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45、第 45 章

　　陶蓝的出现不是偶然，他是收到高莉莉他们在聊天群里的求救，才马不停蹄从家里赶过来。自他进来后，赵欣然妈妈的骂骂咧咧终于停了下来。
　　孙长海松了一口气，看着陶蓝慢慢走近，低声问我：“你朋友？”
　　我点点头，迎向陶蓝。

　　陶蓝随着我出了办公室，我把赵欣然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陶蓝说：“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不过你现在不适合继续跟赵欣然妈妈谈，在外面等着。”
　　我问他：“有两个要求，第一是不让赵欣然退学，第二，如果赵欣然妈妈还当赵欣然是女儿，就为那件事给赵欣然道歉。”
　　陶蓝笑了笑：“你的想法很好，不过……”

　　他顿了顿，转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满脸不高兴的中年女人，叹道：“我跟另外一位男老师试试吧。”
　　说完，他似乎想要安慰我，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过身，看着他走进办公室，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影子。
　　我靠在门边上，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办公室并不隔音，他们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
　　孙长海说：“对不起，许老师是无心的，你别放在心上。而且，最近她每天下午都在给赵欣然补课，很辛苦。赵欣然的学习也在提高，如果能保持，相信高考一定能考出好成绩。”
　　赵欣然妈妈：“她是学校的老师，这不是应该的吗。”
　　“不是这样的。”陶蓝的声音，“老师的职责是在课堂上传授知识，让学生理解并吸收，但学生理解不了，或者说甚至没有想要学习的心思，那就没办法了。学习需要主动，就好比吃饭，不想吃的话，硬塞也无济于事。据我所知，之前赵欣然成绩不上不下，几乎没放心思在学习上，是许老师让她找到目标，有了学习的动力，许老师是一位极为负责的老师。”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陶蓝在别人面前夸奖我，心里不由暖洋洋的。
　　孙长海说：“赵欣然最近学习认真许多，上课认真，课后作业也完成得很好，她进步很快，到了高考，一定能考出理想成绩的。”

　　赵欣然妈妈听起来并不怎么开心，她说：“这些我不清楚，赵欣然从来不跟我说学校的事。反正我养这个女儿，怎么也养不熟，她跟我们家里谁都不愿亲近。过年我让她带弟弟，她还直接拒绝了，那可是她亲弟弟，这个没良心的兔崽子。”
　　这话一说完，办公室一时没人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陶蓝才说：“赵欣然为什么会这样，您应该比谁都清楚。”
　　赵欣然妈妈没有在面对我时强硬的语气，她柔和了不少，可仍然不愿承认自己的问题，她说：“那都过去了，赵欣然也长大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拘泥于这种小事。”

　　陶蓝声音冷了下来：“可赵欣然是受害者，要不要原谅，应该由她来决定。而且，伤害她的不仅仅是她爷爷，还有你们。”
　　赵欣然妈妈又不悦了：“我不是为了自己面子，本身我们就是一家人，有问题关上门来解决有什么不对？我也是为了这个家着想，闹得太难看了，不管是谁，心里都不舒服。而且，摊开说出去了，还让人看了笑话。”

　　“所以你们就毫不在乎地伤害赵欣然吗？”陶蓝说，“从头到尾，赵欣然有什么错？”
　　赵欣然妈妈没声了。

　　陶蓝继续说：“赵欣然性格很开朗，也很坚强，她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保护不了她，所以来到了这里，可她丝毫没跟别人提过她的不幸。造就她这种性格的人，是你们。所以，不要怪她有时候太固执，也不要强迫她转学，你们根本就没有真正为她考虑过，你们不替她着想，她也就只能自己来顾着自己了。”
　　赵欣然妈妈狡辩说：“什么叫我们没为她考虑过？我们生她又养她，要她转个学又怎么了？父母之命大于天……”

　　陶蓝：“那你想让赵欣然一辈子恨你们吗？”
　　“她有什么资格恨我们？”
　　“她自生下来，就是个独立的人，不是你们的附属品。您为人母，多多少少还是尊重一下她吧。”

　　气氛突然又剑拔弩张起来。
　　孙长海打起了圆场：“赵欣然是个优秀的孩子，我教了这么多届学生，从没见过她这么独立的，她有主见，脑子其实也很聪明。现在她学习的势头正盛，只要不打乱她的节奏，高考一定能考上大学。”

　　赵欣然妈妈没吭声了，似乎还是听进了他们的话，在权衡利弊。
　　陶蓝放缓了语气说：“给赵欣然一个机会吧，别让她为了这件事，又有了理由继续恨你们。”
　　赵欣然妈妈像是不耐烦了，没有再固执己见，她说：“行了，我知道了。她要继续学，就学下去，反正高考也没几天了，我也不差这点时间，不过要是高考考砸了，那她就由不得自己了。”
　　孙长海似乎松了一口气，高兴说：“放心吧，赵欣然肯定能考上大学的。”

　　可陶蓝却说：“当年那件事，就这么算了吗？”
　　赵欣然妈妈估计愣了，许久才说：“都过去那么久了……”
　　陶蓝：“对你们来说，是过去了。但对赵欣然，就像是卡在喉咙里的刺，时刻折磨着她，无法安心。”
　　“你想怎么样？”
　　“既然赵欣然没有错，那么做错的人，是不是该跟她道个歉？”
　　“开什么玩笑？”赵欣然妈妈嗓门大了起来。

　　我大概了解赵欣然妈妈的心态，在她眼里，父母就是天上的太阳，在家里居于至高无上的地位，他们绝对不会有错，更别提向儿女认错。
　　赵欣然大概等不到他们的道歉了，不过，至少等上了大学，她能自力更生后，她有机会摆脱这一切。

　　下课后，赵欣然又来了一趟办公室，孙长海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她扯了扯嘴角，看着满不在乎的样子。
　　赵欣然没有把她妈妈放在眼里，大概是自己有了决定，内心就变得无坚不摧了。

　　陶蓝来了后没有急着走，跟着我去赵欣然班上转了一圈，人刚到教室门口，就引起一阵骚动，甚至有女生拿着手机偷拍他。
　　不得不说，长得帅到哪儿都引人注目。
　　高莉莉走过来跟他打招呼，身后还多了两个双眼发亮的女生，是她跟赵欣然的另外两位室友，林曼琪和罗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