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观失控》青山枝

3、礼物

　　颜修的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白重苏适时开口打破尴尬气氛。

　　“对了，需要我做什么吗？”白重苏说，“我不能只让你付出。”

　　颜修倒不介意这个，但现在……颜修笑了笑：“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我便提个条件吧。”停顿片刻，“二十一天，我们每天都见一面，并送给对方一件礼物，如何？”

　　真是件麻烦事。

　　不过白重苏没犹豫太久，很快同意了：“可以。”

　　反正也就二十一天。

　　从烤鱼店出来后，天已经黑了，公交车早已收班，城北的车又少，二人等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没等来一辆出租车。无奈之下，白重苏给表妹尹晓约打了个电话，请她来这儿接自己。

　　尹晓约来得很快，白重苏和颜修先后进了后座。

　　“姐，这我哥？”尹晓约睁着充满好奇的眼睛，通过后视镜看颜修。

　　既然颜修成了自己的男朋友，那么按理来说尹晓约是该喊他一声“哥”。理清这一层关系后，白重苏应了一声：“嗯。”

　　旁边的颜修扬了扬唇角。

　　尹晓约问了路，先送颜修回家，然后才把车开往白重苏的家。

　　路上，尹晓约笑着跟白重苏聊天：“姐，我还以为你不会谈恋爱呢。过年的时候，那么多亲戚围着你说这事儿，给你介绍男朋友，你都不为所动……”又问，“对了，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啊？”

　　“今晚。”

　　“今晚？”尹晓约眨眨眼睛，自以为懂了，长长地“哦”了一声，“你们认识了很久，但那位哥哥今天才表白？可是你们怎么认识的呢？之前我都没听你和大姨提过。”

　　“昨天相亲认识的。”

　　尹晓约更惊讶了：“昨，昨天？你们昨天认识，今天就交往了？这也太快了吧……”

　　白重苏没反应。

　　尹晓约知道白重苏不说废话，也不喜欢解释，既然这个话题没得聊了，她便熟练地转移了话题。

　　回家之后，白重苏想用手机搜搜该给颜修买什么礼物，但刚打开手机，她又犯懒不想搜了。

　　算了，明天再说。

　　白重苏早早洗漱完，带上耳机，找了本书，一边听音乐，一边看，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八点，白重苏刚醒就接到了尹晓约打来的电话。尹晓约表示她要给男朋友买生日礼物，想请白重苏陪她一起。若是平常，白重苏会拒绝，但一想到反正要出门给颜修买东西，不如跟尹晓约一起，就同意了。

　　尹晓约来接白重苏，二人一同去了秦水市最大的商圈星光中心。

　　“姐，你觉得我买什么东西合适呀？”尹晓约侧头看了看白重苏，笑着问道。

　　或许是因为要给男朋友选礼物，尹晓约的笑容甜美又幸福。

　　“不知道。”她连给颜修买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说给尹晓约提建议了。

　　尹晓约也没指望白重苏真能给自己提建议，等她说完就拉着她往三楼去了。三楼主要是卖衣服裤子的，各种国际知名品牌都能在这儿看见。

　　尹晓约看上一套球服，根据男朋友的尺码买下了它。

　　白重苏想图方便，买一套一模一样的球服送给颜修，但一想到自己不知道对方的尺码，被迫放弃。

　　“我听我男朋友说，秦水市的体育馆明天就会开始市篮球比赛，他喜欢打篮球，又报名了比赛，我现在给他买一套球服和一双球鞋，刚刚好。”尹晓约笑眯眯地说。

　　白重苏不知道回什么，没吭声。

　　尹晓约对星光中心很了解，轻车熟路地带着白重苏去了四楼卖球鞋的地方。她买东西的速度很快，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白重苏却依然不知道买什么。

　　尹晓约请白重苏喝奶茶，她排队的时候，白重苏站在扶手电梯旁张望，视线之中，出现一家钢笔店。

　　钢笔不像衣服裤子鞋子那样，买的时候需要担心尺码，只要买了，都能用。

　　应该蛮合适的。

　　等尹晓约排完队拿到奶茶后，白重苏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钢笔？可以呀，只不过现在用钢笔的人很少了吧。”尹晓约道。

　　“能用就行。”白重苏的敷衍之心显而易见。

　　尹晓约哭笑不得。

　　到店之后，白重苏沿着物品展示柜走了一圈，不等导购员介绍，她就指了指最贵的那款钢笔，说：“就那支了。”

　　导购员笑着把那钢笔拿出来，一边拿，还一边说那支钢笔怎么怎么好。不过白重苏没听，拿到东西付了钱，她就走了。

　　全程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买完东西，尹晓约的男朋友打来电话，说要和她吃饭，尹晓约表示表姐也在，那边则爽快地邀请白重苏一起。

　　“不用，我得去找颜修。”然后把钢笔给他。

　　再然后，她今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这样啊，那好吧。”尹晓约一听她要找颜修，就没再多说。

　　与尹晓约分开以后，白重苏给颜修打了电话，报了离自己最近的甜品店店名，到那儿去等他。

　　甜品店是少女风的装潢，通体粉色，粉墙上贴满了梦幻的装饰贴纸。

　　白重苏点了一份抹茶慕斯，坐在靠窗的地方，望着对面的马路，等待颜修的同时开始走神。

　　期间有男人搭讪，白重苏一句话也没说，那几人就神态心态各异地走了。

　　马路边的红绿灯控制着车来人往，保持着道路的有序。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熟悉的人影闯入白重苏的眼帘。

　　那人身高腿长，戴眼镜，穿着一套运动风的衣服，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礼品袋，笔挺地站在红绿灯旁，等待绿灯亮。

　　正是颜修。

　　颜修的身边站着一个小男孩儿，他看着有些调皮，在道路边晃悠来晃悠去。

　　白重苏回过神来，盯着颜修看。

　　绿灯亮了，那小男孩儿急不可耐地跳下，一蹦一跳地往前走。

　　恰在这时，一辆右拐的车驶来，司机见状，一边紧急刹车，一边按着喇叭。男孩儿被吓到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路人也都没反应过来，不知有何动作。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颜修，他速度极快地跑向男孩儿，在男孩儿愣怔的时候，拉着他的手往前跑。

　　车擦边而过，停下。

　　“有病吧，不知道看好孩子吗？”司机误以为颜修是孩子的长辈，冲他怒吼。

　　颜修说了声“抱歉”，带着男孩儿过了马路。

　　所有人都看呆了，好在结果问题不大，才又纷纷缓神，走自己的路。男孩儿惊魂稍定，声音颤抖地道了谢。

　　颜修笑了笑，没说诸如提醒男孩小心的多余的话，离开了。

　　白重苏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颜修。

　　颜修走近后才注意到白重苏，他站在玻璃门外，与白重苏对视一笑后才进来，坐在她的对面。

　　“不怕？”白重苏问。

　　她难得主动提出问题，也难得主动开始话题。

　　“你看见了？”颜修看着白重苏，带笑的眼睛藏在干净的镜片之后。

　　“嗯。”

　　“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颜修没再说刚刚的事情，而是进入今天的正题。

　　白重苏看了他三秒。

　　颜修哭笑不得：“还在想那件事？你在担心我？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没事吗？你应该为你男朋友的乐于助人感到骄傲。”

　　白重苏的嘴角不自觉地动了动。

　　不知道是因为那句“你男朋友”，还是“乐于助人”。

　　“我的爸妈告诉我，危险的事情，要三思而后行。”白重苏下意识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很突然的一句话。

　　颜修一时不知该说点什么。

　　白重苏意识到自己多嘴了，移开目光，将手边的购物袋推到他的面前：“钢笔。”

　　颜修很快回过神来，伸手接过袋子。他没有立即将其打开，而是把自己带来的礼品袋放在白重苏面前。

　　白重苏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盆小仙人掌。

　　绿油油的植物，全身是刺。

　　为什么要送仙人掌？就算要送女朋友植物，也该是玫瑰花之类的吧……白重苏有些不懂，抬头看颜修。

　　颜修不解释，只说：“希望你能喜欢。”

　　白重苏低下头，看仙人掌。

　　喜欢……

　　她没什么喜欢的东西，更别说让人费心力的植物，但是仙人掌……别人不知道，可白重苏自己心里清楚，她对这种植物，有不可抗拒的在意。

　　当然，有点在意，只是不多。

　　至于原因……

　　“晚上想吃点什么？”颜修的声音，打断了白重苏的思绪。

　　白重苏收好仙人掌，不再多想：“随便。”

　　“那就由我来决定了。”颜修道。

　　他似乎早就准备好了晚上吃什么，刚才问白重苏，只是出于礼貌。颜修带着白重苏去了一家生意极好的火锅店，店内早就坐满了，独独二楼有空着的一间包厢。

　　多半是他提前定好的。

　　晚饭过后，颜修送白重苏回家，白重苏进院子之前，颜修扬了扬装钢笔的袋子，温柔地笑道：“钢笔，我很喜欢。希望你也喜欢我送的礼物。”

　　白重苏这才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提着东西。

　　“嗯。”

　　“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明天见。”

　　“嗯。”

　　明天又要见面。

　　他真麻烦。

　　想是这么想，白重苏并没有后悔自己答应了颜修的提议。

　　她真奇怪。

　　回到房间，白重苏将仙人掌放在干净的白色书桌上，坐在木椅上，认真地观察仙人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