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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说这世上有鬼吗？（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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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踩在嘎吱嘎吱响的雪上，脸被冷风刮的生疼。厚厚的积雪化成的水渍半干半湿地挂在鞋子上，哎真是冻得脚疼。
如果不是要早起去堵张神婆，我也不会大早上地不在被窝里躺着，反而冒着寒风跨越大半个村子。
走了快20分钟的路，手脚都走得热乎乎的，浑身热气腾腾的。
张神婆的小平房终于出现在眼前了，我跺跺鞋子上的雪，走到张神婆的门前。
笃笃的声音响了一会儿，院子里传来一声“谁啊？”
“张神婆，我是小丽啊。快开开门，我快冻死了。”
我刚刚走路产生的热气只是稍微站了一会儿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现在浑身躲在羽绒服里像只缩头缩脑的鹌鹑。
这个张神婆来历倒是不太清楚，据说是逃到这个村子里的，正好身上有些本事也就顺势在这个村子混得风声水起的 。
他这个人倒是挺神秘的，不结男昏 ，也不找男人搭伙过日子，没有孩子。
平时也很少出来和大家聊聊天，全村基本上没有几个人和他打过招呼，除非是生意上门，才会说几句话。
想到这我的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如果之前去春花姨家还能打打感情牌，这次到了张神婆家我该想什么办法接近他呢。
“小丽，你也有事要找我看看吗？”我还在内心斗争的时候，门不知何时被打开了。
张神婆靠在门槛处，用眼神淡淡地看着我。
不知为何在这目光下我的内心仿佛被看透了，刚想把对铁柱叔男也们编过的瞎话重复一遍，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咽了下去。
嘴唇嗫嚅了几下，只吐出了一句“我来看看春花姨。”
张神婆笑了一下，说道：“真是有意思，春花家到现在一个人都没来过。反而是你第一个过来看他 ，我倒是挺好奇你用什么身份来的呢？”
我的心里惊了一下，虽然昨天从铁牛哥说的话里大概了解了现在没人想靠近春花姨，但是春花姨的丈夫和亲生儿子竟然没有一个人来看过他，真是让人齿寒。
如果以后我和铁牛哥在一起了，我若是重病这家人怕不是根本不想给我治疗，反而会早早地给铁牛哥找第二个男息男彐。关于和铁牛哥的未来，我怕是要再好好想想了。
“哎，您也知道我是一个孤女，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如果不是春花姨心善老是给我饭吃，我也长不了这么大。”
“自从知道了春花姨的事情，我真是挠心挠肺地睡不着。昨天我去春花姨家却没看到他，还是铁柱叔男也们告诉我春花姨在您这里，所以今天我来了。”
我表面镇定地看着张神婆，心里却翻江倒海起来。
“好吧，你去左手边的房间。春花在里面，不要太刺激他。”
“我不管你带着什么目的来的，只是希望你想想春花曾经对你做过的事，将心比心一下吧。对了，不要随便乱跑，后果你承担不起的。”
张神婆把门关上之后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像一只神秘的鹤，身上缠满了无数的秘密。
我站在原地看着张神婆留下的脚印发着呆，风呼呼地吹过我的耳际，可我感受不到身上的寒冷。
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每天饿肚子的日子，那时候我母父皆亡，只能像只小狗一样向村子里的大姨们求食。
可是大家都很穷，别说是吃得有营养，就是吃饱对当时的我来说都算是奢望。
那时候村长要给我找个人家，可是我不愿意。这个村子里的人哪里会真心对待一个非亲生半大不小的孩子，甚至还是一个女孩，连传宗接代都做不到。
即便春花姨愿意收留我，他们家的两个男孩子每次看到我都会欺负我，还会骂我是小乞丐，又来讨饭吃了。
后来村长做主把给我的钱分成两份，一份用来直接交学费，另一份给春花姨家，作为我的伙食费和一些其他生活的费用。
可即使我有正当的理由去春花姨家吃饭，每次春花姨给我留的的饭都会被男也们兄弟俩糟蹋地不成样子。原本我和男也们应该关系很差才对，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了？
是我变得越来越好看了，铁柱叔有一次对铁牛说我这么好看，给男也做男息男彐也好啊，还能省讨男息男彐的钱。铁牛从那以后就不再找我的事了，还能偶尔保护我。
我在和男也的朝夕相处中也放下了对男也的芥蒂，甚至跟男也们一起捉弄春花姨。我当时最喜欢把春花姨欺负地哭出来，我到底都干了什么啊。
明明每天给我做饭的是春花姨，给我买衣服做衣服的是春花姨，每天晚上给我掖被子的是春花姨，最爱我的是春花姨啊。
他受苦的时候我没有保护他，现在想起来把他作为噱头赚钱的时候才回来找他。
我真的是好恶心啊……
眼泪一滴滴落入雪里，冲出了一层薄薄的圆洞。眼前一阵雾气，我才醒过来一样用冻得没有知觉的手擦眼泪。
我想一定是手太冰了，脸上才会被擦的生疼。
我晃了晃头，转身向春花姨的房间走去。我把面前的门打开，一股热气朝我涌过来。看着面前烤火的春花姨，不知怎么地眼皮又开始热热的。
“春花姨，我是小丽。你，还好吗？”
我仿佛说的是废话，面前春花姨脸色苍白，体型比半年前瘦了一半。
“啊，是小丽啊。你看看身上都是雪，一点都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快过来我帮你掸掸雪，你看看脸都被冻紫了，也不怕生冻疮。”
春花姨用热热的毛巾擦过我的脸，脸上热乎乎的，眼睛上也是热乎乎的，只是雾气充满了视野。
“小丽，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跟春花姨讲讲，就和以前一样。春花姨保证不跟任何人说，也不笑话小丽。”
说着春花姨把食指和中指并起来，做出发誓的手势。
“春花姨，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有委屈，只是刚刚被冻着了。”我搓了搓耳朵笑笑。
春花姨用温暖的手把我拉到火炉边，“既然冷了，那就过来烤烤火呀傻丫头。有什么事等身上烤得暖和和了再说。”
“嗯。”我把双手放在火炉上边，橘黄色的火苗发出哔啵哔啵的响声。
闻着煤炭散发出来的特殊气味，刚刚还翻江倒海的心里仿佛进入了温暖的怀抱慢慢平静了下来。
等我的双手双脚都烤得暖洋洋的时候，大脑也找回了从前的聪明劲。
我看着春花姨的头发问道“春花姨，你现在身体怎么样啊？肚子和头还疼吗？”
“哎，其实还是有一点疼，不过是还能忍受的范围。不要皱眉啦，小孩子皱眉会长皱纹的。”
春花姨用手摸了摸我的眉毛，想要把肌肉组成的山峦抚平。
我拉着春花姨的手想了一下，说：“春花姨，听说市里的衣服很漂亮，不如您陪我一起挑一挑吧。如果没有您陪着我，我被人家骗了都不知道。”
我用恳求的眼神看着春花姨，春花姨很少会拒绝我的请求，终于还是点了头。
我马上从兜里掏出手机想要给朋友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们，春花姨拦住了我，用手指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你是不是傻了？这么大的雪，这么冷的天，就算咱们有汽车也不好开啊，还有可能出车祸呢。”
“哎呀 ，是啊。我太激动了，幸好春花姨您拦住了我。” 我嘿嘿笑了起来，摸了摸额头。
“对了，春花姨。我昨天去您家里了，铁牛男也们都说您被鬼迷了。我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吗？”我摩梭着兜里的手机看着春花姨。
“这件事啊说起来就长了，那是一个月前，我原本该做晚饭了，只是突然肚子疼得厉害，我没办法准备上床休息一下。”
“原本以为肚子会慢慢好起来，没想到反而疼的越来越厉害。浑身出了好多汗，这个时候铁柱走过来问我怎么了。我说肚子疼，男也就送我到村里的医院看看，结果医生说我身体没事儿真是奇怪了。”
“从那以后我的肚子还是时不时地疼，铁柱还觉得我是为了偷懒，这个真让我难受啊 。本来身体就不舒服，男也竟然还打我。哎……”
春花姨说着说着就捂住了上半张脸，细碎的声音从指缝间淌了出来。
我心疼地抱住春花姨，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我能说什么呢？骂铁柱叔没良心？春花姨没日没夜地伺候男也们爷仨，但凡其中一个人感个冒发个烧，春花姨都急的不行，换着花样做好吃的。
如今春花姨身体不舒服，得到的却是这种对待。我一句轻飘飘的话哪里能把那些无缘无故的毒打抵消呢，或许春花姨根本不需要我这个外人的安慰。
他也许更想要家人陪在他身边，我的心情不禁低落起来。
我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春花姨擦了擦眼泪对着我笑了笑，“真是不好意思啊，小丽。我一把年纪了，还让你这个小辈看我哭。真是丢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