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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贺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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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吃的真够精彩,表面看似其乐融融,说是贺山的接风宴,不过是假借名义的一场暗斗明争,个个都是狐狸精,不动声色的就谈成了几百乃至几千个万的商业合作。
底下的暗流涌动不知道涉及了多少家的利害纠纷。
圈子就这么大,互惠时是共赢,强者只会跟强者合作从而达到共享利益,实现最大化价值,如同琅时湾的这几户一般,只有坐在最外的连家像与世隔绝般没什么存在感。
许迦的手指圈着发尾,绕了两匝,又偷偷看了眼许有贤,他正和贺父悄声说什么,表情轻松,八成是谈成了。
她挺乐意参加这种局的,就桌上那几个活了半辈子的老狐狸随便几句话都够她琢磨好久的。
“贺山转几班了?”她听到饭桌上有人问。
坐他旁边的人听到自己名,抬起头,手机倒扣,“二班。”
“那跟小淇凑一个班去了。”
西外的分班制度是随机的,除了一班是学校专为提高录取率而免学费特招的好学生以外。
许迦在六班,卫衡宇四班。
饭局最终散场的时间在晚上八点多,听说他们几个已经约好要再去闹腾,虞汀岚只是让邵叔把后备箱多备的件外套拿出来给她,“早点回。”
长辈们一走,几个人都像松口气似的。
“连家的小女儿呢?”罗淇憋了一整局的疑问,现在总算能开口了,“叫什么来着?”
“连韵。”卫衡宇接过话茬,“好久没见了吧,听说忙着搞芭蕾舞大赛,去俄罗斯了,要年底才回来。”
“怎么个个都往外跑。”
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本来十人的小聚会,到了现场却多了好多许迦眼熟但叫不出名的人,不过大多都是西外的。还没进包间,已经听到里头传出来的隐隐雀跃声,罗淇打趣卫衡宇说这隔音不好。
但卫衡宇实属无辜,他这墙都是双层真空的,要怪只能说里头人的麦声实在猛烈。
许迦一行人推门进的时候,包厢里静了一瞬。
人人都往门口探头,似是都想要瞧瞧这场主角的真容。他们也都是人喊人喊来的,只听说了某个大少爷回国,却不知道是哪家的。
“怎么才来啊?等你们半个多点了,”靠中间的一个女孩子站起身迎过来,又降低了分贝对卫衡宇道,“想着人多热闹点,我就多喊了几个,没事吧?”
语气虽然玩笑,但听得出还是带着小心翼翼的。
“这不是我的局,问错人了。”卫衡宇笑的没心没肺,朝站最后的贺山斜了斜额,“哝,东家在那呢。”
贺山听言也只是简单扫了眼全场,“没事。”
包厢里有男有女,但还是女生占的比例多,现在看清贺山的脸后,有不少在窃窃私语,脸上都是压不住的好奇和兴奋。毕竟都是视觉动物,再加上这少爷的来头不小,一瞬间大家都忘了继续唱歌这茬,只留bgm还在孤零零的放着。
场子被刚刚起身迎接的女孩子重新震热,许迦对那女生有点印象,跟卫衡宇一个班的,好像叫肖文婷。
罗淇就是个麻将瘾,看到窗边有台麻将,一边夸卫衡宇上道一边凑着人陪她玩。
许迦也想过去看看,但手腕处感受到一股轻微的拉力,她回头,贺山在看她,眼神中闪着顶上折射下的细闪光芒,“我听说你前两天去西藏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但许迦还是在震耳欲聋的dj歌曲下听清了,她点头。
手腕处的温热不紧不慢。
“去的话,要带什么药吗?”
“你要去?”
贺山摇了摇头,“今年不会去了,大概明年,”
“喔。我没带什么,高原了就吸氧呗,反正也就难受几天的事。”
贺山嗯了声,松开手。
许迦也注意到罗淇那已经凑够了四人,便不打算再去凑热闹。余光扫见卫衡宇和肖文婷在角落边谈笑,她就反应过来贺山刚刚那突然且莫名且尴尬的搭话了。
他压根就没认识的人,唯一认识的他们三个其中俩还都有忙干了。
所以她刚刚是被小小利用了一下么?
她转头看了眼贺山,后者已经坐到无人占领的单人沙发上去了,正低头点着烟,小火苗撺掇着,映得他五官更深邃。吐出第一口烟后,他看向她,眼中带着笑。
那样子就像在说,你现在也一个人咯。
她挑了个果盘里的葡萄砸向他。
贺山稳稳接住,笑的更欢。
直至快十二点,气氛总算慢慢降温。
桌面上的空酒瓶东倒西歪,好几个都直接喝死了横躺在沙发边,转个身就能掉下去的那种。
不知道是谁点的张信哲的《用情》,孤独的男声就这样洒进喧闹的包厢,听的人伤心。
许迦没喝多少酒,烟倒是抽了不少。
此刻她嘴里含着烟,纤细的手指夹在烟尾处,时不时点两下,烟灰落进烟灰缸。
“什么时候开始抽的?”贺山不知道看了她多久,伸手把她扔在沙发角的白利拿过,娴熟的拍拍烟盒,分出一根,点上。
“初三?还是初二,忘记了。”
贺山吸的第一口就皱了皱眉,“劲真大。”
许迦笑着眯了眯眼,烟雾绕在她面前,衬得人媚态横生,像只千年不老的妖精,“爽不爽?”
许迦的眼型属于狭长款,但不是经典的狐狸眼,她有点三白眼,嘴角又微微下垂,面相看着很凶。不止一次她面无表情时候被别人编排说她在生气。
但她笑起来时睫毛轻颤,左边脸还有个不太明显的酒窝,红唇微张,莫名又很可爱。
“爽。”贺山晃了晃手里的烟盒,“归我了。”
许迦想都没想,立马蹙着眉说不行,“你要自己再买去。”
“小气成这样?”
“现在涨价,都要22一包了!”许迦把烟盒抢回来,宝贝似的放回自己口袋。
“你这身行头,够你买再添两个零的条数了。”
“不一样。”许迦叹气,颇有种为柴米油盐打算的计较,“这身是我妈给的,不是我的。”
人人都说,富养女儿穷养儿子。
但在许家,这话是不作数的。尽管在外头她能够顶着许家大小姐的身份享受资本带来的便利,但实际虞汀岚从来就没私下给过她一分钱,以前她爸许有贤偶尔会给她转账,也被虞汀岚掐断了。
也就是说,她是不愁吃穿,奢侈品都有人送上门,但她实际还是个连包22块的烟都舍不得的人。
她没法买自己想要的。
这也应虞汀岚对她说的那句金丝雀。金丝雀飞出鸟笼的感觉如何?
当然是爽。
“算了,知道你不懂。”许迦摆手,又狠狠吸上一大口。
贺山没再打趣她,沉默。
翌日醒的时候,许迦躺在柔软的床上迟迟不肯睁眼,兴许昨晚窗帘没拉严实,有一丝炽热的光线照在她的被子上。
她闭着眼去摸手机,有条好友申请。
杜宾犬头像。
她一通过,对面消息就来了,“醒了?”
“嗯。”
“昨晚你打火机落我这了。”
许迦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回事,昨晚贺山点烟时候没火了,她就借给他,忘记要回来了。本来打火机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但它是防风的,要四块。
“你还留着?”
“当然,怕扔了最后你敲诈我。”
“……”
“等会你来拿?”
“行。”
贺山说的等会或许是在一小时内,但许迦的等会是磨蹭到了下午三点多。
她打字,“你现在在家么?”
对面秒回,“在。”
“你家,几号来着?”
“60。”
其实门牌号就隔了两个数字,但琅时湾的布局很空,每栋之间能离百米,她刚踏出门就不想走了。
她打算不要那打火机的时候,又想起因为前两天去西藏而早就把她那点小金库挥霍光的余额,还是换了双鞋。
麻烦。
贺家的装修风格和许家特像,都是低调中带点奢侈,整体也都偏白色软装为主,门口安了两个口中含珠的石狮子。
贺家的阿姨看见许迦有点惊,“许小姐,您怎么来了?太太今天不在。”
“嗯,贺山在哪?”
“小少爷在三楼,应该没醒呢。”
“他醒了,他喊我来的。”
阿姨还是惊,愣了半天才说句好的,“要我把小少爷喊下来么?”
“成。”
许迦进了客厅坐等,佣人替她倒茶的时候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换成了牛奶。
她今天穿的挺随意,出门时随手抓的一套长款t恤,淡灰色的,没有花纹,下摆正好到她大腿,遮住她的咖色短裤。款式虽然简单,但胜在面料舒服,细节处的线头处理也非常重工。
头发也只是简单的拿抓夹盘起来,但她每次都弄不好,凌凌乱乱的,还漏了一撮发丝在后颈。
贺山下楼的时候,也没精致到哪去。
头发跟她不相上下,乱的跟鸟窝似的,眼下有淡淡的乌青,相比昨天,今天的他反而是更有点人气。
“许小姐要留下吃晚饭吗?”身旁的阿姨问,“只是今天太太和先生都不回,吃点随便的了。”
贺山替她给了回答,“不用,等会出去了,不用备晚饭了。”
“诶,好。”
许迦瞪了瞪眼,“去哪?”她又低头看自己这身打扮,“我都没换衣服。”
“你这身比你昨天那套顺眼。”
“昨天看我不顺眼?”
他煞有其事的点头,“有点。”
“……”
贺山出门前还是问了趟许迦要不要回去换身衣服,她说去吃什么?贺山说看你。
“想喝粥。”
贺山便带她去。
那是一家藏在深弄堂里的粥店,四个轮的车子开不进去,俩人下车走着,路面是碎砖平铺而成,时而凸起。吹着弄堂风,两边还是罕见的上海古老建筑,很有年代感。
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是家店。
“明明你才回国,感觉你比我还熟。”
“以前来过,没想到还开着。”
许迦要了碗山药瘦肉粥,再加了份甜羹。贺山说海鲜粥才是他们家特色,许迦不听。
两碗粥,一份甜羹,一杯咸豆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来吃早饭。
“怎么会有人爱喝咸豆浆?”许迦震惊。
“?”
“甜豆浆才好喝。”
“海鲜粥才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