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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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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偃旗息鼓,征伐完毕。那一只浑身湿哒哒的小黑猫,已然如同死猫一只。倘是人形,可见面色灰白,形如死灰了。巨犬也倒是不嫌弃脏污,自用舌头一点点腻去了,口中呜呜,恰似安抚。
你道,又不曾行到最后,只在皮毛上擦蹭几番,半点皮肉伤也没一个,作甚了无声息的模样?却不道,如今那身体里头可不是伦纲不识的猫子,而是受了二十多年思想教育的大活人!你教他怎地冷静、怎地认命?他此时恨不能一头撞死,投生在芙蓉姐姐身上,也好过受这般对待。呼吸之间,闻见那气味儿便胃内翻腾,如同刀绞火烧,那一条天杀的狗舌头,又上上下下动作,颇有催吐意味。一忍再忍,怎奈他忙得起劲儿,分毫不在意他心思,着实再也忍耐不住。心中负气,他如此对我,还与他留什么干净情面?一个波浪打来,张开猫嘴,胃中咕唧一反,大滩的秽物喷将出来,脏了神獒一身。
刘伟干下了恶事,反倒没了方才的胆识,有些怯了。闭眼睛等死,心中暗求能一口下来,给个痛快。不料等了半晌,也不见疼痛。仗着胆子掀开一只眼皮偷瞧,不看还好,一看,又是一通翻江倒海的乱搅。只见那只也不嫌弃,倒是什么也吃,正使探着狗脑袋清理他呕出的物事,简直要把个刘二爷恶心死。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那狗子爱干净,不外是舌舔土蹭。又何曾见过有哪一头寻了洗发水、沐浴露,蓬头下头淋一淋、浴缸里边泡上一泡的?便是他刘二爷自己,既然做了猫子,日后洗漱清洁,也全得凭他那根舌头了。
神獒“梳洗”完毕,回过头来看猫子,又伏在那处,干呕不止。心中着急,暗道莫不是吃的不对付,坏了肠胃?团团乱转,蹦下石台,绕到当面,使鼻子去拱。
怎的呢?那处疼痛么?
刘二爷正自安抚空荡荡的胃,猛一个庞然大物现在面前,猫眼儿登时瞪得溜圆,是吓得。无声无息,不由分说,伸出来就是一爪子。
那神獒奇道,怎的就恼了?又瞥见那一滩秽物,暗道是了,必是此处脏了,搅得他心气儿不顺。便叼起后颈来,奔在洞外。
外头已是天光放亮,大片雾霭笼罩,灰蒙蒙、低沉沉,好教人心生郁闷。可不碍着刘二爷欣喜,他见狗子肯放他出来,便道有门,定是要放走他了。四只爪子一落地,不顾软绵绵几条腿,撒脚要走。
这一次,神獒倒是没阻他,而是亦步亦趋跟在后头。他眼中看来,昨夜一晚,这黑猫已然是他辖内的雌儿了,日后自然是要归他管的。许是饿了要捕食,或是闷了要散心。身为雄性,自然要随护在身后。
却说,这神獒同别个种族又有所不同。他可非是凡俗的品种,其身世也有些来头。单说这一族的犬子,习性反常。从不似别个犬类,为繁衍□□,多是自然而然的发展,有一生便是几窝的,也有终此一生不曾孕过一只的。随性之至。是以到他这一代,怕是再找不出几只同类了。
每逢发情的月份,许些母犬同他示意,挨挨蹭蹭,意图恩受雨露,这只神獒偏偏眼界儿高得,谁也入不了他眼。既不肯将就,只好独自憋着。嗅见别个气味儿,要么躲在剑炉中自己舔舔,要么索性置之不理,多方奔走以耗过剩精力。
要说缘分到了,谁也躲不开呢,昨晚上带队捕食,遇见了这个冤家,竟然一眼便瞧上了,从此认定,非他作雌儿不可。那管你是猫是狗、是公是母?兴致一来,恨不能一逞雄风,又见他体态轻小,怕经受不得,索性外头蹭蹭,稍作安抚。
刘二爷病歪歪一身,走也走不远、跑又跑不动,腹内空空如也,隐隐抽痛,身后又跟着一个索命的阎王。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一心就想找个池塘洗上一洗,也顾不得旱鸭子会水不会水了,能去了这一身骚臭味儿,淹死也情愿。他心眼儿活,又想引着该死的狗子去个狗肉馆,教捉了去,宰杀吃了泄愤。
可正是,啼笑因缘猫狗配,不甘不愿双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