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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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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爷东一头、西一头的乱撞,也没个准地儿,只巴望能甩开后头那只催命鬼,去到哪处也是好的。前文书有讲,剑炉位于山谷下端,是个人迹少至的荒山野岭,只凭他一只猫子,没个把时辰的脚力,恐怕走不出去。何况又是一只并不精神健旺的病猫,不等旭日高升,已然瘫在地上呼呼作喘了。
一直伴在左右的神獒,轻轻一跃,坐在面前,歪着狗头瞅他,一只耳朵扑棱扑棱地抖动,倒是个憨态可掬的模样。
怎么呢?累了?饿了?
刘二爷哪有心思理会他眼神里的问询,看见他那一双大的出了号儿的狗爪子,心头一阵乱跳,也不知是气是怕,总之是怄地要命,有一种抑制不住想要扑上去咬几口的冲动。伏在地上咬牙切齿了半刻,气儿喘匀了,拔起身子,便要徒步旅行。行了几步,总觉着少了些什么,回首四望,竟不见了那条催命狗!
乍一下尚有些不敢置信,刘二爷耸着猫耳朵,左三圈、右三圈,原地打转悠。此时倘若是有个人经过,就瞧见这一只通体溜光的黑猫,也不知是撞坏了脑子,或是淹了水,不嫌头晕,四爪齐动,转到不知道尾巴摆在那处,才停了下来。随后一边左脚绊右脚,一边右脚绊左脚,害了软骨病也似,跑的十分勉强。只一条尾巴在空中摇摇摆摆,甩得倍儿直,屁股后头带起一溜儿尘沙。
孙猴子能耐,逃得出五指山去?原是预备一条道跑到黑,去到哪里算哪里,世道虽乱,总不会没个猫子的容身之地。他这黑字还没跑出一笔来,当头一片阴影笼下,也数不清楚今儿是第几次碰见这对儿可恨的狗爪子了。
刘二爷刹车不及,一头撞在神獒腿上,可算是遂了心愿,索性挂在人家腿上,抓挠啃咬,好一通撒泼。那一层硬邦邦的狗毛愣是教抓出五条细沟,怎奈实力不济,再如何努力,到底破不开毛下的皮肉。
神獒瞅着自家的小东西在腿上讨贱儿,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不提心吊胆。你道他怕个甚么?刘二爷窜上去的时候,有怒气作后盾,颇有派头。怎奈身体不给做主,挂在上头不消多时,就颤巍巍往下滑落,一路上又咬又抓,这一次再不是为了泄愤,单纯的——怕掉下去,摔坏了他老人家的屁股。他一番折腾,神獒哪里清楚?吃不准他是不是在作耍,狗尾巴唰唰摆了两下,眼见着要落在地上,忽低下头,一口衔住了后颈,往回奔去。
颈后皮毛被人拿捏住了,刘二爷全身没了力气,晃晃悠悠,坐秋千也似,不多一时便回到了昨晚的剑炉。二爷此刻的心境,已然不可单纯作悲伤、郁闷处了,真真是百感交集、恨不能喷出一口心头血——奶奶的!老子一个早上的努力,你他妈这么简单就K.O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自消沉,放在平地上也不见欢实,耷拉着脑袋耳朵,没精打采蜷作一团,头脸埋进毛皮里头,末了还使尾巴盖上。意思不许解释,也能窥视一二——滚开,别找抽,二爷没心情。这一套业务倒是出奇地熟练,也不晓得是几时修炼的。腹中空虚难耐,尾巴尖跳跳,含在口里,居然也有些个效用。
那一个瞅了他一会儿,见不再动作,便使鼻子去拱——哪儿不爽利么?
扇扇耳朵——死开,二爷威武不能屈!
某狗子歪脑袋好通想,俄而恍然,张开大嘴伸出教二爷恨得牙痒痒的舌头,呱唧呱唧舔耳朵——是这里不爽利?舔舔便好的。
刘二爷忍无可忍,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喵嗷一声窜了起来,耳朵贴俯在侧,做了个伏击的动作,嗷嗷乱叫,有些个不死不休的架势。
可把那一只唬得一跳,暗道这又是哪一出?方才还好端端,同他戏耍,怎么一转眼便换了颜色?一眼撩到一旁的猎来的兔子,是了是了,必定是饿的狠了,心中不爽快。他小心翼翼将新死的兔子推将过去,那灰兔的颈脖子上头,正咕咚咕咚冒着血泡子,经他一推,拖出一条暗红色的血痕来。
那猫子习性,发起狠来不看别个,但凡移动的事物尽数要揩上两爪子,他倒是不防备,一爪子拍在死兔子身上,又要再起,那钩子钩在死兔子皮上,竟一时抬不起来。低头看时,才知道按的是个什么,他个只同死耗子擦肩而过的宅男,哪里受得住这个?只见那死兔子教爪子勾得半起,两只眼珠子死灰死灰,舌头伸出老长来——刘二爷登时两眼一翻,效仿西子去了。
你道是,学模样假猫易做,动真章生肉怎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