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苏雨莫

18、心字已成灰（已修）

　　得知容若的婚讯之后，我便躲在自己房间中不再外出，也不跟任何人打交道，心里的郁结加深，竟然又病了起来。不过病了也好，便可更加光明正大地躺在房间里，不会有任何人前来打搅，我就更加心安理得地拒绝了任何访客。
　　至于嘉蓉，只是偶尔听到宫女们闲聊，知道她那天疯狂地出宫去找容若，深夜之时才由曹寅送回绛雪轩，之后也是一言不发，消瘦的厉害。不过我也没有闲情逸致去安慰她了，虽然我知道她其实跟我一样，只是傻傻地爱着表哥而已。
　　不过外面怎样，这几天只想自己静静地躲在这安静的房间，谁都不要来打扰我，我就是软弱，就是想自己麻痹自己，不想知道任何关于容若的消息。
　　“砰砰砰……”耳边传来一声声的敲门声，我木木地看向门口，心想是谁如此不知趣，连点安静都不给我，“砰砰砰……”声音不断，真是扰人清净，没办法只好披上衣服去开门。
　　嘉蓉一身浅蓝色旗装站在我门口，她一向偏爱鲜艳的颜色，很少穿的如此素净，仔细看她却惊讶的发现她竟然憔悴了这么多，原本肉嘟嘟的小脸已经消瘦不少，眼神无神的看着我，看来表哥成亲的事对她打击真的很大。
　　“嘉蓉……”我看她只是站在门口，不进来也不说话，只好先开口喊她。
　　她还是不出声，只是站在那死死的看着我，这样的目光让我觉得有些恐怖，我不安地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冷冷的不似从前。我大吃一惊，抬头看着她，她依旧面色苍白地看着我。
　　“嘉蓉…你……”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试探着问她。
　　“你…喜欢纳兰哥哥？”她终于开了口，原来真的是因为这个，“我那天去找他，他问他要不要娶我，他说他只是把我当妹妹看待，并不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他说他心里爱着一个人，但那个人却是见不到的。我不甘心，问他那人是谁，他却是不肯说。回来后我想了很长时间，记得以前去看他时只要一提到你，他的眼神就好温柔，就猜会不会是你。”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后看着我，眼神却是无比伤心。
　　“我……”看到她如此伤心的表情，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刚开始我问曹寅的时候他还不肯告诉我，后来我骗他说我都知道了，他就全对我说了，”看我不做声，她自顾自地说着，我却是在心里暗暗祈祷不要失去这个朋友。
　　我静静站在房间门口看着她，仅仅披了一件单衣的身体在瑟瑟的风中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着，凌乱的发丝散落在鬓角。
　　“嘉蓉…我很抱歉……”沉默了好久，我轻声说道。
　　“你是应该觉得抱歉，”她深深地看着我，眼中隐约有泪花闪现，我慢慢地闭上眼睛，我真的只是不想伤害你，她低下头喃喃自语道：“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好朋友的。”
　　“嘉蓉，我也一直把你当成朋友的，”我轻声说道，自己都能感觉到我的声音在微风中颤抖。我心里真的很害怕，我已经要失去容若了，若是连嘉蓉也误会我，那我……
　　想到这，我脑中突然一阵晕眩，急忙用手扶住门框生怕要跌倒。
　　“你没事吧？”嘉蓉上前了几步扶住了我，语气却依然是冷冷淡淡的。
　　“嘉蓉，我……”我转过头去看着她，眼泪慢慢地滑落脸颊，“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你懂吗？”
　　“我懂，我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可你……”
　　说完后，嘉蓉竟然转头跑掉了，我轻轻地伏在门框上低泣着。现在的我，才真正感觉到无助，我究竟还能做些什么呢？

　　经过嘉蓉的事请之后，我的病似乎更加严重了，终日里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脑中却不断浮现出容若、嘉蓉、菱儿这些人的身影，心里的痛更是每日都在折磨着我。有时候，清醒的时候，我甚至会想，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呢？若是死了，我是会重新回到现代呢，还是真的就会魂飞魄散了呢？
　　“咚咚咚……”
　　耳边又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我勉力撑起身子，却始终没有多余的力气走过去打开那扇门。
　　“吱呀，”门被推开了，我抬头一看，嘉蓉轻轻地走了进来。
　　“嘉蓉……”看到她，我心里很是高兴，却又不知该跟她讲些什么，我还能祈求她的原谅吗？
　　“你……怎么病成这样了？”嘉蓉看向我的眼神中带有一丝怜惜，我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伸出手去试探着去拉住她的手。
　　还好，她没有将我推开。
　　“雨菡，你当真把我当做朋友吗？”嘉蓉看着我问道，我重重地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她，她微微一笑继续说道，“那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只要你愿意，”我轻声说，眼睛慢慢的泛酸了。
　　“我……当然愿意。”
　　“嘉蓉……”
　　“我承认，刚开始我是很生气，原来纳兰哥哥喜欢的竟然是你，而你，竟然不肯将实情告诉我。可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皇帝哥哥是不会同意我嫁给他了，我却是真心的希望他可以幸福快乐，”嘉蓉低下头不看我我，轻轻地说，又慢慢地抬起头轻声说：“可是，有时候我还是好想跟他在一起，你会怪我吗？”
　　看着嘉蓉低头欲泣的样子，我的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我轻轻抱住她轻轻地喊：“不会，绝对不会，嘉蓉，我真的好高兴没有失去你这个朋友……”
　　她抱着我也轻轻地哭了……

　　从那天以后，我跟嘉蓉好像更亲近了一些，闲暇时她回来找我聊聊天，我们两个都不怎么出去绛雪轩的大门。就算是逃避吧，可有个事实还是改变不了的，那就是表哥的婚期日渐临近了。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嘉蓉看向我的眼神也有了越来越多的担忧。
　　“雨菡，纳兰哥哥快成亲了……”终于有一天，她担忧的看着我小声说。
　　“是啊，他快成亲了……”我看看她，若有所思地说，三天后就是大喜的日子了吧，“不知道那卢家姐姐是怎样的心情，是在想怎样做他最美的新娘吗？”
　　“雨菡，你别这样，我相信纳兰哥哥不会喜欢她的，他仍喜欢你的，”嘉蓉担心的看着我轻声说，可我心里知道，其实她的心里也在滴血。
　　“我没事的，嘉蓉，放心吧，”看着她担心的表情，我轻笑着对她说。其实从我下定决心爱他的那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那我也应该已经准备好承受这些悲痛了。

　　三天后，良辰吉日，宜嫁娶。
　　今天是容若跟卢芷欣成亲之日了，宫外应该会很热闹吧。一大早嘉蓉就到我房间来陪我，或许她也想找个人陪陪她吧，亦或是我们互相陪伴。
　　很长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她紧紧地握住我的手。
　　可能觉得我们这样坐着比较怪异吧，沉默了好久之后嘉蓉先开始讲话了，可她只是在自言自语，不管我有没有在听。
　　听说卢氏三天前就到了京城等着进府了，皇上特许纳兰家大肆操办这次的婚礼，曹寅代替皇上去观礼了，据说今天街上都被装饰一新，热闹非常，看出纳兰家很重视这次的婚事。嘉蓉一直在喃喃自语，可我却知道这些话中蕴藏着多大的伤心。
　　“重视又怎样？还不是个冲喜的……”嘉蓉突然大声说了一句，眼圈慢慢地红了。
　　“别哭，嘉蓉，今天是表哥大喜的日子，我们也该为他积福，所以别哭啊，”我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说。听到我的话嘉蓉极力地将眼泪逼回眼眶，看她努力的样子让人觉得好心疼。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笙箫管笛的声音，总是觉得心里好闷，没有疼痛感，因为我的心已经痛得没感觉了。我慢慢地拉着她向窗边走去，推开窗子，看着窗外萧瑟的景色，感觉我的心就像这些植物一样已经枯萎凋谢，应该是从得知表哥婚讯那天开始的吧。
　　“嘉蓉，你听到喜乐的声音了吗？不知道表哥今天会怎样，会欢天喜地的迎新娘还是会像我们一样暗自神伤呢？不知道新娘子可漂亮 ，表哥可喜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喃喃自语起来，虽然我觉得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我以为我不会再这么伤心了。
　　可心…还是好痛……
　　原来…痛彻心扉是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