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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做个梦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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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起玩捉迷藏好不好?”男孩的声音稚嫩,未脱稚气,笑盈盈的晃了晃沈恙的胳膊。
“我们石头剪刀布,输的人要当鬼,开始吧。”
沈恙望着眼前的人,鬼使神差的出了剪刀,男孩见状不高兴的撇了撇嘴道:“我要开始数了,不要被我抓到了……”
原本老旧的公园不知怎的变成了茂密的树林,天色昏暗,脚下是成堆的枯叶,刚刚说要数数的男孩蹲在树底哭,时不时的抹泪,袖口已经湿了一小片,沈恙走到男孩身边,脚下的枯叶发出撕裂的声音,许是听到声音,男孩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哭声顿了一下,抬手去勾沈恙的手指,哭唧唧的说:“哥哥,我不高兴。”
沈恙坐在男孩身边,揉了揉男孩乌黑的头发问:“怎么了?别不高兴,我陪着你。”
“那哥哥会一直陪着我吗?”男孩认真的说,半个身子都扑在沈恙怀里,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哥哥为什么不回话?不会吗?哥哥以后会去哪里啊?”
“哥哥,理理我,不回答也没关系的,别不理我……”
沈恙认真思考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去哪,我会陪着你的……”
男孩闻言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也不擦擦脸上还没干的眼泪,沈恙用指腹擦去男孩脸上的泪水,手腕突然被握住,眼前的男孩发丝凌乱,额角是细密的汗,耳边是急促的呼吸声。
“你要带我去哪?”
男孩的脚步突然顿住,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去安全的地方。”
梦戛然而止,屋内一片昏暗,男孩的身影仍在脑中回荡,熟悉的身影,模糊不清的脸。
沈恙伸手去开灯,在暗处侍久了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
又是这样的梦。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不是噩梦……
——
“这种状况出现多久了?”
沈恙望着医生的眼睛,捏了捏装着温水的纸杯子开口道:“十几年吧,以前很少出现的,最近太频繁了。”
对面的医生动作一僵,最终叹了口气:“那之前为什么不找医生。”
“因为现在梦已经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半夜常常无故惊醒,之后便难以入眠。”沈恙喝了口杯中的温水回道。
“你之前失忆过,还记得些什么?”
“我记不清了,13岁前的记忆里只纪得一部分,记忆里太多的留白,只剩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比如去学校上课,和朋友一起玩,以及弹琴画画什么的。”
“按你之前说的,你不只是忘了亲生父母,还有很多?”
“张琴,我不记得了,我也不知道。”
张琴的目光移向了沈恙因握紧拳头而泛白的指关节,轻声说:“沈恙,你太紧张了。”
沈恙下意识去放松,却做不到,只好开口解释:“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也无法做到完全放松。”
张琴话锋一转,扯开话题:“最近有发生什么吗?听说谢倾在追求你,你有什么想法吗?会低触吗?”
沈恙低垂着眼眸,望着纸杯里的波澜不惊的水回道:“没有,只是觉得莫名其妙,一见钟情的喜欢真的可信吗?他还挺有耐力的,时不时的在我眼前转两圈的。”
张琴:“会觉得烦吗?”
“不会,甚至会在一些时间里有点喜欢,几乎没人不喜欢被关注,人的感情很复杂,有些情感也只是一瞬间的。”
“或许可以试试呢,在一段新的恋情中人常常会有所改变,性格,作息以及习惯。”张琴说。
沈恙沉默了一阵没应声。
诊室内一片沉寂,沈恙看向墙上挂着的钟,指针一动不动的,却还是能发出转动的哒哒声。
“钟坏了吗?”沈恙问。
张琴也去看钟,起身将墙上的钟拿了下来,在沈恙的目光下,将钟转向了背面,沈恙的瞳孔微微放大。
原来那一面不是钟,是一张纸,反面才是钟。
“钟没坏,只是我想让你看到以为它坏了。”张琴笑道。
“沈恙你太悲观了,你渴望死亡的欲欲望已经溢出来了。”
“人从一出生就是奔着死亡去的,生离死别,我逃不过,没人可以长命百岁。”沈恙淡然道。
“……我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但似乎更严重了。”张琴道。
“能走出来的阴影,不是真正的阴影,你以为我不在害怕火光是走出了阴影,实际上却是我总是能看见火,已经不害怕了。”
张琴怔怔的看着沈恙无奈道:“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的冶疗毫无意义,你比我更懂心理学,中学的时候你就很喜欢研究心理学,可最后却是去了研究所,当然,这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你的研究救了很多人,很多穷人。”
“得了吧,别把我捧的那么高,也不怕我摔死,怎么能说毫无意义呢?你以为我真的比你了解心理学吗?”沈恙晃荡了一下杯子,向前推了推。
“医者不自医才更可怕不是吗?麻烦添点热水,水凉了。”
张琴看着沈恙无所谓的样子,无声的给沈恙添了些水,水位缓缓上移,水流相撞的声音格外悦耳。
张琴将杯子推到沈恙面前。
张琴:“你是不信任我吗?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做梦的情况?”
沈恙:“不是很重要吧,梦都是假的,即使是在暗示什么,也没必要去关注吧。”
“准确点来说,如果不是梦影响到了日常生活,我根本没有提的必要。”沈恙喝了口水笑道。
张琴:“……那梦里的男孩你认识吗?会有熟悉感吗?”
“应该是认识的,很熟悉的感觉,但我不知道是谁,我记不清了。”沈恙开口回答。
“那就再睡一觉,再做一次梦吧。”张琴理了理袖口,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钟,一动不动的盯着秒针。
“嗒嗒嗒嗒嗒……”
沈恙有些不自在的躺在专门的仪器上,合上了眼帘。
“嗒嗒嗒嗒嗒……”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思绪开始浑浊,模糊不清,渐渐沉入梦乡。
周遭的一切都变的无比安静。
太安静了,他心想。
……
周围的一切像是被虚化了,好像是在一个房间里,头顶的白织灯亮的晃眼,脚下是瓷砖,四壁是白色的墙面,一张床摆在角落,沈恙向前望去,一扇铁门,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沈恙坐在床上盯着铁门,突然向墙角上方看过去。
是监控。
不知是不是赶巧,些时的监控左右动了动,最后对准了沈恙的脸,鬼使神差的,沈恙望着监控勾了勾唇,笑了一下。
是一种极为轻蔑的笑,像是在嘲笑监控后面的人。
画面开始扭曲,一切都不真切,沈恙甚至可以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
为什么还没醒。
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凌碎的梦相互连接,凑成一个个画面,窒息感布满身体各处,像是沉溺在水里,缓缓向下降。
“沈恙!沈恙……!怎么样了?”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拖进地底,却叫人拒绝不了。
“呼……”沈恙猛的睁开眼,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