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家有莽妻》山居秋狸

6、全白干

　　“喂，娘炮，趁本姑娘动怒前，你最好放开我，不然，我咬死你。”她龇牙咧嘴的威胁他。
　　羌暝迩全不在意的挑挑眉，“比起咬死我，你还是想想一会吃什么吧。”
　　看了眼自己的肚腹，金橘儿没有再反抗，而是任由他拉着自己去饭馆。
　　起初，羌暝迩以为像金橘儿这样的橘子精会点满桌的素菜，却不曾想，后来端上桌的全都是油汪汪的荤食。
　　抿了口茶水，羌暝迩忍不住勾唇一笑，估计世人很难想象一只橘子精对着鸡鸭鱼肉胡吃海塞的场面。
　　“你不吃？”金橘儿夹着一只丸子问。
　　羌暝迩摇摇头，“本君吃过了，这些，都是你的。”
　　金橘儿垂下眼眸，认真的用筷子与盘中的食物做搏斗。
　　“这一个月，你都吃了些什么？”他撑着下巴，好奇的问。
　　“前几天啃了许多胡萝卜，后面几天实在是吃腻了，所以就炒鸡蛋喽。”细想了一下，金橘儿心大的将这几日的悲惨遭遇告诉他。
　　不知为何，羌暝迩心里竟有几分滞涩之意，但很快，他就将这些不正常的感觉完全掩埋，“你都炒那么多天鸡蛋了，怎么还能炒糊。”他贱嗖嗖的开口。
　　听言，金橘儿夹肉的手忽然停住，其眼中的冰凉眼刀已经“嗖嗖”的射向羌暝迩。
　　见状，羌暝迩双手拍在一块道歉，不管怎么样，这只橘子精还活蹦乱跳的就好。
　　“诶，说真的，你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要不，你跟着我混？”他真心诚意的邀她同路而行。
　　金橘儿伸出手打断他，“别，你可别拖累本姑娘，我很快就可以恢复修为了。”
　　羌暝迩顿时有些上心了，“哦？怎么说？”
　　她吐出嘴里的骨头，擦了擦手道：“本姑娘这几日慈善行医，累的功德少说也有九千九百件了，现在，只要再做一百件功德事，便可以恢复修为，重回沧溟山了。”她傲娇的瞧着羌暝迩炫耀说。
　　羌暝迩眉头一挑，不忍打击她的点了点头。
　　茶足饭饱后，金橘儿乐悠悠的回了医馆，此时，医馆外等着看病的人已然排起了长队。
　　“诶，大哥，问一下，前面是在排什么队呢？”羌暝迩拉住一个大哥问。
　　“哦，排队看病。”
　　此话一出，羌暝迩震惊至极，那些排队的人个个生龙活虎的，哪里像有病的样子。
　　“也不知道咱们瑞阳城什么时候出了个冤大头，白给人调养身体不说，那些名贵的药材也跟不要钱似的白白往外送，真是，”那大哥无奈的摇摇头，“唉，反正那位金大夫看起来不像正常人，可能这里有点毛病。”大哥意有所指的指了指自己脑袋。
　　闻言，羌暝迩差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他憋住笑，背着手朝今明医馆走去，“橘子精啊橘子精，我还道你做了什么功德事，原来竟是如此啊。”他在心里忖道。
　　挤过排队的众人，羌暝迩在金橘儿威慑的眼神下明目张胆的登堂入室，他坐到金橘儿身后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笑眯眯的撮着脸看她“行医开药”。
　　“大夫啊，我这眼角最近长了块斑，我男人都懒得看我的脸了，你可得帮我把这块斑弄掉啊。”一中年妇女忧心忡忡的说。
　　闻言，羌暝迩一口水喷到地上，引得众人的目光皆齐齐的望向他，他略带歉意的擎擎手，示意他们继续问诊。
　　金橘儿认真的把过女子的脉，道：“你这个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给你开些滋补养颜的汤药便可。”她执起笔写下一张药方。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女子高兴的拿着药方离去。
　　羌暝迩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认真为人治病的金橘儿，以前，他觉得这只橘子精不仅一无是处，而且还聒噪得很，但现在，他觉得她为人治病的样子倒有几分美意。
　　如此一入神，羌暝迩的胸口又擂起了大鼓，搞得他不得不捂住自己的胸口。
　　整整一下午，金橘儿都跟钉在椅子上一样，除了替人看病，她连口水都没喝，更别提休息了。
　　随着最后一个病人的离开，金橘儿可算熬出头了，她起身伸了伸懒腰，然后揉着脖子转身。
　　“你怎么还在啊？”她有气无力的看着羌暝迩问。
　　他倒了杯水递给金橘儿，问：“这几日，你就是这么过的？”
　　接过水灌进肚，金橘儿点了点头，其实今日还算好的，前几日她常常出诊至半夜。
　　羌暝迩叹了口气，谁都不知道他眼里有了对金橘儿的心疼，包括他本人。
　　放下杯子，金橘儿迫不及待的拿起一旁的登记簿细数，而在此期间，羌暝迩的小厮送了两个饭盒进来。
　　将饭盒一一摆到桌上后，羌暝迩走过去夺下金橘儿手里的簿子，“先吃饭。”他拉着她走到桌前坐下。
　　金橘儿没跟他客气，有人找上门给她送饭，还省得她另起炉灶了呢。
　　羌暝迩给她夹了个鸡腿，特意找话跟她聊，“我很好奇啊，你这几日看病不收钱，这条街上其他医馆的老板就没来找你？”
　　咽下嘴里的小白菜，金橘儿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不会，我都跟他们说好了，我负责免费看病开药，他们负责收费抓药，这么一算，他们反倒是赚了。”
　　她说完，羌暝迩抿唇笑了一下，“没想到，你还挺机灵的，懂得跟人处理好利益关系。”他还以为这只橘子精会把那些医馆老板打服呢。
　　“那是，我又不傻。”其实她之所以这么做，还是她开张第一天给她留下的教训。
　　那日傍晚，她刚下诊，便有几个医馆老板找来她铺里，几番辩驳下她自知理亏，就听了那些老板的建议，把抓药的福利悉数让给他们，如此一来，她又可以安心做自己的功德了。
　　羌暝迩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只有傻子才认为自己不傻。
　　吃完饭，金橘儿重新抄起自己的簿子细数，待数到最后一页，她兴奋的快跳来了。
　　“怎么，集满一万件功德了？”羌暝迩在旁看着她。
　　“那是。”说着，金橘儿摆开四肢开始凝聚修为施法，她都快一个月没用修为了，要是再不用，她这个人恐怕都要被凡间同化了。
　　羌暝迩一脸笑意的在旁看着她。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用不了！”她不信邪的挥动了好几次手臂。
　　羌暝迩按着她的手臂放下，“你这样集功德是没用的。”他也不想打击她，可是，有些话他必须要说。
　　“不可能！我行医施药从不收人钱财，如果这都不算功德，那什么是功德！”金橘儿有些急了。
　　叹了一口气，羌暝迩带她到一旁坐下，“我问你，你可曾救人于生死？”
　　金橘儿摇摇头，来找她看病的人都算不上是有大病的人，又何谈什么生与死。
　　“那救人于危难呢？”
　　金橘儿再次摇摇头，从那些病人的情况来看，他们的生活应当很顺畅，几乎没有什么难过的关卡让他们郁结于身心。
　　羌暝迩坐到她对面，给她讲道理，“这不就行了，行医讲求的是治病救人，施药讲求的是药到病除，你看看近日来你铺子的人，他们身上并未有疑难杂症，而且，良药苦口，他们很难坚持喝药到将病治好，病不好，他们自然不会感谢你，如此一来，你觉得自己做的这些还能算得上是功德吗？”
　　他分析完，金橘儿失落无助的都快哭了，“合着我这几日的起早贪黑全都白干了。”说着，她眼里接二连三的掉下泪珠。
　　“不是，你别哭啊。”寻了寻四周羌暝迩都没找到合适的布料，索性，他只能抓起自己的袖子替金橘儿擦去眼泪。
　　“我凭自己的本事都累积不到功德，我能不哭嘛。”她难过的简直想就地做一只没追求的橘子树了。
　　“累不累的满功德是次要的，你可以用你的本事救很多人啊。”他柔声细语的同她讲话。
　　她止住眼泪，委屈巴巴的看着羌暝迩，“可我想要我的修为。”
　　“如果你答应同我一道，你的修为，我定会为你恢复。”
　　“真的？”
　　羌暝迩点点头，郑重的跟她保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金橘儿垂下眼眸，“让我考虑考虑。”
　　这一夜，金橘儿注定无法入眠，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会像那个人一样靠一身医术解决所有不可能完成的事，但现在，她连自己身上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又何谈像那个人一样恩济六界呢。
　　同样跟她无法入眠的还有羌暝迩，从躺到床上开始，他就翻了无数个身，无论他念过多少遍清心咒，却始终安不下心来。
　　他枕着胳膊，双目看着床顶，“明明难过的是她，本君为何会睡不着？”想到金橘儿，他慢慢放下手捂住自己的胸口。
　　翌日天明，羌暝迩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抚了抚额头，他披上衣服下床开门。
　　“大人，不好了，有人报官，说南园戏楼死人啦。”衙吏道。
　　羌暝迩陡然清醒，他一边系衣服，一边急冲冲的往外走，“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