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苏雨莫

52、客中愁损催寒夕，夕寒催损愁中客

　　不安地在房间走过来走过去，刚刚秀姨的话让我心神不宁。接客？我倒忘记了沈宛是个青楼女子，可是说要接客还是很奇怪。对了，碧烟不是说过她就是不想接客才被幽妙跟吟心奚落才忿而自尽的，所以看来这应该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子吧。既然洁身自爱，那就可以坚持不接客吧，这样也是符合沈宛原本性格的做法，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
　　打定主意，我起身想去找秀姨说明不愿接客，免得她再来逼迫。我边想着便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门突然被推开了，我定眼一看，原来是碧烟推门进来。
　　“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她一进来看到我就跑过来大呼小叫地说。
　　“怎么了？别急，慢慢说，”我笑着问，看她跑的满头大汗，又倒了杯水递给她。
　　“刚刚我经过秀姨的房间，听到幽妙对她说已经把你要接客的事情传了出去，已经有很多达官公子等着了……”她没有接我手中的水，只是着急的说着。
　　“什么？”我大吃一惊，手中的杯子几乎拿不稳了，“怎么可能？我不是还没答应吗？她们怎么可以擅作主张呢。”
　　“是啊，太过分了，我估计又是幽妙的注意，她就是看你不顺眼，要跟你过不去，”碧烟在旁边忿忿地说。
　　是啊，这样一来倒不是我想说不接客就行的了，这样先斩后奏就是秀姨也不能出尔反尔了，幽妙啊幽妙，我不知道以前的沈宛到底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但我可是对你以礼相待，没有什么大的冲突，你何苦这么跟我过不去呢？
　　“宛儿姐姐，那现在该怎么办呀？”碧烟在旁边问道，她跟了宛儿一段时间，对她的心事应该是知道一二的。
　　“怎么办，我哪里知道，不过现在也只能等等了，估计等会秀姨就会来了吧，”我无奈地回头看了看她轻声说道。
　　她有些迷茫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我安静地坐在桌边，看着秀姨带着不安的神色坐在我面前，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看着我。
　　“秀姨，您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我微笑着看着她说，轻轻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该来的总会来的，还是听听她怎么说的吧。
　　“宛儿，秀姨知道你是个洁身自爱的好姑娘，上次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不该把你逼得太紧，”她看着我有些歉疚地说，手不知觉得抚弄着桌上的茶杯，“可这次的事，唉，我已经狠狠地骂了幽妙，这次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很多人都慕名来看传说中的才女沈宛，据说还有几位京城来的公子，所以……”
　　她说了好多，虽然没有明白地说出来此的目的，我却已经明白了。
　　“秀姨，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天的事也听说了，我也不想你为难，”这话是真的，这几天来看，她对我倒是真的不错，所以我也不想让她太难做，“我有个主意，不知你同不同意。”
　　“你先说来听听，”她有些惊奇地说，肯定很奇怪我会有什么好的提议。
　　我轻轻笑了笑，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着我：“这样…行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她的眉头才慢慢地舒展开。
　　“那好吧……”

　　夜幕很快笼罩了整个乌程，待月馆却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的照亮了每一个角落，门外、窗边站着很多衣着艳丽的姑娘，一时间莺莺燕燕形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惹来无数驻足回顾的目光，馆内也是软语呢哝，无限温存，春光旖旎。
　　我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这热闹非常的景象，心里却着实有些不安，心中设想的虽是不错，但真正实行起来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阻碍。
　　“姑娘，秀姨唤姑娘过去呢，”门外秀姨那里的丫头紫凝对里面说了一句。
　　“哎，就来，”我应了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我陪姐姐一起去吧，”碧烟突然从旁边过来，满眼担忧地看着我说。
　　“恩，”我安慰地笑了笑，对她点了点头。
　　“哎呀，我的宛儿姑娘，你怎么也不好好打扮一下啊，就这样去？”一看到我，秀姨先惊讶了一下，拉着我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最后不可置信的问。
　　我身上穿的依然是白天时的那套粉色的衣裙，粉黛不施，发中也只是简简单单用紫玉钗绾了一下头发，留两条白色的发带绑在辫子上，我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然后看到秀姨一脸要晕过去的表情，暗暗发笑。

　　大厅里依旧是莺歌燕舞，红木搭成的舞台上幽妙带着几个身着艳丽舞衣的女孩翩翩起舞，只见她她身段窈窕、眼神妩媚，引来了无数男子如痴如醉的的目光。一曲舞毕，掌声雷动，幽妙娇媚的笑了笑，然后走到台下一个看上去财大气粗的中年男子身边，娇笑着倚在他怀中。
　　“咦，不是听说今天待月馆有喜事，才女沈姑娘第一次开始接客吗？怎么也不见她出来呀？”一个看上去有些痞里痞气的年轻男子站起来起哄地喊道。
　　“沈姑娘已经来了，不过呢，她有个小小的要求，希望大家可以答应，”秀姨笑着走到台上，对大家说道。此言一出，众人皆切切私语起来，都不知道这个沈姑娘在搞什么鬼。
　　“秀姨，你且只说，不管她要多少钱，我都出得起，我可是对沈姑娘慕名已久了，”一个有头满面的中年胖子站起来说，我在后台看着都觉得猥琐得很。
　　“沈姑娘素有才名在外，看中的自然不是金银财物，”秀姨微笑着对大家说，“她准备了一首曲子想奏给大家听，如果哪位能猜出这曲子的名字，便是今日沈姑娘的良人。”
　　窃窃私语的声音又大了，不过最终大家还是同意了，可能是都对沈宛比较好奇吧。
　　白色的纱帘垂在舞台中间，而我就安坐于纱帐之后，面前的古筝已经摆好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弹起了一首无比熟悉的曲子，一边随琴声轻轻吟唱着：
　　“春来早清梦扰楼台小聚诵今朝
　　又何妨布衣青山坳
　　月如腰琴指蹈醉时狂歌醒时笑
　　莫辜负青春正年少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
　　羞闻夜深海棠花娇

　　空自恼夕阳好前尘往事随风飘
　　恬淡知幸福的味道
　　霜鬓角难预料尤记昨日忆今宵
　　却不知岁月催人老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千金不换伊人回眸金步摇
　　眉间朱砂点绛秋水蒿
　　桨声灯影流连处青杏尚小
　　何时红了樱桃
　　拄杖南山为把柴扉轻轻敲
　　白发新见黄口旧知交
　　对饮东篱三两盏何妨轻佻
　　把酒问月姮娥可好”

　　这首歌曾经唱过，记得那时还是在明珠府中，对面坐着的人，是我念念不忘的良人，而如今，我却只能对着这洁白的纱帐唱起了，台下还有许多或倾慕或贪婪的目光，而且我最想念的，却还是那个温润如玉给我无限关怀与温暖的容若。想着想着，眼泪又要来了，我急忙止住思念，看着沙帐外秀姨又走到了台上。
　　“曲已唱完，大家可猜出来了，如若猜出，请将答案说出来吧。”
　　台下大家都面面相觑，没有人答话。
　　我在纱帐后暗暗发笑，你们怎么可能猜得出来呢，这可是现代才有的歌，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能过了，我向等在旁边的碧烟笑着挤了下眼睛。
　　突然，一个文人打扮的人走到台前，伸手将一张纸递给了秀姨。秀姨接过看了一眼，直接送到了纱帐里我手上，我好奇地打开一看，大吃一惊，只见纸上写着：
　　劝君莫惜金缕衣，
　　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
　　莫待无花空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