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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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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扇听得瞠目结舌,看含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差点就要鼓掌了,“你居然能想到这些,好厉害。”
含霞谦虚摆手:“嗨呀,在皇宫里待久了,什么不知道,都是自个琢磨的,不值一提。”
“你刚刚说选秀女,后宫走的人有点多,确实该添一些了,不过跟我们没关系,有新一批学完宫规的新宫娥伺候。”
这个没什么意思,本还想听她说说其他,却见对方情绪不太对。
葵扇听到“走的人有点多”时的情绪就低了下来:“今日有个小太监,看着年纪不大,因为太紧张话没说清楚,被陛下处死了。”
含霞见她心情低落,也知她在央嘉帝身边举步维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舒缓舒缓,便没再问,然后两人洗漱一番赶紧睡了,毕竟第二天还有好多事要做。
葵扇躺在床上半天睡不着,想到早晨出门时撞到的那个宫娥,她当时并不认识,甚至没看清脸,也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今天晚上雪竹出面帮她辩解的时候她才惊觉。
早上那人的雪竹,看不清人脸,但她记得清声音,可那时已经很晚了,大家都走了,雪竹却从外面回来,且也是在芷月走之后。
很难不让人怀疑不是她做的,但不管怎样,她们不住一屋,且没什么过节,表面也看上去和和气气的,不管是不是雪竹做的,最起码她们都是想把芷月这个麻烦弄走。
一想通她便来了睡意,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这一夜睡得不太安稳,做了很多乱糟糟的梦,一醒来又全部忘记,属实费脑子又费精力。
每日的工作都一样,先去太极殿再去御书房,晚上休息回院子,三个地方来来回回。
日子慢慢过去,迎嘏楼开始动工,选秀也在这几天选拔完毕,她发现除了她来的第一天央嘉帝有注意过她,后面再也没有提过,好似忘记她这号人,不过忘记也好,最起码火烧不到自己身上。
只是今日的央嘉帝心情不太好,也不能这么说,他也没几次心情好的。
原因是大公主顺阳公主的严驸马爷被捉到在外偷偷养外室。
顺阳公主直接跑到宫中来找央嘉帝倒苦水,说她察觉好几次严驸马的异样,但都以为是在外鬼混,没想到居然养外室,求央嘉帝给她做主。
严驸马也吓得半死,没回驸马府,撇下外室,带着他和顺阳公主的孩子,跑了。
央嘉帝气的半死,他上位以来,还从没出现过这样打皇家脸面的人,居然还掳走皇孙,即刻发布通缉令和悬赏令活捉驸马。
让顺阳公主搬回公主府后赐死了外室。
此时他一个人坐在御书房里,遣散众人,葵扇和另一个宫娥还有王公公站在门外候着。
葵扇站着无聊,便在心里瞎想,若是公主是皇子,驸马是皇子妃,皇子去寻外室,或者是公主去寻外室,估计都不会像现在这么难看。
但偏偏是驸马寻外室,还是被别人闹出来的,根本裹不住,外面估计都议论翻天了,往后公主估计多多少少要被人说闲话。
不过又幸好是公主,别人不敢明面上说。
“葵扇。”
葵扇瞬间回神,转身小声道:“王公公有何吩咐?”
王公公压着声音:“去把范太医叫来。”
葵扇小声道了声是,快步向太医院走去。
好像只要央嘉帝生大气时,王公公就会让她去找范太医,上次也是这样,看来是跟心情有关,但照他天天心情不佳的样子,范太医确实很厉害。
不过范太医说还有一次便能完全复原,那他这个专门为央嘉帝治旧疾的太医,治好之后又该去干吗?
想着想着便到了太医院,这回没遇到上次那个小学徒,大家忙着自己的事没人管她,不过一回生二回熟,她直接走到他的住处。
范空月正在院子里给草药浇水,听见动静回头,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恍然:“是你啊,药用完了吗?”
他穿着淡青色衣裳,后脑几缕稍短的碎发散落在后颈,蹲在地上衣裳不算太整齐,有点皱,倒是比上次来看要整洁不少。
葵扇摇摇头:“是王公公让我来叫你的。”
范空月哦了一声,起身把空水盆带进屋子里,把她也叫了进来。
他指着葵扇右边的架子道:“帮我拿一下那个木盒子。”
葵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在与她头并齐的加框上放着一个雕着花纹的木盒子,足有大半个手臂大小,还有点沉,盒子侧面贴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她看不懂,取下来后放进药箱里,却被范空月阻止:“不用放药箱里,那是给你的。”
葵扇一愣,给她的?她打开木盒里面放着膏药、药瓶还有各式各样的她认不出来的药,把木盒放得满满当当不留空隙。
葵扇把它放在桌子上,局促道:“我背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不用这些。”
范空月从药柜走到葵扇左边的窗户前,把窗台上长势茂盛的花草薅了一把,低头看手心里的叶子: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发现你脸色不好,猜测你应该因为休息原因导致心不好,里面有对症的药,就省的再去太医那开药。”
葵扇还是不太想接,她怎么会心不好,觉得他在唬她,拘谨不安地站在一旁,不敢乱动。
范空月背对着她没回头,自然也不知道她的动作,只闻其声:“帮我拿一点药柜里朱砂,在右下角。”
葵扇哦了一声,走到药柜前却犯了难,虽然他指出在哪个位置,但右下角有七八个格子,她又不识字,压根不知道哪个才是朱砂。
范空月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头一看,见她蹲在右下角一边端详一边纠结地看着药柜上的字。
可惜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最终没看出什么结果。
范空月:“你不识字?”
葵扇为难点点头,但感觉他语气和表情都怪怪的,“我是宫婢不识字不是很正常吗。”
范空月拧了拧眉:“不太正常,你之前跟着余修仪,她以前可是有名的才女,就算她没义务教你,你耳濡目染之下也多多少少也应该知道一些,那你会认自己的名字吗?”
她点头:“这个还是会的,余修仪喜静,她看书时不喜欢我们在身边伺候。”她低头看脚,“认识那么多字也没什么用,女子无才便是德嘛。”
范空月眉头拧得更紧了:“没用?女子无才便是德?谁跟你说的?”
葵扇听他的语气感觉不太开心,甚至有些讶异:“大家都这么说,女子以夫为纲,生儿育女便好,再说读书本就不是女子的出路,你为什么有点惊讶?”
范空月嘲讽:“女子无才便是德,天下男人这般大度为了读书舍弃德,我怎么不知道。”
葵扇觉得他状态有点怪,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了,觉得还是不要在聊天上耽搁:“范太医,陛下正等着呢。”
范空月没接话茬,“你想出宫吗?”
他身上的奇怪越来越浓烈,惹得她有点不舒服,她再次提醒:“范太医,陛下正等着呢。”
范空月坚持自己的话题,表情带着莫名的亢奋:“你想识字吗,我教你。”
葵扇被他的问势吓得后退一步,小声道:“可我是奴婢,是女子,奴婢不能识字。”
范空月:“听谁胡扯,知识不会因为你出身低,是女子而厌弃你,知识不会选择人,只有人选择知识,男女一直都一样,自古阴阳调和,有阴有阳,少了谁都不行,大家都一样,为什么不能学。我再问你一遍,想不想学。”
“我……”葵扇呆了呆,话卡在嗓子里不知道怎的说。
“范太医,您今日可是身体不适,这样的话我去找其他太医帮你看看……”她说着后退准备现在走。
范空月看她脸上惊慌的表情不断后撤的脚步默了默,在她即将离开时叫住她:
“……不用了,把药箱带着我们走吧。”
说完自己去药柜那里拿了朱砂在手中的叶子摩挲几下,放进捣罐里,到外面洗了洗手,路过呆在原地的葵扇时恢复第一次见他的笑意:
“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毕竟陛下正等着我呢。”
葵扇忙不迭地去拿药箱,临走时复杂看了眼木盒,转身跟上范空月的脚步。
一路上葵扇心里琢磨着他到底什么意思,为何突然说要教她认字。
小时父亲为了让三弟上学堂,直接把还在吃奶的妹妹卖了,记得那天母亲哭的昏天暗地,可到头来却没有怪父亲,只是说了句:“三弟是我们家的根,必须要读书。”
她那时候似懂非懂,想生气却又生不出来,随着时间推移,人越长越大,饭量自然也随之增长,这时候母亲又生了一个弟弟,弟弟长大了又要上学,家里已经很艰难快吃不起饭了,便把目标对向了她。
大姐十几岁了,可以帮家里干活又到了嫁人的年纪,只有快满十岁的她,家里的活干不了多少,没到年纪嫁人,反正女孩无用总要嫁人,不如卖给牙子挣几两银子孝敬父母。
“实在抱歉范太医,我是不是惹您生气了。”葵扇小心问道。
范空月摇头:“没有。”
葵扇:“哦。”她顿了顿,又道:“治好陛下之后,您接下来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