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梦集》乞未青

1、长梦的开端（3/13-15）

　　初二三月13日周二
　　黄沙。漫无边际的黄沙。除了寸草不生的戈壁滩和立在地平线上零落的断壁残垣以外，什么都没有。
　　世界末日降临之后，就会是这个样子吗？
　　我似乎是在一个类似避难所的地方，这里住着老老少少的十几个人。
　　这里的人好像也不是特别缺少维生所需的食物，因为他们有一种先进的科技，叫做食物转换器，似乎只要凭空放在那里就可以产生食物，不知道原理。
　　说起来之前看表哥玩某个游戏时，那里面好像有类似的机器。
　　在避难所的旁边，有一只巨大的兔子——相当大，几乎和一个房间一样大小。但是其他的人好像看不见那个兔子似的，完全没有人对它施以关注。
　　我在这个避难所晃了一圈，有个老人从机器里取出一包食物给我，“你沉睡太久了，之前的食物都给别人分了，这二十份你且拿着吧。”
　　我这是在玩什么末日战略生存游戏吗。
　　我没有半点饿的感觉，于是出了房间，把那二十份食物全放在了大兔子边上。

　　14日周三
　　我爬起来。看了眼时间，然后起床收拾东西去上课。
　　每天都是如此单调。
　　放学回到家之后，家里的电话机接到了一个电话。
　　“喂？景言轻？”
　　对面的人声音很低沉，我认识这样的人吗？
　　“谁?”我问道。
　　“我是体委。明天体育课来找我。”
　　啊，是体委，他找我干什么？
　　“找你干什么？”
　　然而，他已经挂掉了电话。
　　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我没太在乎这个电话，从包里拿出作业来做。

　　……（夜）
　　在避难所里的日子很无聊，就是每天出去捡垃圾，今天也是如此。
　　我实在不明白我的梦境最近怎么能无聊到这种地步，还不如上个月的百鬼夜行呢，至少在那个梦里和鬼怪打架很刺激。……就算不打架，和那些东西玩捉迷藏也比在这梦里捡垃圾好。
　　就在这时，地上一个滴滴作响的东西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弯腰将它捡起来。
　　这是一个屏幕有点破裂的平板，上面显示的应该是这附近的地图。
　　看这上面，我所在的地方有个挺大的红点，大概是因为这里有十几号人吧。还有个特别的标志，表示的好像是那个能够产生食物的机器。
　　不远处有个更大的红点。而且似乎在向这里靠近。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觉得那个大红点来者不善。
　　于是我姑且回去，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那个庇护所的头领。
　　劝他们早做准备，并且说起我想要离开这个庇护所。
　　领头的人不屑的笑笑。还未开口，就看见人群里有一个少年举起了手，我记得，他好像是个“复制人”，因为这个地方还有两个人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他们都有自己的编号，这个少年在昨夜的五天当中曾经跟我说过几句话，我记得他是012号。
　　“你有什么事？012？”
　　少年低着头，声音有些发抖道：“我想跟着他走。”
　　他指的是我吗？好奇怪，为什么？
　　不过，有个人一块也行吧。
　　庇护所的头领抱着手臂冷笑两声，抬起下巴拿鼻孔看着我们：“好啊，又少了两个浪费粮食的，你们要走便走吧。”
　　我又道：“我想带走外面的那只大兔子。”
　　头领无所谓的摆摆手“要是带的走你就带吧。”
　　我走去外面，到了大兔子眼前。
　　“你想跟我走吗？”
　　我只是随便问了问，没想到大兔子真的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了大嘴……？
　　我踏进了它张开的嘴，那里面别有洞天。012有些害怕，不过他还是踏了进来。
　　哇哦。这是这个梦境给我的惊喜吗，收回前言，这个还是挺有趣的。
　　大兔子通过ai合成的声音告诉了我许多关于它自己的事情，它是一种仿生车，也有自己的智能，依靠太阳能活动……也是，依据现在看到的情况，这个世界恐怕也只有太阳能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了吧。
　　进入大兔子之后，我就让它自动驾驶了，毕竟它看起来相当高科技，我们又没什么特定的目标，让它自由奔跑就是了。
　　行驶了一小段时间，我感觉012好像一直在看我，欲语还休。是还有点怕我么？为什么呢，他不是自己跟上来的吗。
　　我不管他，等着他开口。
　　过了好一会，他终于开口了。
　　“那个……”他抬头飞快的看了我一眼，又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怯怯道，“我饿了……”

　　我拍拍大兔子的内部的墙壁，感觉不像是金属，像是咸肉的那种硬邦邦又带点的肉的韧度的质感。
　　大兔子从它的“喉咙”中吐出一个小箱子。
　　012拿起小箱子打开，“这里面是……啊，是吃的！”
　　他摸了摸大兔子的内壁，大兔子很开心似的，那块墙壁居然还动了动，倒把他吓了一跳。
　　“啊！他会动！！！！！”他一下子跳起来，然后撞到了头。
　　这个012……是不是有点呆啊。
　　我叹了口气，把地图拿出来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有个小红点正在朝我的大兔子极快速的冲过来，不过一会就已经快要到大兔子跟前了。
　　我为了不撞到人，立刻让大兔子刹车。
　　在惯性的作用下大兔子滑了十几米后堪堪停在了距离那个人不到两米的地方。
　　我打开大兔子的嘴巴，看到了他。

　　此人剃着寸头，身高和我差不多，皮肤比普通人黑上一些。他的面部线条很硬朗，眉眼都很有攻击性。要形容的话，像是跟在黑心富豪身后板着脸唬人的保镖，或者是那种站在一群小弟背后抱着手臂的□□大哥，或者小说或是电视剧里的地下打手。

　　他是……体委？

　　“你要做什么？”我甚至没有再走出来一步，想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他骑着一辆和摩托车很像，但明显高科技多了的车子……不过用处和摩托车也不会差太多吧。
　　我靠在大兔子的张开的大嘴边。抱着手臂俯视他。
　　他盯着我看了几秒钟，从那个摩托车里面掏出一把枪——武器？怎么，他要打劫吗？
　　……他要是真的打算打劫就让他打吧，这大兔子上除了那点吃的什么都没有。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和今天电话里的体委一样，只是少了点电流的模糊声。
　　“这个给你，让我上车。”
　　啊？
　　我皱了皱眉头想着要说什么。
　　“我只是漂流了很久，想找个同伴、又不想再进有太多人的庇护所了。”
　　他看着我道，“最近两个月，只有你是一个人经过的。”
　　好嘛，012算不上人。不过他似乎也没在意不被当人。
　　反正带着他也没什么。
　　我随手一挥：“你上来吧。”，转身走回大兔子里。

　　……（体委）
　　我看了眼陪了我几个月的这辆破旧的小车，觉得实在也没什么必要继续留着它，于是拿出物质转换器，把它变成了一块物质团。
　　这么一辆车，重组之后也不过就是一块不太重的，巴掌大小的石头而已。
　　我把这块石头随手丢进背包。又把那把枪也收回包里。
　　这个人，还真果断啊，不怕我是抢劫的吗？也是，他有这么一辆仿生车，应该不缺武器吧。
　　说起来，他让我觉得好眼熟，是谁呢？难道我之前见过他？
　　不管了。他看起来那么瘦，应该打不过我。
　　我也踏进那只巨大兔子的嘴。
　　现在这样的仿生车几乎已经绝迹了，因为他们只和一个主人进行绑定，认过主以后便只听主人的话。这种求生用仿生车，不需燃料又自带物质储备，本来产量就极为稀少，更加别提，这种车的主人大多是显贵，但是末日来临的时候死的最多的就是显贵…他们大多是第一批变异的。我也不清楚具体是为什么。
　　所以，这样的一个少年，他怎么会拥有一台这样的仿生车？
　　“你是从大庇护所出来的吗？”如果是的话，没准是哪个城主家的小少爷。
　　“不是。我是从一个很小的庇护所出来的。”他说话时，甚至没有抬头看我。
　　“那你……这车？”
　　他终于舍得赏我一个眼神，“这个车……你知道？”
　　我把我知道的那些关于仿生车的资料全告诉了他。
　　“哦。这么厉害。”他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靠在一边闭着眼不再理我了。我这时候才看到他身边还有一个像个仓鼠似的抱着食物慢慢啃着吃的人，看到我还有点怕，往那个少年那里挤了挤。
　　我有这么恐怖吗？
　　不过刚从庇护所出来冒险的人看到陌生人害怕也很正常。
　　他又看了我一眼，便让那大兔子随意的继续行驶了……他们似乎没有特别的目的地。

　　15日周四
　　晨（景言轻）
　　阳光有点刺眼。
　　我慢慢睁开眼睛，摸过一旁响个没完没了的闹钟关掉。然后就收拾了包去学校。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活课。体委要我去找他。
　　不想找。
　　正打算找个地方藏起来，没想到一解了散，他就直接朝我走过来。
　　“找我什么事。”我不是很想跟他讲话。
　　“我想请你加入篮球队。”
　　他看着我，我总觉得那目光怪怪的，便偏着头不与他对视。
　　“不去。”我果断的拒绝了。
　　开玩笑，我和那些打篮球的男生一点也不熟，也不想浪费课后的时间在篮球训练上。
　　他皱了皱眉，不知是因为我的不礼貌还是因为我拒绝了他。
　　“你这么高，打篮球不是很合适吗？”他又继续扯了其他理由劝我，但我完全没听进去。
　　“我不想加入。这应该是自愿的吧。”
　　他好奇怪，我都已经拒绝了还劝我做什么？
　　体委似乎有点急，“你好歹给我一个理由啊？”
　　我转身要走，被他拉住了手臂，“你做什么？”
　　就是转头的这一瞬间，我看到不远处的篮球场上，我们班的几个男生都在往这边看。
　　…哦…我说体委干嘛要叫我去篮球队——是在和其他男生打赌吧？
　　之前严子和给我讲过，我们班的男生还挺喜欢打这种无聊的赌的。
　　我用力一翻他的手，折了过来，他吃痛松开了手，这技巧从电视上看到之后只在梦里实践过，还没机会在现实用呢，看来效果很不错。
　　我乘机抽出手离开了篮球场附近。

　　…………（佳一）
　　体委和景言轻说着说着就发生了争执，景言轻把他的手甩开以后就跑了，他原地愣了一会，才往我这里走过来。
　　我有点幸灾乐祸的笑道：“那家伙果然没同意吧？”
　　他似乎心情很不爽，甩了甩手，狠狠的瞪了景言轻离开的方向一眼。
　　几个男生嘻嘻哈哈的围上来，
　　“哎呀！体委输啦！别忘了请吃薯片啊……”
　　“还要彩虹糖！”
　　他烦闷的挥挥手，“都别围着我了，会请的会请的！！”
　　说着就转身跑了，弄的其他的男生面面相觑。
　　“体委生气了吗？”“不至于吧……”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打赌的时候兴致勃勃、输了就生气，他又不是这样的人。
　　那么，他就是想要让景言轻入队？不会吧……为什么啊？景言轻那么孤僻，想也知道不可能答应的嘛……景言轻此人，在我们班的存在感非常低。因为他好像没什么朋友，也不怎么和人交谈，甚至连老师也不怎么叫他回答问题。我印象中，他的特征只有特别白特别瘦，连面孔也记不清楚。

　　我随便跟旁边男生又唠了几句，找机会离开了篮球场。
　　我要去找体委跟他聊聊，有点好奇发生了什么，刚才都好像要打起来了。
　　不过，在操场上看了一圈也没看到体委，倒是在教学楼靠近操场的出口那边看见了景言轻坐在花坛边上，手里捧着个本子，好像在画画。
　　嘛，那问他也是一样的嘛。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台阶上。
　　他没搭理我。我不知道他是画的太投入了没看到我，还是看到我了也并没打算理。
　　我清了清嗓子，发出了点声响，想让他注意到我。
　　他岿然不动。
　　我确定他只是不想理我，于是便直接道：“嘿，景言轻……你刚才跟体委聊了什么啊？怎么还动手了呢？”
　　“他要我进篮球队，我拒绝了。”他连头都没转向我，说完就闭了嘴。
　　好，好简短。他是不太爱说话吧？
　　我又替体委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进呢？”
　　景言轻抬起头，瞥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看着画本，“我不喜欢运动”
　　哦，这样啊。
　　“体委要你进篮球队就是和男生他们打了个赌啦，也不是真要你进，你不答应，他可要请他们吃零食了。”我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他道，“我知道。”
　　他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就刚刚我说的吗？
　　“哎？”
　　“我看到你们几个在篮球场上看着我们。”
　　他的眼睛是雷达吗？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我有点不好意思：“拿你做赌注真抱歉，我替他们道歉。”
　　他低下头画他的画，又不理我了。虽然我们拿他打赌是不太好，但是他没朋友还真是合情合理。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和他谈话，又上操场上转悠去了。

　　…………（体委）
　　我有点失态了，没吓到那帮人吧。
　　现在躲在这种地方真不像我的作风——不过我还不是很想跟佳一说话，感觉他会笑我。
　　刚才看到他在东张西望，是在找我吧？诶？他走了？
　　啧。我还以为他会过来的。

　　我从篮球场旁的树后面出来，正好看到有个篮架空着，就拿了个球去投篮。
　　之前跟我打赌的罗阳和顾佑他们好像去踢足球了，现在跟他们说加入的话会很尴尬。
　　我正投着，忽然瞥见不远处佳一从教学楼的方向走过来了。
　　他去教学楼干嘛？不会又偷藏了数学卷在教学楼旁边的草丛里吧？
　　他手里没东西，大概不是。
　　叫他来打球。
　　我向他的方向招了招手，他注意到就马上朝我跑了过来，我把球丢给他，他接住之后运着球小跑到了我眼前。
　　“体委，你今天很烦躁啊？”
　　他笑嘻嘻抱住球，又搭上我的肩膀，这样笑有点欠揍。
　　不过单独和他在一块，我的心情就已经比刚才已经好多了。
　　“嗯，大概吧。”我挠了挠头。
　　佳一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眼教学楼的方向：“为什么？因为景言轻让你输了赌约？还是因为……他拒绝了？”他顿了顿，又道：“你才不会因为赌约生气……还突然跑掉，你是害羞的小姑娘吗？”
　　什么小姑娘啊！
　　我翻了个白眼，佳一在我身边绕了两圈，又道：“你对他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