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读高三怎么了》以向北

36、有手就行

　　裴照清想起来之前在微博看过的一个问题：有哪一个瞬间让你觉得一个人真的很有礼貌？
　　底下几百万条的回答，当时裴照清看了都没觉得内心有任何波动。
　　但是此刻，肖逸安这句话真的戳到他了。

　　在这个对于称呼没那么严谨的年代，在这个做什么事情都肆意轻狂的年纪，很多少年在说话的时候不堪入耳的话语满天飞，在称呼别人的父母的时候开口闭口都是“你爸你妈”。
　　不分城市农村，不分贫富，不分教养高低，也不分台前幕后。
　　但是就是肖逸安这样一个在小城市里长大的，三流学校的少年，在对徐新平说话的时候，在提到他妈妈的时候，说的是阿姨。
　　尽管肖逸安平时说话也会骂人，也会很幼稚的怼人，但是就在这一刻，裴照清真的觉得肖逸安特别有礼貌——这才是新时代的青年人该有的样子。

　　晚上接近九点的时候，还在和一堆历年高考真题卷斗智斗勇的裴照清收到了华洛知的微信消息：
　　[KPL最好的对抗路]：结束了。
　　[KPL祖宗]：你们赢了？4:0？
　　[KPL最好的对抗路]：卧槽！你怎么知道？你看我们比赛了？
　　[KPL祖宗]：没。现在的TCT也不能说在你们手里完全没有胜率，但是就算有也是4:3险胜，在最后来个绝地反击，而且他们能赢的这四场起码都得和你们纠缠个二十分钟左右。

　　[KPL祖宗]：但是你现在给我发消息说结束了，那只能是你们4:0TCT，并且是碾压式的胜利，每局都在十分钟之内。十分钟之内，想打你，目前来说KPL还没有这个天赋的选手。
　　[KPL最好的对抗路]：虽然但是，当年总决赛您让三追四我的时候，最后一局用了五分半。
　　[KPL最好的对抗路]：这个记录估计没人能破了。
　　[KPL祖宗]：我说两点：第一，好汉不提当年勇。第二，我看好你。
　　[KPL最好的对抗路]：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懂说两点的。

　　[KPL祖宗]：赢了比赛Long不带你们出去吃个火锅庆祝一下？怎么还有时间在这儿和我聊天？故意来找我不痛快？
　　[KPL最好的对抗路]：开玩笑，我是那样的人吗？
　　[KPL祖宗]：关于这句话，信誉度不高。
　　[KPL最好的对抗路]：裴小五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KPL最好的对抗路]：算了。我现在和我哥在外面吃饭，Long带其他六个人吃饭去了。
　　[KPL祖宗]：嗯？这种时候Long也放人？
　　[KPL最好的对抗路]：赢了比赛给的特权呗。

　　[KPL祖宗]：行，那你快吃吧，我作业还没写完。
　　[KPL最好的对抗路]：九点了啊，作业还没写完？
　　[KPL祖宗]：这不正常吗？
　　[KPL最好的对抗路]：遭不住，我以后退役了就去工地搬砖，高考这玩意儿不适合我。
　　[KPL祖宗]：去你家工地搬三万一块的金砖？
　　[KPL最好的对抗路]：裴照清我给你讲，你这样聊天就没意思了啊。
　　[KPL祖宗]：实话而已。
　　[KPL祖宗]：快吃你的饭吧，别打扰我学习。

　　第二天一早，裴照清刚起就看见坐在肖逸安家客厅里写作业的三个人——徐新平、肖逸安、楚淮颂。
　　还有一个坐在一旁一边看他们写作业一边打游戏的杜乐佳。
　　杜乐佳最先看见裴照清，笑着打了个招呼：“早啊。”
　　趴桌子上写作业的几个人听见声音也抬头看过来。

　　裴照清身上穿着睡衣，奶奶灰的头发过了四个月已经开始掉色了，还带着早起的凌乱。可能是因为刚起的缘故，裴照清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绯色，嘴唇也是不同于平时的粉偏红。
　　肖逸安目光在他身上凝了一下，就有那么一瞬间，听到了最内心深处从未听过的声音。
　　好看。

　　徐新平也很惊讶，说：“我去！你要是女生的话得霍霍多少花季少年啊？！这也太好看了吧！”
　　杜乐佳可能是一局游戏打完了，随手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放，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就算是男孩子他也很好看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杜乐佳沉思。
　　“陌上人……”肖逸安声音不算很大，刚说了三个字就被想到自己要说什么的杜乐佳打断了：“啊对！男高中生的颜值天花板。”

　　肖逸安声音不大，旁边几个人也没有注意到他，所以都没听到他说的那句话。
　　但是站在对面一直看着他们的裴照清看见了他的口型，他说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不知道是因为徐新平和杜乐佳毫不遮掩的夸赞，还是因为肖逸安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裴照清感觉自己耳朵骤然发烫，匆匆说了句：“我去洗漱。”
　　然后逃也似的走了。

　　等裴照清去洗漱完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就那么短短几分钟时间，徐新平已经在换第二套卷子了。
　　被数学卷子折磨了整整一个小时，最后只做了十二个单选题、四个多选题、四个填空题和两道解答题——其中单选题有七个是编的、多选题有三个是编的、填空有三个是编的，剩下四道解答题完全不会的楚淮颂：“你那张卷子全都写完了？”
　　徐新平一边捋自己的卷子，一边随手抽了张草稿纸出来，说：“是啊，数学卷子这种东西，那不是有手就行。”

　　旁边已经开了新局，但是一看己方战况就不好杜乐佳笑着开口：“希望你写英语的时候也能说有手就行。”
　　真·英语学渣·徐新平：“请你闭嘴，谢谢。”
　　徐新平说着，看见裴照清出来，问了句：“话说，裴照清你英语好不好啊？”
　　裴照清心里咯噔一下。
　　他想起来昨天英语考试的时候，徐新平把他故意写全错的英语选择题全抄了。

　　裴照清还没来得及说话，徐新平又嘀咕了句：“再差也得比我十几分的水平强多了吧。”
　　肖逸安抬头看了一眼裴照清，语气很淡的说了句：“他总分考十几分。”
　　徐新平：“……”
　　像是还不死心，抬头看着裴照清确认：“真的吗？”
　　裴照清很坦然的点头，大大方方地开口说：“收心考英语考了三分。”
　　徐新平眼里的光肉眼可见的灭掉了。

　　肖逸安掀了掀眼皮看着徐新平：“你期中考试抄他选择题答案了？”
　　徐新平也不遮掩，点头叹气：“是啊，他涂卡的时候我看见了。”
　　“活该。”肖逸安拿笔在不知道看没看的数学卷子上写了个选择题答案，才说：“让你不长记性。”
　　难得的，楚淮颂和裴照清一样游离在知情之外，楚淮颂满脸好奇的笑着问了句：“怎么了？”
　　杜乐佳把自己手机屏幕上亮着的三个技能轮番点了一遍，看着队友点水晶。
　　放下手机说：“我们初二上学期期中考试不就是打乱顺序安排的考场嘛？考英语的时候徐新平和安子同考场，安子就坐他隔壁位置，当时徐新平就想着自己英语已经差到那种程度了，安子比他要好一点的，所以他把安子选择题答案全抄了。”

　　肖逸安点头，继续说：“但是我英语分高是因为我作文写的稍微好一点，字好看，所以得分，选择题一般对不了几个，那次全错。”
　　杜乐佳笑的更开心了，“那次是徐新平唯一一次考试掉出年级前五十，回家被她妈妈揍得哟。”
　　楚淮颂叹了口气：“他那次没考好被他妈妈揍我是知道的。”
　　徐新平撇嘴：“别说了，我不要面子吗？”
　　肖逸安丝毫没和他客气：“你等着这次阿姨继续捶你吧。”

　　徐新平蹙眉良久，突然抬头反驳道：“万一裴照清上次只是没有适应我们这边的考试风格呢，说不定就是个隐藏学霸呢！”
　　肖逸安笑了声，没有说话。
　　他竟然指望一个打游戏辍学五年的人，是个隐藏学霸？
　　裴照清听了徐新平这句话，真的很想逃，但是他不能。
　　于是只能无奈说道：“别抱太大希望，这次和上次差不多。”
　　徐新平整个人趴到桌子上：“你们感受到我的绝望了吗？”

　　楚淮颂语气里都带了点儿笑意：“感受不到。”
　　肖逸安面无表情的看着一个人占了大半张桌子的徐新平，说：“起来，你压着我卷子了。”
　　徐新平彻底无语住了，“你们怎么都这么没有爱心啊，我现在是弱势群体！”
　　肖逸安把自己卷子翻了个面，说：“是啊，期末考试全校唯一一个数学100+、年级排名第二、一个小时刷完一套数学卷子的弱势群体。”
　　徐新平：“……没意思没意思，真没意思。”

　　杜乐佳也掺和进来，笑着说：“徐新平你这不就是欠儿吗？”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徐新平一脸无奈，说完又突然想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