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降夏威夷》千羽习

15、不情之请

　　待英然的父母彻底离开后，乔一一边将英然塞给她的钱塞回到英然手里一边对英然说：“给。”
　　“都说了，给你，你就拿着啊，干嘛又塞回来给我。”英然对乔一说。
　　说完，英然又准备将钱塞给乔一。

　　这一次，乔一坚决拒接钱并对英然说：“别，赶紧打住，这钱我不要，你就别硬塞给我了，不然我俩在这把钱塞过来塞过去搞得跟什么似的，没这个必要啦，总之，这钱我拿着不合适，你爸不是说这钱算是今天中午的菜钱吗，所以你自己拿着这钱看看你想吃什么菜，你自己买好了。”乔一对英然说。

　　“咳，我要是买菜也不会拿这么一沓现金去买啊，现在还有几个人还在拿现金去买菜啊，主要也就是些年纪大的人才会这样做吧，大部分的年轻人应该都是线上购买、线上支付吧，干手净脚的，所以啊，我也不例外，要买菜肯定也是打开APP买就好了啊，所以这沓菜钱我也用不着。”英然对乔一说。

　　“那你就看看你有什么别的地方用得着的好了，反正这钱你拿着就对了，你自己看看今天中午还有什么菜要买，这事你自己做主、自己搞定好了。”乔一对英然说。
　　“那好吧，那我在APP上面买菜好了，不过，话说，是不是我买什么菜你都会弄。”英然对乔一说。

　　“当然不是啊，我只会弄一些简单的家常菜而已，而且偏素菜居多，像那种大鱼大肉、大荤大腥的‘大菜’我可不擅长，毕竟在家里这种‘大菜’都是我舅妈负责的、轮不到我弄，所以啊，你如果今天中午想吃到在家现弄的‘大菜’的话恐怕还得拜托我舅妈，恕我无能为力。”乔一对英然说。
　　“好吧，那我就买点常吃的家常菜的食材好了。”英然对乔一说。

　　“嗯嗯，常吃的家常菜我应该基本都弄得来，你自己根据自己的喜好看着买吧。”乔一对英然说。
　　“好。”英然对乔一说。

　　于是，英然通过APP买了好些常见的家常菜的食材，挑选了尽快送达的时间，很快就拿到了新鲜送达的菜。

　　中午时分，乔一和英然正式“转战”厨房。

　　乔一将头一天买的空心菜、蒜还有乔一御用的大米、调料这些食材一并从她住的那栋楼即属于英成的那栋楼拿到了英然他们一家三口住的那栋楼的厨房。

　　尽管换了一个厨房，但是丝毫不影响乔一的发挥，毕竟做饭这种事情对于乔一来说早已是熟练工种。

　　“话说我好像还是第一次看你做饭的样子诶，可以啊，做起饭来有模有样的。”英然对乔一说。
　　“什么叫有模有样的，我做饭又不是为了摆样子，是为了吃不是为了看好吧。”乔一对英然说。

　　“我的意思是，看你这专业的架势，突然觉得这样的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应该是有保障的了。”英然对乔一说。

　　“本来我对我做出来的东西是比较有信心的，然而刚才听到你妈说你的嘴巴挑成那样，我就瞬间有点没信心了，我想我还是不要把话讲得太满了，现在的我可不确定也无法保证嘴挑的你能满意我做出来的东西，所以我还是应该有点自知之明比较好，而你也不要过分期待，免得你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还是‘丑话讲在先’好了，建议你先做好心理准备，我的厨艺肯定是无法跟大厨相比的，所以你得调整期望值、适当降低一点你的标准好吧，当然我呢还是会尽量弄得好吃一点，但是最后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好吃可千万别怪我哈。”乔一对英然说。

　　“放心，我有心理准备，想着你做的东西就算不好吃也应该不至于难吃到哪去吧，所以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放开手脚正常发挥就好。”英然对乔一说。
　　“嗯，只要你有心理准备我就放心了，不然我可担心用这种方式感谢你的我因为厨艺过不了你的关导致感谢你感谢出‘不满’就麻烦了。”乔一对英然说。

　　“不会的，感谢这种事情吧，最重要的是真心的态度，所以只要心意到位了感谢也就到位了，其他的都不重要。”英然对乔一说。
　　“嗯嗯，你要是能这样想就最好了。”乔一对英然说。
　　“嗯，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你放轻松哈，正常发挥就好。”英然对乔一说。
　　“嗯。”乔一对英然说。

　　“那我就坐等你的乔氏招牌午餐了。”英然对乔一说。
　　“呃......话说你爸不是说让你也学学怎么做饭、提高提高生活能力、帮我打打下手这些吗，你确定你不跟着我一起动动手、参与参与？”乔一对英然说。

　　“呃......我对做饭这种事情真的完全没有兴趣，所以我真的没有任何参与的欲望诶。”英然对乔一说。

　　“好吧，事实上，我对做饭也并没有兴趣，我只是不得不做而已，而你在这一点上明显比我幸运，你只要把钱一甩自然有现成的美食送到你面前，所以这样的你当然可以顺心而为、当然不必做自己毫无兴趣的事情。”乔一对英然说。
　　“诶，说这样，说得我突然不好意思在忙着做饭的你身旁‘袖手旁观’了，我帮你打打下手好了，不然我真的有点于心不忍。”英然对乔一说。

　　说完，英然和乔一一起摘菜。

　　“算了，算了，看到你这金贵的少爷掺和这种粗活的画面，瞬间有点于心不忍的是我好吧，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来就好。”乔一对英然说。
　　“没事，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金贵，你可不要如此把我放到你的‘对立面’，我和你本质上也没有不同，所以虽然我的的确确不喜欢做家务这种事情，但是我还是愿意和你一起做做家务......”英然对乔一说。

　　“你是愿意以此体验体验生活对吧。”乔一对英然插话道。
　　“也许吧。”英然对乔一说。

　　“那好吧，那你就跟着我一起体验体验生活吧，你可以来感受一下我每天都做得不耐烦但是又不得不耐烦的家务活，看看你能否因此体会到一个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的不耐烦与耐烦。”乔一对英然说。
　　“好一个‘不耐烦’与‘耐烦’，你这么说我倒要好好感受一下你的不耐烦与耐烦。”英然对乔一说。
　　说完，英然似乎突然有了某种干家务活的动力，于是英然瞬间对手头上的摘菜工作变得投入起来。

　　“不过，你只是偶尔这样做做家务，恐怕是无法一下子就get到这种说到底并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主要是高度简单重复的家务活给人带来的那种‘不耐烦’的感觉的。”乔一对英然说。
　　“那也未必，毕竟我天生不喜欢做家务，所以就算我只是这样偶尔参与一下家务活恐怕没做两下我就会受不了就会不耐烦起来吧。”英然对乔一说。

　　“那倒是有可能的，我看你还是趁早打住吧，别待会儿你真的做家务做到不耐烦、做到‘心毛’、做到鬼冒火、做到想砸锅就麻烦了。”乔一对英然说。
　　“哈哈，说得我这么暴/力，就连在厨房做做家务都能做到砸锅，我至不至于啊。”英然对乔一说。

　　“那可说不准，毕竟在厨房做做家务做到想砸锅也很正常。”乔一对英然说。
　　“啊，正常吗，那你有做家务做到想砸锅的时候吗？”英然对乔一说。

　　“有啊，当然有啊好吧，不瞒你说，我经常做家务做到不耐烦做到想砸锅，只不过我都只是想想而已，每当我不耐烦的时候就会想到我妈妈以前时常对我说的那句‘生活就是要耐烦’，一想到我妈妈跟我说过的这句话，我就会瞬间赶走突然冒出来的‘不耐烦’让自己对生活耐烦一点，所以我就是这样一直在不耐烦与耐烦之间穿梭而活到现在的。”乔一对英然说。

　　“嗯，的确活着就是得‘耐烦’，现在仔细想想，突然觉得哪个人做哪件事久了能不烦呢，都烦好吧，生活中的任何一件事情只要一开始进入简单重复的模式自然而然迟早会令人感到‘不耐烦’，学习也好、工作也好、做家务也好都会有令人不耐烦的时候，有时吃饭吃多了都会吃得不耐烦，甚至活久了也会觉得活得不耐烦、会觉得活腻了。”英然对乔一说。

　　“嗯嗯，确实，什么事情久了都会生‘腻’，所以幸好人是有寿命限制的，不然如果真的一直活下去、真的达到了所谓的‘永生’，那恐怕真的是对人最大的‘诅咒’吧，如果人真的‘永生’了，那不得活得多腻味、多不耐烦啊。”乔一对英然说。

　　“对啊，人如果哪天真的‘永生’了，恐怕人的想法就会自然而然发生转变，即人不能长生不老的时候就害怕死亡就天天想着怎么才能长生不老才能永生，而一旦人真的长生不老真的永生了恐怕人就会因为永远都死不了而烦恼就会因为活得不耐烦而天天想着怎么才能赶紧死掉以便彻底地终结生活中的那种无限死循环的‘不耐烦’，所以人恐怕怎么都无法满意、无法满足。”英然对乔一说。

　　“对啊，正所谓‘人的本性就是不满足的’，所以人的这种本性注定只能为自己徒增烦恼，可谓都是在‘自寻烦恼’啊。”乔一对英然说。
　　“对啊，所以就会有很多‘心法’去净化自己的内心、去不断地对抗自己内心中的那种源源不断的‘不满足’。”英然对乔一说。

　　“嗯嗯，人要想很好地驾驭自己的内心、很好地稳住自己的内心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所以人活着注定是累的。”乔一对英然说。
　　“对啊，人活着注定是累的，主要是难免会心累。”英然对乔一说。

　　“是啊，所以才会有人说‘何以解忧唯有暴饮暴食’嘛，心累的时候如果能暴饮暴食可能真的能暂且报复性地发泄发泄。”乔一对英然说。
　　“哈哈，心累的时候吃东西确实是一种比较本能、比较简便易行、比较容易实现、比较普遍适用、比较行之有效的缓解办法。”英然对乔一说。
　　“嗯嗯。”乔一对英然说。

　　此时，乔一突然发现自己和英然居然这么话赶话聊到如此深入的地步，乔一才意识到自己和英然竟是如此的聊得来，这对于乔一来说，是非常难得的事情，毕竟乔一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的思想上比大多数的同龄人要成熟，虽然这并不是乔一的本意即乔一并不是自己刻意要成为现在这样思想相对成熟的一个人的，在乔一看来，也许是早早痛失母亲的自己过早地亲身经历了生离死别所以或许是这样一种经历使得乔一比一般的同龄人有更多的思考和感触，因此乔一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现在这样一个比大多数同龄人的思想要成熟的人，然而，乔一突然意识到比自己小三岁的英然的思想似乎也比较成熟，乔一不知道英然这种比一般的同龄人思想成熟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不知道英然是因为经历过什么还是因为英然非常聪明所以使得英然天生有着一种比一般人强大、比一般人深刻的洞察力、感知力、思考力和理解力呢？

　　突然，乔一的手机响起来电声，乔一看了看被自己放在厨房操作台一侧的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于是忙着干活的乔一便没接。
　　而英然也看了看乔一的手机，但并没有说什么。

　　然而，当乔一开始炒菜、一时忙得腾不出手的时候，乔一的手机再次响了，而且这下一连响了两次。

　　“还是刚才那个陌生号，这回连打了两次，看你要不要接。”在一旁暂且闲着的英然替乔一把手机拿到乔一面前并对乔一说。
　　“那麻烦你帮我接通、帮我打开免提、暂且帮我举一下手机吧。”乔一一边忙着炒菜一边对英然说。
　　“好。”英然对乔一说。
　　于是，英然替乔一接通了电话并替乔一打开了免提，最重要的是英然还非常配合、非常不偏不倚地亲手替乔一将她的手机举到方便她讲电话的位置并稳稳地保持住。

　　这时，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沧桑的男声：“一一，我是爸爸。”

　　爸爸？！！
　　好久违的一个词啊。
　　好久违的声音哪。

　　听到这，乔一瞬间有些愣住了。
　　乔一的爸爸已经“消失”了很久以至于乔一已经记不清自己的爸爸具体到底有多久没联系过自己了。

　　“......爸。”缓过神来的乔一对着手机回应道。
　　“诶。”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对乔一说，“一一，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现在过得挺好的。”乔一不假思索地对着手机回应爸爸道。
　　是啊，乔一对于这种问题几乎不会有别的答案，毕竟乔一早已习惯于对家人报喜不报忧，所以对自己的爸爸当然也是如此报喜不报忧，不管有什么不好都统统忽略，一律都是好，省得家人担心。

　　“那就好。”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对乔一说。
　　“爸，你呢，你现在过得怎么样？”乔一忍不住对着手机问询爸爸的近况。

　　“爸爸我......过得一般......”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对乔一吞吞吐吐地说。
　　听到这，直觉告诉乔一，爸爸现在过得并不好。
　　不过，对此，乔一虽然顿感难过但是倒并不意外。

　　“爸，你现在又遇到什么难处了？”乔一对着手机向电话那头的爸爸问道。

　　是的，乔一用了一个“又”字，因为在乔一的印象当中，自己的爸爸时常“难处”不断、麻烦不断，可谓家常便饭，乔一似乎早已习惯了，然而习惯并不表示麻木，因此此时此刻隐隐感知到电话那头的爸爸一定是又遇到难处的乔一还是忍不住瞬间揪心起来，毕竟乔一其实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的爸爸过得好，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没有爸爸的任何消息，乔一反而是放心的，正所谓“没消息就是好消息”，所以其实乔一一方面当然会希望自己的爸爸联系自己然而一方面又很害怕自己的爸爸联系自己，乔一就是如此的矛盾，因为在乔一的印象中，“消失”的爸爸突然冒出来联系自己通常都没有什么好事，因此，现在突然接到爸爸的这通电话，恐怕就已经在表明大概率是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所以，其实，从刚才听到爸爸的声音的那一刻起，乔一一开始不免有点高兴，毕竟自己的爸爸终于出现了，然而短暂的高兴过后乔一不免瞬间习惯性地开始紧张起来，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当乔一听到电话那头的爸爸支支吾吾、吞吞吐吐地说他过得一般的时候，乔一的心瞬间揪成了一团，因为至此乔一基本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过得不好，还是一如既往地遇到了某种难处、某种麻烦，而在乔一的印象中，自己的爸爸以往都是为钱犯难。

　　“......咳，爸爸其实也没遇到什么别的困难，还不就是在为钱犯难嘛。”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对乔一说。

　　“......”听到这的乔一一时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乔一心想：果然，爸爸还是一如既往地为钱犯难，然而，我不也是一样吗，也一直在为钱犯难，在这个问题上我就算很想帮爸爸也实在心有余力不足啊，感觉一穷二白的我是不是连叫声“爸爸”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一，你现在的经济状况怎么样？学费、生活费那些都不成问题吧？”乔一爸爸在电话那头接着对乔一说。
　　“我现在就读的高中是给我免了学费的而且学校还给我提供了各种奖学金，所以我的生活费基本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好心收养我的舅舅舅妈他们收入不高而且有一些外债所以我的奖学金大部分都用于贴补家用了。”乔一对着手机向爸爸如实说道。

　　“一一你真了不起，小小年纪不仅可以自己给自己挣学费、生活费甚至还有富余的奖学金可以用来贴补家用，看来你的奖学金还挺多的吧？”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对乔一说。
　　“我现在的确能挣到不少的奖学金，但是对于我现在生活的这个‘小家’而言却还是不够，所以现在的我并不能真正地扭转我现在生活的这个‘小家’的经济局面。”乔一对着手机向电话那头的爸爸说。

　　“哦哦，一一，你已经很了不起了，爸爸为你感到骄傲，只是，爸爸突然有个不情之请......”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突然有些欲言又止道。
　　听到这，乔一其实已经大概猜到了什么。

　　“一一，爸爸现在有一个小的创业项目想做，看到好的机会我还是想拼一把，争取‘咸鱼翻身’，所以爸爸我现在急需一点启动资金，不知道你可不可以从你挣到的奖学金当中多少拿出一点钱来暂且借给爸爸应应急呢？”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继续对乔一说。
　　听到这，乔一心想：果然，是想借钱。

　　乔一瞬间深感无奈地对着手机向电话那头的爸爸说：“爸，我很想帮你，但是我的奖学金全部都在舅妈那里、全部由舅妈掌管和支配，所以我可能很难从舅妈那里要到能帮你的钱......”

　　“......哦，这样啊，那好吧。”乔一的爸爸在电话那头失望地说，“一一，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那就先这样，咱们有时间再联系。”
　　“哦哦。”乔一对着手机向电话那头的爸爸说道。

　　于是，乔一的爸爸挂掉了电话。

　　就这样，乔一就这么一边炒着菜一边开着免提和爸爸讲完了这通电话，因为乔一不敢停下来专心跟爸爸讲电话，乔一害怕那样只会令自己完全陷入难过当中，所以乔一必须继续炒菜想着给自己找点事干以此稍微分散一点注意力，不然自己恐怕会难过到找不到半点出口。

　　乔一知道爸爸说的那句“有时间再联系”大概率短时内是不会“有时间”不会“再联系”了，乔一在这短短的一通电话当中仿佛经历了一种自己突然又有爸爸了而突然又瞬间没爸爸的感觉。
　　当乔一的爸爸就这么挂掉电话的那一刻，乔一的心里瞬间空落落的，充满了无力感。

　　此时此刻，乔一心想：一穷二白、无法在经济上帮助爸爸的我似乎连一声“爸爸”都有点“叫不起”也不配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