……”我看着他们沉下脸，笑了笑，“不过，或许你们可以打破这个记录，孙老师跟我聊过，你们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通过你们的作业，可以看得出你们很认真。我跟孙老师都相信，你们能够考得上林金大学。”

　　我知道我的话很绝对，未来有太多未知，他们几个一起考上林金大学的几率不高，但这世上总会有奇迹。
　　谁会不喜欢奇迹呢？
　　李海洋他们心底也清楚，听过我的话，还是暂时缓了一口气，脸色也放松了不少。

　　这次最后的相聚，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
　　我把人送到学校门口，一直念叨着他们注意身体，休息好，心情放轻松，别给自己压力。
　　学生们一个个离开后，最后只剩下赵欣然。

　　赵欣然耸耸肩，一脸无奈：“我申请留校，一直呆到考试结束。”
　　我沉默了一会儿，问：“你真不打算回老家？”
　　赵欣然点点头：“不想回去……等高考结束后，再说吧。”
　　我拍着她的肩膀，只能安慰道：“现在高考最重要，其他的事情，等高考结束后再想办法，我也会帮你忙。”
　　赵欣然抓住我的胳膊，讨好道：“许老师，我就知道你不会眼睁睁看着我流落街头，你会帮我的。”

　　“现在还有心思玩笑……”我推了推她，嘱咐道，“你们寝室的人都回家了，你一个人就静下心来，做最后的准备，我也会在学校，跟其他老师一起做考试的安排，没时间管你，你记得按时吃饭。”
　　赵欣然拉着我的胳膊，小声应了句：“好。”

　　高考前一天，我忙碌了一整天，精疲力竭躺在床上，困得眼皮直打架，电话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陶蓝，我一下就清醒了，连忙接了起来。
　　声音是女声，是刘倩雪。

　　刘倩雪在电话那头说：“陶蓝的手机归我保管了，他这会儿刚睡下，我想还是告诉你一声，明天我们就去丽阳市了。陶蓝这个病，一时半会儿肯定治不好，我们大概，不回石道镇了。”
　　一时间，我有点想哭，问道：“他愿意治疗了？想通了？”
　　刘倩雪说：“恩，我就是告诉你一声，要是你学校的事情忙完了，愿意来丽阳市看他，他应该……会很高兴，他老是跟我说起你……”
　　“说我？说我什么？”话说出口，我才发现自己语气太过急切了。
　　刘倩雪却岔开了话题：“我跟你打电话，不是跟你聊天的，反正我通知你了，有通讯记录，就这样，我挂了。”
　　说完，不等我反应，她就匆忙挂掉了。
　　她的话模棱两可，又莫名其妙，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