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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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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跑…继续跑啊,怎么…怎么不跑了?”大壮双手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地说道。
阿远边叫着“哥哥”边摇薛煦的身体,阿良挡在前面,恶狠狠地瞪着追来的两人,手在地上抠了两把土,像一只随时要扑上去的恶犬。
“龟儿子,还没被老子收拾老实呢?”瘦高个说着挽起袖子准备上前揍人。
“大哥,别跟这小杂毛废话了,”大壮拉住瘦高个,指着薛煦说,“你看,就是那个小子,一个他可以抵几十个小杂碎。”
薛煦全身上下又湿又脏,狼狈不堪,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几缕头发被雨水粘在脸上,却难掩他清秀的面容。
瘦高个刚要收拾阿良的时候就看到了薛煦,当即眼前一亮,也不再多看阿良一眼,惊叹道:“果然是上等货。”
“我没说错吧!”大壮面露得意之色,“把他送到京城去卖,别说逛三天窑子,三个月都不成问题。”
“你不要抓哥哥,”阿远挡在薛煦身前,“你要卖就卖我吧,求求你不要卖哥哥。”
“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黑子杵了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歪木棍,一瘸一拐地追了过来,“这小子下手真够狠的,可打死老子了,就算不能玩,老子也要好好摸摸他过过手瘾。”
这次瘦高个没拦,主要也是看黑子被打得太惨了,让他过过手瘾也没什么,谁叫他好这一口呢。
大壮和瘦高个上前一人拉开一个孩子,并快速制服:“摸完了,你老小子背人回去。”
“大哥,我都这样了,你不怕我把他给摔坏了?”黑子抗议道。
“少他娘废话,快摸你的去。”瘦高个抽出腰带去绑阿良的手。
黑子“嘿嘿”□□着走向薛煦,谁知刚上前一步,一支箭羽飞来,正好射在了他未受伤的那只脚背中央,连鞋带脚射了个对穿插在地上。
众人都愣住,在黑子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回过神来,须臾看到一名身穿藏青衣衫的少年,在树上几个轻点,从山林中跃了出来,落在了两方人中间。
少年从后背箭囊取出一支箭,在指间游刃有余地转着,随意瞥了三个大男人一眼:“敢在半缘山脚下闹事,活腻了不成?”
“什么半圆山圈圈山的,我们只要带走我们的人就成。”大壮说着,盯着少年的眼睛也冒出金光,“还是说你也想跟我们走。”
“我?”少年嗤笑一声,“那要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人贩子相互看了看,还没动手,就听到阿远哭求道:“大哥哥,求你救救哥哥,他们不是好人。”
“哥哥?他吗?”少年转头看到昏迷在地的薛煦时,表情略顿,只感觉心脏受到拉扯,狠狠震了两下,随后快速跳了起来。
他知道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意味着什么。
他幼时因为长得好看,被调笑将来给人压在身下;也被骗去过娼馆,亲眼见过两个裸露的男人在床上做着不可描述的事情,他因此和骗他的人干了一架,最后被父亲关柴房关了半个月。
他也因此对龙阳之好敬谢不敏。
但此刻,看着躺在地上的人,他莫名产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保护欲,他要保护这个人,不只是现在。
瘦高个见他扭过脸,一把夺过黑子手里的棍子,朝着少年后脑勺闷去。
“大哥哥小心!”
“小心!”
阿远和阿良同时惊喊出声。
少年早已察觉,侧身轻松躲开,箭羽在手上转了个圈,箭镞抵着瘦高个右手腕划过,带出一条血痕,鲜血汨汨流出。
瘦高个吃痛,手上的劲道松了些。少年又一个转身,一脚将木棍踢向要过来帮忙的大壮,将人打的后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
大壮稳住身形,捡起地上的木棍,以恶狗反扑之势朝着少年扑了上来,瘦高个见对方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主,也起了杀心,掏出一把匕首,向少年捅去。
少年身形敏捷,对付两人游刃有余,只是两个喘息的时间,两个人贩子身上已出现十几道豁口。
黑子脚被箭穿透插在地上,正痛得面容扭曲,想上去帮忙,又不敢拔箭,踟蹰之际,就见着两个好兄弟摔了过来。
少年看着几人,唇角一勾,指着薛煦霸道地说道:“这个人,是我方景宏的了。”
三个人贩子脸色复杂,不想让出肥羊但又打不过眼前的人。
“怎么?还想打?”方景宏搭箭上弓,对准哪个人,哪个人忙不迭瑟缩求饶。
这时他身后跑来一个小少年,边跑边叫着:“公子——”
方景宏没理来人,走到黑子身前,在他颤抖的求饶声中,一把拔出箭羽,对着三个人贩子道了句:“滚。”
“是是,这就滚。”另外两个人贩子拖着嗷嗷惨叫的黑子,屁滚尿流地溜去。
“风津,带这俩小孩回去。”说完,方景宏解下背着的箭囊丢给赶过来的小少年风津,蓦地走到薛煦身旁,将人扶起,摸到他瘦弱柔软的身体时,只觉得心被扎了一下,怎么这么瘦。
“公…公子,我…来背他吧。”风津还在喘气,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见到这情况,大抵也能猜出来。
他家公子行侠仗义了一回!
“不用,我怕你没个轻重,再给他摔出个好歹来。”方景宏没好气地说,已经在阿良帮助下,将薛煦背在了背上,加快步子往山上走去。
阿远和阿良倒是能自己走,就是脚程太慢,眼见着方景宏脱离了视线,风津急得简直想把两个拖油瓶扔了。
但他非但不能扔,还得伸手去牵着最小的阿远,提着他往上走,心里别提多憋屈了。
方景宏背着人,刚抵达一块写着“逍遥派”的石碑,就朝着前方屋舍大喊:“大师兄,大师兄,梁蘅,快出来救人。”
一个白衣少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面上有些无奈,却又似乎习惯了方景宏的没大没小,问道:“哪里捡的小孩?他怎么了?”
说着伸手搭上了薛煦的脉搏。
“山脚下遇到的,被人打晕了,还吐了血,你快给看看。”
梁蘅手指在薛煦脉搏上移了移,不禁蹙眉:“先背进去。”
方景宏将薛煦背进屋内,将他的湿衣服换了下来,叫人烧了热水。
梁蘅又给他把了次脉,良久才收回手。
“怎么样?”方景宏焦急地问道。
梁蘅摇头叹了口气:“不好说。”
“别说你治不了。”方景宏见他这样就来气,边用毛巾给薛煦擦脸边说,“你要敢找学艺不精的借口,回头我就让师父逐你出师门。”
梁蘅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他身子虚弱,不是被打的,倒像顽疾之类,我还真不知道什么病,逐我出师门也没用。”
“你可是炎颂先生的徒弟,十几年医术都学狗肚子去了!”方景宏毫不留情地吐槽,“不行,你必须治好他。”
梁蘅也不计较他的无理蛮横,只是古怪地看着他,问道:“你认识他?”
方景宏抬头对上了他的眼睛,又心虚地躲开:“不认识,不过我今天放过话,他以后是我的人了,我自然不允许他死。”
“你的人?人家同意了?”
“少废话,赶紧治病去。”
“行,难得见你干件正事,我会尽力拖到师父回来。”梁蘅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将目光重新移到薛煦苍白的脸上若有所思。
***
风津安顿好另外两个小孩子,因为薛煦还在昏迷中,方景宏便没让人去打扰。
一直到第二日黄昏,方景宏正在给薛煦喂药,他才咳嗽着醒了过来。
见他紧锁着眉捂着胸口,方景宏关心地问道:“是胸口疼吗?”
薛煦并未完全清醒,只是极力忍着疼痛,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正在这时,梁蘅从门外走了进来,方景宏赶紧让他过来查看情况。
“先用热毛巾给他敷胸口。”梁蘅说。
方景宏让人备了热水,薛煦身上温度较低,胸口疼得直冒冷汗,他在忍疼过程中在胸前胡乱摸着,像是找东西。
“匣,匣子。”薛煦气息不稳地说。
“匣子在这,”方景宏拿过桌上的木匣子,放到了他手上,“没丢,你别担心。”
这是昨天在薛煦身上找到的,匣子用鱼鳔胶封住了,他和梁蘅虽然好奇,却没有打开。
薛煦紧抓着匣子,疼痛让他嘴唇快咬出血了也没再乱动。
方景宏又是给薛煦敷胸口,又是擦汗的,终于在第三次换毛巾的时候,薛煦呼吸缓了些,他也累的出了一身汗。
第五次换毛巾的时候,薛煦才睁开了眼睛,茫然地看着四周。
“你终于醒了,胸口还疼不疼?”方景宏舒缓了口气,轻声问。
薛煦只觉面前之人眼熟,像极了一个人,他厌恶的人!
“是哪里不舒服吗?”见他不答,方景宏再次问道。
“没有。”薛煦摇头,应该不是那人,薛煦想,那人远在京城,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呢。
梁蘅端着药走了进来,将药碗递给了方景宏,伸手为薛煦把脉,片刻后说:“暂时没事了,给他吃药吧。”
薛煦在方景宏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检查了一遍手中匣子没有打开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
“这是哪里?”接过药碗,薛煦问道。
“这里是半缘山,你放心在这休息,坏人已经被我赶跑了,还有和你一起的那两个小孩也没事。”方景宏说道。
“谢谢。”薛煦道完谢喝下碗里的药,他相信眼前的人不是坏人,尤其是白衣服那位少年,不论是芝兰冠玉的相貌,还是山泉过涧般的嗓音,都能让人产生亲近感。
喝完药,胸口上的钝痛消减许多,薛煦也恢复了些力气。
梁蘅取来银针:“你染了风寒,我要用银针给你祛除寒气,否则会引发顽疾,有些疼,你忍着些。”
薛煦点头:“好。”
随着银针落入胸前几处穴位,薛煦也仅仅是皱了皱眉,并未发出一声声响。
施完针,梁蘅又拿来艾香点燃,让方景宏在每处穴道上熏着。
半晌后,薛煦方才睁开眼睛。
“感觉怎么样?”梁蘅问道。
“好很多,谢谢。”薛煦答道。
“我没做什么,不用谢我,要谢谢我师弟吧,是他救了你。”
薛煦瞅了一圈,并没见到方景宏。
“我叫梁蘅,你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梁蘅介绍说,话音刚落,方景宏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笑着说:“他字怀瑾,也可以叫他怀瑾。”
梁衡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方景宏挑了下眉,放下粥去扶薛煦,并自我介绍道:“我叫方景宏,字承明。”
薛煦手上的动作一顿,看向方景宏的眼神怪异起来,眉头也越皱越深。
方景宏,方太傅家小儿子,表字承明。薛煦五岁那年,陛下为平衡几方势力,一道圣旨下来,这人成了他“庆宁公主”的赐婚对象。
如果仅是这样倒不足薛煦厌恶他,不过他干了更加可恶的事情。
方景宏从小混账顽劣,在薛煦七岁那年,他钻狗洞溜进侯爷府,向薛煦丢了一块石头,正中额头,当场砸了个头破血流,自此,薛煦额头留下一道疤痕。
后来方景宏被带到侯爷府道歉,他还不知悔改地瞪着薛煦说:“我就算娶阿猫阿狗都不会娶你,戴面纱的丑八怪,哑巴。”
薛煦当时就是和现在一样的眼神看着他,心里想的是:放心,我这辈子也不会嫁给你。
“他好像不喜欢你。”梁蘅站在一旁,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说。
方景宏也发现薛煦神态变化,怒瞪梁蘅一眼,不死心问道:“你讨厌我?”
薛煦游刃有余地敛了眸子里多余的情绪,摇头淡淡回道:“没有,谢谢。”
方景宏似是满意他的回答,复又笑意盈盈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薛煦淡淡回道:“薛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