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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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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上蕾丝鱼尾裙、走到成颐公馆的那一刻,我觉得我在做一场很多年前的梦。
梦见我和凌清河在成颐公馆结婚,梦见我穿一身白色的蕾丝鱼尾婚纱,梦见我和他站在明亮的台上,梦见那个最后和他修成正果的,是我。
台上,他拉住我手的一瞬间,我变成了幸福的盛悠然。
而后,我脚步后撤,重新退回到他们的身后。
变成这场婚礼的见证人——李妍。
我其实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把自己想象成盛悠然。在她和我成为朋友之后,这种幻想开始变得愈发频繁。
刚到美国的时候,我时常把自己想象成盛悠然。
没办法开口的会议里,“盛悠然”会自然大方地先做自我介绍,然后朝每个人散发出善意的笑容。她其实懂得不多,但是没关系,她总是那样自信而开朗。
不好意思走进去的商店,“盛悠然”会十分自然地进去逛一圈,不买东西有什么关系、买不起又有什么关系,她是顾客,而顾客就是上帝。
我最害怕的社交场合,“盛悠然”也毫不露怯,拿一杯果汁在整个场子转一圈,大大方方地自我介绍,唯唯诺诺才是最大的敌人,而不是口音。
在美国生活的这些年,把自己想象成盛悠然帮了我大忙。
和她一起生活过的这么多年,像是烙印一样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里。
台上,他们交换戒指。
伴娘的任务完成,我缓步走回台下,看着凌清河和盛悠然。
我想起很多很多年前,想起我和凌清河,也想起我和盛悠然。
盛悠然一直以为我是这年回来时才和凌清河第一次正式认识,就连凌清河也这么以为。
我平静地看着台上凌清河的笑脸,也想起那七年,我暗恋凌清河的那七年。
其实我知道,盛悠然一直有很多和凌清河的小秘密。即使她已经和我无话不说,可她和凌清河的故事里,总有很多被她故意隐藏的细节。
我从没有怪罪过她,因为在我的故事里,我也从来没有告诉过盛悠然,那年大一,我比她更早就见过凌清河。
那时是我去辅导员办公室提交贫困证明。高三那年,我母亲在地里干活摔断了腿。家里原本两个人务农还能勉强维持生计,我母亲卧床之后,家里的情况就更差了。
开学时,我主动提出去申请助学贷款。
却在提交材料的时候,在辅导员办公室门口踌躇了很久。
那时是我第一次见到凌清河,他大步从楼下走来,我匆忙躲进一旁的洗手间,听见他推开辅导员办公室的门,听见他从容地说起家里的情况。
他说他从小和父亲一起生活,母亲改嫁不知去向。
来上学的车费和一部分生活费都是和亲戚借的,开学之后,他已经找好了家教的工作。
我在洗手间里面红耳赤,为我自己的踌躇而感到羞耻。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凌清河,我看见他离开的背影。
高大而又从容,沉稳得像一座大山。
后来,我在新生典礼上再次见到凌清河,我没有和盛悠然说我见过他,我也没有在意盛悠然说要追他。
直到一个月后,盛悠然铩羽而归,却和我说她不会放弃。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在我的心口蔓延,我仍只看着手里的书本,平静地回答着她的问题。
后来,她决定去参加凌清河参加的辩论队。那天她早早起来去开辩论队例会,我早早起来一如既往地去图书馆看书。
我在上楼的拐角处因为地面湿滑而摔了一个大跟头,有人朝我伸出一只手,将我稳稳地拉了起来。
他把我送去了医院,一路上我痛得没办法走路,他把我打横抱了起来。
送到校医院后,他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我说谢谢,他说没关系。我没有和他交换姓名,即使我知道至少我应该做一下自我介绍。
但我做不到。
盛悠然可以做到,但是李妍做不到。
我素面朝天,穿着一件最是普通的短袖。
虽然我平常也并不化妆,更没有什么算得上漂亮的衣服。
但是被凌清河抱起来的那个瞬间,我却像是掉入了地狱
你知道吗?精美的盒子里不会存放塑料弹珠,漂亮的华服上不会搭配劣质亮片。
那天我从校医院一瘸一拐往图书馆走,心里麻木地没有任何想法。
重新坐到图书馆之后,我打开书本却还是没有办法看下任何的字。
黑色的字符在我的眼前舞动、打乱、重新排序,最后变成“凌清河”的名字。
我嘴唇紧抿着合上书本,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告诫自己,他是个好人,而一切就该到此为止。
中午我没有回宿舍,却收到盛悠然发来里的一条条消息。
她告知我有人在凌清河面前摔倒,她怀疑那人根本就是故意的。
从那天开始,我开始确定我会保有关于凌清河的秘密。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知道,我喜欢上了凌清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