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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衣案(一) ...

  •   案发现场已被衙吏层层围住,里面的人畏惧瑟缩的凑在一起,生怕阮杏的死给他们带来牢狱之灾。
      仔细查验过死者胸口处的两道刀伤,羌暝迩看着死者并未安详的脸问,“死者身份。”
      身后的小吏翻开卷宗讲道:“死者名为阮杏,是南园戏楼里的青衣女子,据报官人说,昨夜死者下戏后与张氏裁缝铺的老板娘张蔷发生了争执,等他们上完妆发现异常赶过去劝架时,发现阮杏已经死在了房间里。”
      羌暝迩站起身,看了一眼缩在一旁的众人,问,“报官人是谁?”
      衙吏指了指那名身穿粉衣的女子,“是她,扈倾宁。”
      被官吏一指,扈倾宁害怕的赶紧往戏楼姐妹身边躲了躲。
      羌暝迩换上和蔼可亲的面容,“扈姑娘别怕,本官没有恶意,只是要问你几个问题,你跟阮杏的关系很好?”
      扈倾宁少了几分惧意,她点点头,“是啊,从我进戏楼开始,杏儿就很照顾我,久而久之,我跟她自然成了好姐妹。”
      羌暝迩点点头,“那案发当时,你,包括戏楼的人都在何处啊?”
      扈倾宁想了想,“我们当时都在上妆室上妆,老板在戏台处招呼客人,我们还约好了今夜一起吃个饭,可谁成想……大人,您一定要为杏儿报仇啊。”她哭着抹了抹眼泪。
      见到女人哭,羌暝迩烦乱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能报官者都是有胆识之人,相信你的这份真情,阮姑娘泉下有知定然会收到。”他随口安慰了几句。
      眼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守门的衙吏差点遭不住人流的拥挤,综合权衡下,羌暝迩只能做出最有利于案件的选择。
      “查封张氏裁缝铺,将张蔷和戏楼的一并闲杂人等统统带回府衙候审。”他说。
      此话一出,戏楼老板瞬间急眼了,他现在可是受害者,要是被官吏当着百姓的面带回衙门,那他以后的戏楼还开不开了!
      羌暝迩宽心的安慰他,“老板放心,等案情查明,本官自会还戏楼清白。”言罢,他率先走出戏楼。
      与此同时,想了一夜的金橘儿,终于在天明之际得到了自己的答案,与其她自己一个人慢慢摸索恢复修为的办法,倒不如跟着羌暝迩混,两个臭皮匠最起码还顶得上诸葛亮呢。
      关好医馆的门,她一身轻松的朝知州府走去,但走出几步后,她慢慢察觉到周遭气氛的不对劲,跟着急匆匆赶路的行人,她来到张氏裁缝铺。
      “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头发凌乱、浑身是伤的张蔷被两个衙吏拖着走出裁缝铺,而余下的两名衙吏则负责给裁缝铺贴上封条。
      金橘儿摸了摸嘴唇,这不是给她送衣服的裁缝铺老板么,她怎么会被衙吏带走?
      “大哥,这是发生了何事?这个老板娘怎么会被带走啊?”她问一旁的男人。
      “哦,她杀人啦。”
      金橘儿平静的表面下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虽然自己只跟这位老板娘见过一面,但从始而终,她都不觉得老板娘是个狠毒之人。
      跟着衙吏和人流,金橘儿来到府衙大堂,只见羌暝迩威严肃穆的端坐在官位之上,不管是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像极了一个秉公执法的官员。
      醒木一拍,羌暝迩刻意压低着嗓音道:“报案人扈倾宁,还不将你所诉之事一一道来。”
      扈倾宁趴下身一拜,“是,大人。”说完,她直起腰来,侃侃而谈的讲道,“昨夜阮杏下戏后在后台卸妆,忽听小厮来报,说胡夫人在楼下偏房里等她,于是,她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走出了上妆房,原本,我们谁都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直到我们上妆时听到楼下传来花瓶砸碎的声音。”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身扮小生的男人问。
      几人沉默了几秒。
      “好像是楼下偏屋。”扈倾宁突然开口。
      “快去看看。”几人还未上完妆,便急冲冲的跑去楼下。
      “跑到楼下的偏房,我们才发现阮杏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扈倾宁忍不住哭道,“昨夜事发之后,我本欲让姜老板报官,可他却顾及戏楼的生意,迟迟不肯报官,出于无奈,我只好偷偷溜出来报官。”
      此言一出,戏楼老板立马害怕的趴倒在地上,生怕羌暝迩给他安上罪责。
      羌暝迩大拍醒木,怒斥道:“妇人张蔷,扈倾宁指认你杀害阮杏,你可认罪!”
      “大人明鉴,民妇并未杀害阮杏。”张蔷毫不退缩的为自己狡辩。
      “你撒谎,明明是在你走后,杏儿就,她就……”扈倾宁悲痛欲绝的抬手抹眼泪。
      见状,戏楼的姐妹赶紧抱着扈倾宁安慰。
      “张蔷,你非要本官动刑才肯说真话吗!”羌暝迩怒目而视的瞪着她。
      “是,民妇承认,昨夜,民妇是去找过阮杏,也确实在与她争斗的过程中令其受伤,但民妇可以保证,民妇绝对没有杀人啊!”她抬手做出发誓状。
      金橘儿勾唇一笑,这娘炮装的还挺像样的嘛,根本看不出他身上不靠谱的模样。
      “张蔷,本官查过,你与阮杏从未有过交集,你昨夜又为何要去找她?”
      张蔷可悲一笑,“大人,这您就要问胡宗扬了。”
      “胡宗扬?可是你的夫君?”他记得他当时给金橘儿买衣服时,送布料的小厮提过胡宗扬这号人。
      “是。一个月前,民妇在铺子里对账,发现有一大笔账目都对不起来,于是,民妇便留了个心眼,跟钱庄那边打了个招呼,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沉在水中的鱼儿终于被逼急了。”
      七天前,张蔷像往常一样早起去铺子里赶工,快到中午时,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走进了裁缝铺。
      “你是张老板吗?”那人问道。
      张蔷停下手头的工作,起身道:“我是。”
      “有人托我将这个交给你。”留下怀里的包裹,那人匆匆忙忙的跑出铺子。
      打开包袱,张蔷忍无可忍的捏紧了双拳,里面除了有一封阮杏写下的挑衅书外,剩下的全是胡宗扬的贴身用物,包括那枚她送他的玉佩。
      张蔷无力的瘫坐到椅子上,任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原来背叛她、用她赚来的钱养戏子的人竟是她的枕边人!可笑,当真是可笑!
      拿着包袱,张蔷像失了魂的躯壳,踉踉跄跄的回了张府。
      进屋后,她把包袱摔在胡宗扬面前,“解释。”
      胡宗扬打开包袱看了一眼,继续拿起一旁的书本翻看,“有什么好解释的,不过是有心人造谣,以此来做文章罢了。”
      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张蔷,她扑过去揪起胡宗扬的衣领,“胡宗扬,你行啊!这么多年了,真是我张蔷看走眼了!任我想破脑袋都不会怀疑你才是背叛我的人。”
      胡宗扬起身一把推开她,“张蔷,你少在我面前发疯!你爹已经不在了,没人会护着你。”他正了正衣衫说。
      张蔷可悲的大笑出声,她指着胡宗扬骂道:“我爹,哈哈哈,原来竟是如此。当初,我爹看你是个穷小子,死活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可惜我就是瞎了眼,非要跟你在一起,要是没有我,你胡宗扬岂会有今天这般衣食无忧的生活!现在,你有钱了,也是人人尊敬的胡老板了,就想泯灭以前的情份,带着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家业和你的戏子鸳鸯交颈是吧!我告诉你,不可能!属于我的钱,你一分都拿不走!”
      不堪的旧事被破出,胡宗扬心里的野兽瞬间被激怒放出,他掐着张蔷的脖子按到地上,余下的便是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
      发泄完后,胡宗扬还不死心的伸脚踹了张蔷几下,随后便整理好衣服出门离开。
      从昏迷中醒来,张蔷爬起身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痛哭,她怎么就把自己变成了现在这番模样呢!
      哭过后,她收拾好自己,然后骄傲的去了南园戏楼,她不可能会让自己退缩,更不可能会让自己白白的被欺辱。
      在偏房等阮杏时,张蔷捏紧双拳压制着怒火,她一直告诉自己,她今天是来警告阮杏的,不是来当泼妇的。
      须臾,一个身型凹凸有致的女人脸带鄙夷的从门外走进屋。
      “你就是胡老板的娘子吧。”阮杏先开口。
      张蔷抬头望着她,“你就是他在外面养的戏子。”
      阮杏轻蔑一笑,她走到张蔷对面坐下,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茶,“胡夫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你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太婆有什么资格霸占胡老爷!我与他是真心相爱,可你呢,你只会凭家世牵绊住他,你知不知道,他跟你在一起很不开心,很不开心你知道吗!”阮杏面目狰狞的向张蔷表达自己对胡宗祥炽烈的爱意。
      张蔷勾唇一笑,她嘴角的青紫在暖光下充满了可悲,“不开心?他就是这么同你说的?”她忽然想起以前胡宗扬追求她时的模样,但从眼下来看,那时的爱有多么的可悲啊。
      阮杏讽刺一笑,她抱着双臂不屑的看着张蔷,“你若是识相,就早早同胡老爷和离,也免得最后被不体面的踢出去。”
      收拾好情绪,张蔷气势十足的瞪着阮杏,她出身富贵,家里虽算不上是名门,但也倾尽全力把最好的东西给了她,现在她惨遭丈夫背叛,骨子里的凌傲又岂会任她被一个戏子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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