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N恶作剧天使与冤种阎王》飞行者墓园

2、新手教程2

　　一开始米迦勒听到天使和恶魔们的窃窃私语和悔恨抱怨，后来什么都听不见，恍惚间他发现自己走在一条陈旧的、破败的废弃列车的走廊里，和之前一样，这里空无一人。看不清窗外的风景——列车的车窗玻璃上覆盖着厚厚的一层灰尘。

　　沿着一排排座位一直走，很快走廊到了尽头。

　　米迦勒站在一扇陈旧、积灰的门前，借着车窗口透进来的，满是游走的细小尘埃的光，他看到门上的花纹。即便是再缺少资金的火车生产商也不会采用这样毫无品味的庸俗的风格——门的主色是乳白色，至少它曾经是白色的，一些彩绘的粉色的花和绿色的藤蔓互相缠绕形成了花边，而门的中央是一个巴洛克风格的太阳与月亮在一起的图案。整扇门看上去比这辆破列车还要古老，刮痕、油渍、污渍、干涸的植物叶子、墨水印子，所有能想象到的脏东西给它来了个全套。

　　推不开，门被紧紧锁死——这是一扇诡异的，连大天使都打不开的门。但它显然年久失修，将耳朵贴在门上的时候，米迦勒听到了门后面呜呜的风声。

　　从火车的结构来看，即便打不开门，他也能猜到门后面就是列车末尾的小露台和维修铁梯，只要他在前一节车厢爬上车顶，就能看到这扇门之后是什么了。

　　他转身往反方向走，这一次来时的车厢门已经不见了。而走廊里出现了九个包厢门，这些他来的时候都没有。

　　米迦勒打开最靠近自己的第一扇门，包厢里有两排相对着的座位，中间的桌上放着一顶制作粗糙的王冠。这东西肯定不属于任何一个皇室贵族，更像是舞台剧中临时制作的道具。

　　他退出来，走到第二扇门前。门上是一个浮雕华服肥胖男人的半身像，从披风的款式来看，这是一位国王，他额头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凹痕，好像可以用什么东西嵌进去。

　　而在他的半身像下面，还刻着一个词“暴食”。

　　第三扇门则是另一位国王的浮雕，下面刻着：“□□”。第四至第八扇门大致类似，分别是“贪婪、懒惰、愤怒、嫉妒和傲慢。”每个国王的头顶上都有一个同样形状的凹槽。而第九扇门像是还没有装修好，那上面什么都没有。

　　在这样一列废弃火车里出现代表着天主教七原罪的包厢已经够诡异的了，米迦勒随便选了一扇门，正打算打开看看这方寸空间是如何容纳这些重罪的，他的手在把手上刚一触碰就缩了回去——这扇门并不简单，如果刚才他再鲁莽一些就可能错过了这个细节。

　　把手只是个装饰，真正能开启门的只有嵌在凹槽底部的按钮，它的传动结构连接着门边墙上的一个小型机关。

　　力天使观测着人间的科技发展千万年，工程学可难不倒米迦勒。他跟着机关的线路朔源，然后回到列车走廊的车窗前，用手指在积灰厚的玻璃上画出了大致的线路图，发现除了放着王冠的包厢没有动作手脚，其他每扇门上都有一个微型点火□□。□□并不多，更不可能伤到米迦勒，但它所安装的位置的确足够毁掉这扇门的开启功能。

　　紧接着他在9扇门之间走动，发现每一扇门上的机关都是并联的，设计者显然是别有用意，这8扇门只要开启一个，其他7个就会起爆。也就是说，他只能打开其中一扇。

　　米迦勒已经大约明白了这又是一个梦境，一个和之前类似的，带着某个小谜题的梦境。（和暗无天日的虚无相比，他明显更爱这里。）

　　有意思的是，八扇门，七宗罪，那还有一个空白的是什么？他猜测这是核心的谜题，设计者是在暗示这世界上其实是有第八宗罪吗？也许是敬畏天主教的权威，或者是其他原因，设计者并不能直接说出他认为的第八宗罪。

　　既然这并联的八扇门代表着他选择的结果，那么线索会不会就在第一扇没有任何机关的房间里？

　　米迦勒走进第一扇门，重新仔细打量里面的所有东西——没有机关，没有魔法，也没有皇室成员或者剧团演员使用过包厢的痕迹。只有那一顶王冠孤零零呆在桌上。

　　于是他一脸茫然地拿着一顶王冠走了出来，把它戴在头顶上在这些门之间来回走动，没有任何一扇门有变化。

　　这个王冠有些大，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头型设计的，戴着很不舒服。米迦勒有些不满，他是个天使，要说戴着一个光环还情有可原，但是王冠……

　　米迦勒抬起眼看着这些门，门上的国王呆滞地看着他。

　　等等，国王？

　　他上前一步，拿下王冠，举到国王额头上的凹槽前。尺寸刚刚好能放进去！

　　所以这就是设计者的用意了，王冠放进凹槽之后，会抵在凹槽底部的按钮上，按下去之后，机关会触发。

　　“真的吗？选国王？”米迦勒嗤之以鼻，这有什么意义？他们的装束显示他们已经是国王了……“不，不对，不是选国王。你是要我选出七宗罪，或者八宗罪之王……”

　　他停在了那扇写着“傲慢”的门前。

　　米迦勒很肯定，设计这个谜题的家伙正在某处看着他。他张开双臂，挥舞着手中的王冠，朝着空中抱怨：“要知道，你前几次的设计比这次有格调得多！天主教对七宗罪早就有等级划分，最重的罪就是傲慢！”

　　王冠在凹槽前停了下来，米迦勒怀疑地看着它，他得承认自己最近被搞得有些疑神疑鬼，但设计者真的会给出如此简单的谜题吗？要知道，七宗罪的轻重序列是人尽皆知的，而且这些门扉上罪名的排序已经是正确的从轻到重了。而在排名第一的傲慢旁边还有一扇门，这意味着设计者认为还有一项比傲慢更重的罪。

　　用这样的排除法，他也应该选择那扇空白的门。

　　他往右跨出一步来到空白的门前。靠近以后，他发现了刚才没有发觉的某样东西——一把刻刀正被一个钩子挂在了门板上，也许是刀和门相同的颜色，让他没有及时发现它。

　　“刻刀？”米迦勒把它拿到了手里。他怎么会觉得这谜题只要把王冠塞进去就能解决呢？设计者的刁难在这儿等着他。

　　“你是要我写出罪孽之最的名字吗？”刻刀在他手中抬起，又放下。他了解人间的罪孽，虽然他不常呆在那里，但是过去的千万年阅历加在一起也差不多够了。后几千年和前几千年，人类的变化并不大，因为人类从历史中得到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未从历史中得到任何教训。

　　不同的天使在这道谜题面前会得出不一样的答案。

　　这样就能答对吗？

　　恐怕……这道谜题并没有唯一的正确答案，因为任何的回答都可能是对的。

　　米迦勒伏在门板上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什么都没有，里面很安静。但也许他能猜到里面会有什么，多半就是宣告梦境结束的小电视。

　　只可能是它。

　　那么他为什么要急着回去呢？回到虚无，那里只有无尽的空虚和折磨，察觉他再度醒来的暗影会大发雷霆，甚至为了威胁他，而迁怒亚当。

　　翻出第一包厢里为旅客准备的毯子，米迦勒用力拍掉了上面的灰尘，裹着毯子躺倒在三人长椅上。现在他有大把时间去思考谜题了，或者，什么都不想，只是躺着。

　　米迦勒不记得上一次这么无所事事是什么时候，即便前十年在路西法的牢笼里他也没闲下来过，他很清楚只要他一放松警惕就可能中了撒旦的圈套，他的弟弟十分钟爱一些精致的、细巧的陷阱，呆在那里甚至比带着力天使们忙碌还要费神。

　　说起力天使，那可是令所有天使闻之色变的部门。他们维护了宇宙的物理规则千万年之久，每一个星体的变化都有可能带来泛维度的蝴蝶效应，在极端情况下甚至还需要微调人类科学家们观测宇宙和物理实验的参数，以及科学发展的速度——要知道，如果光震荡炮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期间被发明出来，地球就可能完了。原因很简单直接：不管是什么跨时代的重大发明，人类第一时间就会试着把它做成武器。

　　米迦勒直挺挺裹着毯子坐起来，他忽然想到人类自相残杀的本能很有可能是上帝设定的。

　　不，打住，这些已经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全天不休地加了几万年的班，难道不能休息哪怕半小时？（他曾经有一次想休假一周，才离开几小时，那个下午木星险些坍塌。）

　　他重重躺回沙发里。

　　经常有力天使精神崩溃萎靡不振被调配去了权天使的闲散部门，搞得其他天使都以为米迦勒是个虐待狂。

　　再见吧，我要退休了。

　　当然在土星环带上跳来跳去是挺好玩的，可惜再也去不了了。他想。在傻傻的躺了几分钟后他只能趴着抠沙发上的刺绣图案玩。

　　在他把那朵玫瑰刺绣挖出来之前，窗外传来了沙沙的雨声，原本他都要以为空无一人的世界也意味着所有的气象现象也停止了。第一场雨是哪个天使发明的来着？他不记得了，总之那家伙已经很古老了，大概是和他差不多时候被创造出来的。米迦勒记得那时候地球上甚至还没能吸引住水，后来的海洋是用数个富含冰的小型陨石从外太空砸到地球上来的。气候组所有成员都紧张兮兮地观摩，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当然，那场雨下手重了一些，可能冲碎了一块大陆，好在那个年代第一只三叶虫还没爬上陆地，总之没有生物受到伤害。

　　后来经过了他们近千年的改良，雨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轻柔的、绵密的，搬运着水分，把列车肮脏积灰的窗玻璃外侧冲洗干净。

　　当雨停止的时候，新鲜的绿色出现在窗外，透过玻璃，米迦勒注意到列车停在一片杂草丛生的野地里，草丛中伫立着一株月季，正在悄然开放。那颜色，那姿态，是如此鲜活，尽管是在一个肮脏恶劣的环境中，生命终究还是迈开了脚步，肆意盛开。

　　现在，它是米迦勒的反义词了。

　　他注定会被永远困在周而复始、绝望、死气沉沉、无所事事等形容词中。

　　米迦勒从沙发上爬起来，双手抓住车窗的把手，用力往上抬。车窗纹丝不动，多年的锈蚀把窗子卡得死紧，还是这个梦境中只有这辆列车车厢是他可以行动的地方？他打算使用一下天使力量，只听见一个声音从对面的沙发上传来：“就让它在那儿盛开吧，别打搅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