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墨9珺

4、穿成纸狗

　　61.
　　我自告奋勇，陪裴芃芃前往快递中心取快递。

　　我们戴上口罩，喷好消毒液，挤进人山人海，终于越过快递驿站的闸门，抵达目的地。

　　有一说一，不是很理解这种防疫措施的意义所在。防护、消毒，但人挤人。

　　我凭借身高优势，率先挤到货架前。裴芃芃报取件码，我拿快递。

　　惊呆了老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出小卡，在攒飞机盒。

　　快递多如山，但难不倒——

　　我，ttt，AAA专业搬砖小工。

　　为室友搬砖，为部门搬砖。

　　我热爱学生部门的工作，发自内心。

　　——啊呸！

　　62.
　　有了裴大小姐的倾情赞助，外加一些东拼西凑，最终材料俱备，我们宿舍四人组遂在食堂召开“方桌会议”——因为抢不到圆桌“雅座”，所以只能凑合着坐普通长方形桌子了。

　　我们每人点了份小甜品，边吃边商讨任务分配的事宜。

　　笑发财，不仅完成了我们宿舍本月的聚餐KPI，还“共议舍是”，真是高效的女大学生啊。

　　讨论结果如下：海钰、肖萧画设计稿，我、裴芃芃动手制作。

　　分配依据——二字名一组，三字名一组。

　　简单粗暴。

　　妙不可言。

　　63.
　　——我呸！

　　妙个汤姆大叔发霉牡蛎味的臭拖鞋！

　　我走了下神，她们就干出这么离谱的事情。

　　害，这个宿舍啊，没我不行。

　　但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投票已经结束了。

　　三票赞成，有我没我都一样，哈哈哈。

　　别问，问就是悔不当初，问就是美色误人。被睫毛精裴芃芃蛊惑的那两秒，我错亿。

　　所以，裴芃芃，另外俩懒鬼图省事就算了，你小子怎么回事？这能同意？

　　咱俩没打起来就不错了，还合作？！

　　64.
　　在我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的是，我们这个“tp搭配，干活不累”的组合，正确解读方式居然是“t干活，p不累”。

　　好家伙，裴芃芃，你被上帝关上的窗子，终于让我找到了。

　　她动手能力极差。

　　但有一说一，这也挺合理的。

　　毕竟大小姐又不用自己做针黹女红，更不用累死累活做牛做马，不会干这种活计不是很正常吗？

　　65.
　　所以，为什么要跟我同组来折磨我啊？！

　　国画十级的水平去画设计稿不香吗？非要玩极限挑战。

　　上天呐，请赐予我一个十项全能的队友！

　　66.
　　最终就是，我反对，但无效。

　　于是，我赞同，被迫接受。

　　67.
　　海钰和肖萧的设计图稿甫一完成，便火速上传到宿舍群里。

　　我下载来看，眼睛瞪得像铜铃：“啊不是，虽然你们这个搞得很专业，像建筑系盖房的专业图纸，但是……”

　　裴芃芃的嘲讽从不迟到：“但是，你看不懂是吧？”

　　我剜了她一眼：“是啊，有没有一种可能，看这玩意儿对于我来说太超纲了。”

　　经过大学一年的磋磨，我的阴阳怪气水平也得到了显著的提升。

　　现在，我是钮祜禄婷婷，阳光开朗大二老油条一枚。

　　裴芃芃勾唇浅笑，她的笑格外刺眼，刺我的眼，我觉得她就是在蔑视我。

　　她樱唇轻启：“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本来就是画给我看的。”

　　肖萧推了推眼镜，厚重的镜片反射出睿智的光：“是这样，画标准点儿清楚，你看不懂没事儿，芃芃会给你解释的。”

　　海钰捂嘴笑，补刀：“看来我们分组方案的效果立竿见影呢。”

　　我翻白眼，不再与这群宿舍霸凌的坏女人们争辩。

　　哼，都是嫉妒我的帅脸罢了。

　　68.
　　“不是吧不是吧，你不会用剪刀？！”

　　裴芃芃向我解释图纸的时候，把我损得一无是处，结果真开工了，她菜得离谱，于是我便找准机会“报仇雪恨”。

　　你小子，被我逮到把柄了吧，哈哈哈！

　　我和裴芃芃一起坐在纸箱、纸盒、卡纸堆里，她被我“凶”了以后，低头，沉默。

　　……她不会哭了吧。

　　我弯下身，歪着脑袋，从下往上看裴芃芃。

　　她的眼眶确实有些红肿，但猝不及防看见我突然凑近的脑袋时，好像是恼羞成怒了，一巴掌就拍在我的后背上。

　　她力气好小，一点儿也不疼，跟挠痒痒一样。

　　我挺直腰背，坐正：“要不，我来教你吧。”

　　裴芃芃愣了愣，没反应。

　　我油腻霸总语气：“女人，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接着，我一个乾坤大挪移，把屁股挪到她身后的空地。

　　“你往前面点儿。”

　　裴芃芃居然没反抗，乖乖照做，连阴阳怪气都没有。

　　我见她配合，放心地往前靠靠，握住她拿着粉红小猪佩奇剪刀的手。

　　题外话，这种花里胡哨的儿童剪刀是真的难用，也不知道是哪个笨蛋买的。

　　我从后面环抱裴芃芃，开始手把手教学。

　　最近天气热，大家都穿得单薄。当我前胸贴上她后背时，几乎能透过那层薄布料，感受到她的体温。

　　好小一只。

　　我当时只有这一个想法。

　　有点儿怪。想不明白，不想了。

　　我慢慢握住裴芃芃拿纸壳的那边手，她的手格外放松，一副任我摆布的样子。

　　等教学完毕，我放手，让她独立实操一遍。

　　看了她的学习成果展示，我摇头，活像吃了九转大肠的白西装评委老师，露出经典呲牙表情，恨铁不成钢：“害，连剪刀都不会用的小笨蛋呀。”

　　裴芃芃转头，瞪我：“你才是笨蛋呢！”

　　感觉她的毒舌强度削了。莫不是跟貂蝉那婆娘的舞姿呈正比例关系？

　　有一说一，还是阴阳怪气听着得劲儿，这种语气像小学生吵架。

　　我进入沉浸式角色扮演：“你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裴芃芃愣住了。好吧，可能是我演得不够像，她没有get到我的意思。

　　正当我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她突然拔高音量：“是故意的！”

　　我哈哈大笑。裴芃芃，我真的哭死，她今天怎么这么配合我的演出？！

　　嗯，一定是因为我抓住了她“手残”的小把柄。

　　裴芃芃发表完宣言就转过头继续剪纸，剪着剪着，她的肩膀突然颤抖起来，像是在憋声啜泣。

　　我担心她又哭了，毕竟她在我心里的人设就是那种“每次都考一百分，考个99都能伤心欲绝好久”的天之骄子。

　　手工不好，这该是多么大的挫折啊！

　　我又一个乾坤大挪移，移到原来的位置上，端坐在她正对面。

　　没想到她再次猛低头，我又看不清她的脸了。

　　“你没哭吧？”

　　她的手抹了下眼睛，接着抬头：“没有！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脆弱好吗？！”

　　我望向她的眼睛，漂亮极了，像太空中璀璨的星河，亘古而又浪漫。

　　裴芃芃毒舌，但实在美丽。

　　我仔细端详着她的眼眶，一切如常，没有红肿。

　　看来是我想多了。

　　69.
　　裴芃芃虽然前期不给力，但后期好像开了挂，隐隐约约让我产生了“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怅惘。

　　这就是学神的学习速度吗？！

　　我俩仿佛在西游取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剪纸、贴胶、返工、定型、上色……最终，我们的纸箱狗大功告成了。

　　其实，还差最后一步，就是给小狗画上眼睛。

　　裴芃芃在小红书上翻参考图片，海钰和肖萧也在群里隔空对话。

　　她俩准备的设计图纸只定了眼睛的位置，并没有选样式。

　　毕竟眼睛是灵魂，当然要妥善行事。

　　海钰和肖萧完稿后便双双外出，不知道干嘛去了，但是好歹还记得回群里的消息。

　　非凡凡：【用什么颜色？】

　　海钰：【黑色吧，方便。】

　　肖萧：【加一。】

　　T：【要五彩斑斓的黑！】

　　裴芃芃瞥了我一眼：“行，那调色工作就交给你了。”

　　接着，裴芃芃将她挑选的几个狗狗眼睛参考图发到群里，我们在线投票。

　　一切准备就绪，她要动手作画了。

　　海钰：【那我接着去约会啦，等你们的好消息～】

　　肖萧：【加一。】

　　我·盲生发现了华点，震惊到下巴要脱臼。

　　T：【萧啊，你有对象了？！】

　　【“肖萧”撤回了一条消息】

　　肖萧：【加0.5。】

　　T：【哈哈哈，你不够严谨啊，前半条还是后半条？】

　　不过，我并没看到肖萧的回复，因为我被裴芃芃指使去调那个五彩斑斓的黑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本来只要挤点儿52煤黑上去就完事儿了，现在还要东拼西凑，去给小狗耳朵画粉色蝴蝶结剩下的小粉那儿挖点，再去小狗彩虹战袍的剩余材料那儿随机挖点，混在一起，就完事儿了。

　　并不。

　　调出来的sai，忒像“shift”的亲戚了。

　　然后，我干脆摆烂，挖了一堆黑色加到调色盘上，很好，这次是真的完事儿了。

　　我抬头，发现裴芃芃在看我，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

　　嗯，看在你今天嘴下留情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单方面向你宣布，今日休战。

　　裴芃芃接过我递上的调色盘，拿起画笔蘸了蘸。

　　我靠近，准备欣赏她的作画过程。

　　拜托，她可是国画十级、小时候拿过一堆奖的天才少女耶！

　　她才刚勾勒几笔，我福至心灵，打趣道：“话说，张僧繇画龙点睛，变了头真龙出来。你画完会不会变只真狗出来啊？”

　　70.
　　我眨了下眼，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裴芃芃360度无死角的靓脸，她的眼神深情又专注。

　　我懵了，因为这个视角很离谱，不像人类的视角。

　　我似乎有点儿头绪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头绪。

　　这时，一把沾着五彩斑斓黑颜料的画笔直戳戳往我眼睛怼来。

　　我非常肯定，因为那别致的sai就是我亲自调配出来的五彩斑斓黑。

　　其中“五彩斑斓”的含量与我记忆中的完全契合。

　　我该不会是——

　　我吓得猛闭上眼，一时间紧张得大叫起来。

　　“汪！”

　　我以为我喊的是“啊”来着。

　　接着，我就看见裴芃芃拿着画笔的手抖了抖。

　　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