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于蓝》原初拾

40、第 40 章

　　调皮的小孩摔倒在地，他妈妈紧张地跑过来，把孩子扶起来，看了看没明显伤势，瞪着我们说：“你们怎么回事，走路不长眼睛啊！”
　　我靠着陶蓝，愣神的片刻，就被轻轻地推开了。可脑子里还是晕乎乎的，没听到孩子家长的责骂。

　　倒是超市的一个服务员小跑着过来，问我：“没事吧？”
　　我摇摇头，转身问陶蓝：“你呢？”
　　陶蓝把歪了的帽子扶正：“我没事。”

　　家长带着孩子匆匆离开了，服务员找了一圈没看到人，苦笑说：“没事就好，超市人多，你们谅解谅解。”
　　陶蓝恩了一声，等服务员走了，把推车递给我：“我去外面透透气，在收银台那儿等你。”
　　“哦，好。”我看着他，总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

　　我一个人逛着超市，老是忍不住想起刚才那一幕，越想越觉得脸在发烧。没逛多久，就去结账了。
　　陶蓝看了我一眼，似漫不经意问了一句：“你脸怎么了？”
　　我摸了摸脸：“超市太闷，热。”
　　陶蓝的脸色仍旧不太好，也没多想，说：“那赶紧走吧。”

　　我们默契地没有再提超市撞到一起的那一幕，甚至回去的路上，都沉默了起来。
　　到了王致意家中，李祥和居然也在。
　　李祥和乐呵呵说：“早就听闻你的厨艺很好，所以特意过来尝尝，许老师，一会儿做什么菜啊？”

　　这次是因为给王致意提前说了要过来做饭，所以王致意留在了家里。李祥和估计是跟王致意联系，听说了这事。
　　多了李祥和，这个简陋的家中，比平常热闹了许多。

　　我说：“做个鸡汤，炒个花菜和豇豆，李叔，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李祥和：“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只是你要多做一些，我可是能吃很多的。”
　　我笑着说：“那肯定。”

　　陶蓝仍旧洗菜，我切菜。
　　我把一副刚买的家用手套给他：“戴上这个吧，别弄脏了手。”
　　陶蓝没有戴手套的习惯，拒绝说：“你戴着吧，不用给我。”
　　“我拿着菜刀，不方便，我专门给你买的，快戴上。”

　　说着，我拉着陶蓝的手，要帮他戴。陶蓝推辞不过，接过手套，妥协道：“我自己来吧。”
　　陶蓝洗菜一向仔细，我切菜速度又比较快，往往他洗好一样准备下一样，我就能把菜切好。难切的肉都是买的时候让弄好，回来再洗洗就能炒了。

　　然而炒菜的时间长了些，陶蓝有些时候会在厨房门口看着我弄，有时候油烟太大，他才会出去。
　　王致意跟李祥和在外面聊天，李祥和一如既往喋喋不休，聊他的儿女，还有他们共同的朋友。陶蓝似乎听不太明白，回来厨房陪着我。

　　其实我挺享受这段时间，大概是在这个房间内，有他在，就算是寻常的家务，做起来都有意思。
　　我把最后一个菜炒好，一关火，陶蓝就过来端菜，可太烫了，他一碰，就缩回了手。
　　我哭笑不得：“小心点，我来吧。”
　　陶蓝却不以为然：“你来也一样烫，放着我来吧。”
　　他应该是觉得我干活比较多，自己能做多少就做多少，除了切菜和炒菜，他几乎都包揽了。前几次，执意要洗碗，我也不跟他抢。

　　饭菜上桌，还没开始动筷，李祥和就指着桌上两个菜问：“这是什么，我活这么大，怎么都没见过？”
　　我说：“豆腐肉沫蒸蛋和白菜酿肉，我在网上学的，就是调料没拌好，可能味道差一点。”

　　李祥和尝了尝，眼睛一亮：“哟嚯，味道不错啊，许老师，你这手艺可以去做专业的厨师了，花样还挺多。”
　　“就是家常小菜，自己吃还行。我手艺一般，比我妈差远了。我在家做菜，我妈还总嫌弃我做得不好。”
　　李祥和：“那是你妈妈吃腻了，我们就不腻，是真好吃。这蒸蛋，吃得起很嫩很滑，改天你把菜谱给我一个，我让我儿媳妇做一个来试试。”
　　“不用改天，我现在就给你。”

　　我拿出手机，正要去搜索菜谱，王致意制止道：“不着急，吃完饭再说。”
　　“不急这一会儿。”李祥和说，“许老师，最近很忙吧？”
　　“是有一点，这期中考过，还不能放松，高考也快了。”
　　王致意问：“你平常不回家看你爸妈吗？”

　　我说：“这半个月太忙，没回去，不过我爸前几天来学校看了我。我上班的时候，偶尔会回一趟家。放寒暑假时，我就呆家里，哪儿也不去，我爸妈天天看到我，还嫌弃呢。”
　　王致意说：“现在管得严，寒暑假不会给孩子补课，以前我那个年代，家长为了孩子学习好，多多少少回补一点课。许老师，上次你说的那个学生怎么样了？”
　　“在认真学习了。”

　　我看了看陶蓝，陶蓝接着说：“也在跟我学画画，挺努力的。”
　　王致意点点头：“肯学习就是好事，你班里其他学生呢？”

　　“都爱玩儿，说什么都当耳边风，我想要不要一个个跟他们谈话，想办法激励他们。”
　　“你教两个班，加起来一百来人吧，你一个人哪里顾得上。”
　　“慢慢来吧，而且不止我一个老师，还有班主任和其他老师。”
　　“他们要是能帮忙，再好不过。高中这些学生，其实大多都懂事，他们比我们想象中要聪明，你们也不要太小瞧他们了。”王致意感概说，“我这辈子，最大的宝藏就是这些学生了，能把他们教育成才，我也值了。”
　　李祥和忍不住插嘴：“你的宝藏不是那一抽屉的信么，不过都一样，都是学生给你的，是你的宝贝。”
　　“信？”

　　王致意咳嗽了一声，李祥和眼神闪烁了一下，转移了话题：“没啥，说起来，我儿媳妇有些时候也会拿信回来，我还看过。”
　　可能是学生给王致意的信，不过王致意似乎介意提起，莫非是他资助的贫困学生寄来的信？
　　我跟陶蓝对视一眼，识趣跳过这个话题，不追问，我说：“你儿媳妇也是老师？”
　　李祥和：“是电视台的主持人，那些信，是观众寄过来的。”

　　那天在王致意家，大家聊得很愉快，回去的时候，我跟陶蓝说起了王致意的信。
　　陶蓝说：“上次打扫卫生，王老师锁了两个抽屉，可能信就收在了里面。”
　　“学生的感谢信，是挺珍贵的。”我认定了那些信的来历，问道，“你给王老师写过吗？”
　　陶蓝惭愧说：“没有寄过。”
　　“但你现在的感谢方式更好。”我称赞说，“说得多不如做得多，你说对不对？”
　　陶蓝笑道：“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