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船桨的独白》宋明峻

36、第三十五章 阖家团聚 上

　　自从那晚过后，许杰，小布，两个人之间似乎发生了一些我不知道的微妙的化学反应，他们俩的关系，仿佛就像是一堆燃烧正旺的篝火，一夜之间就被人用一盆凉水给浇灭了，变得格外的疏远，而我也因为那天晚上的几句话也开始让小布明白了点儿什么，每次跟我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闪闪躲躲的飘忽不定。
　　“哎，林云，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了，你的单词背的怎么样了？”丁磊从远处走过来坐在了我的桌子上，轻轻的拍打着我的肩膀关心的问我。
　　“咳……别提了，我每次一看见那满满的排着密密麻麻的单词和音标，我的头呀，就直犯晕，我怎么看它们都张的一个样儿呢？还有那个函数，我的妈呀，对我来说那简直就是比破译玛雅预言还要困难的玩意儿呢？”我有些无奈的摇头说道。
　　坐在我一旁的小布听了我的话，一个劲儿的直想乐，但是，我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之后，就被我这一下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哎，我记得，你文科不是学的挺好的么？回头你在文科方面多加把劲儿，说不定还能拉回点儿平均分儿呢？”坐我隔桌的贾超这时插嘴说道。
　　“哎，那更别提了，像历史，政治，这类的小分数，我就算是整天没日没夜的被吐了血，到最后靠出个双百分儿，那也架不住我数学的那一个蛋啊！”一旁的小布这时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笑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望着如今脸已是变得通红的小布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诶哟，真难为你了，憋了这么长时间，可憋坏了吧，你看脸都红了。”随后就想用手去摸小布那已是绯红的脸颊。
　　却被小布用左手一挡，另一只手随即抬起胳膊肘，朝着我的肋骨上就是一下，这一下疼的我是一个趔趄，差点儿没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却看她好像什么事儿也没发生过似的转头继续忙她手上的事儿了。
　　看到我刚才的这一狼狈的模样，不远处的杨静立刻对着我，讥讽的说了一句：“该……”
　　我不禁开始在心里连番叫骂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看到自己的革命同志有难，非但不伸出救援，而且在袖手旁观的同时还不忘再来个落井下石，哎，这难道就是人性的本质吗？”想到这里，我不由的在心里打了个重重的疑问。
　　看到杨静落井下石表情，以及在这之后我更加有些狼狈的神情，小布不禁又低开始下头用力的捂住了嘴，生怕再让我听见她的笑声。
　　当一阵笑声过后，小布抬起头，想要看看我有没有真的摔着，但却在不经意之间对上了正朝着我的方向注视过来的许杰那柔和的眼睛，眼神之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想要对眼前的小布倾诉。
　　我吃力的爬起身来，一手扶着桌脚，却看见了她和许杰对望着的眼神儿，我故意的用手在她的眼前一晃，捂着还在疼着的肚子扭曲的对小布说道：“喂，喂，想什么呢？是不是看自己把我摔成这样，心里觉得很内疚，想要向上帝祈祷宽恕你的罪行啊？”
　　小布抬手正准备又想照着刚才的部位再来一下，却被我做了防备，身子微微一侧，轻松的躲了过去。
　　“嘿，你还来？一次还不过瘾，还要再来？再来就断了。”
　　小布并没有理会我说的话，只是仓皇的移开了刚才跟许杰对视着的眼神，转头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看到小布已经转过头去，许杰也没有再继续朝这边看了过来，识趣的低下了头。
　　我随即又对众人说道：“哎，其实也没事儿？这不都快高考了吗？俗话说的好，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听说这次只算是一个期末测验，并不会通知家长过来开家长会，考多少分儿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只要别让我妈再过来给我开家长会，我就谢天谢地咯，你们是不知道，上次我妈来帮我开家长会，回家的时候，那叫一个凶哟，差点儿没把我胆给吓破了。”
　　坐在我桌子上的丁磊，听见我刚才的这段话，先是对我做了个鄙视的手势，但随后也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对着我相视一笑，又回到了座位上。
　　毫无悬念，我这次考试又是充当了一次类似集结号里炮灰的角色，虽然在文科方面，我以几乎满堂红的优势漂亮的结束了战斗，然而，却依旧没有抵挡的住数学试卷上那个用红笔勾勒的醒目的数字。
　　考试过后，我们又将迎来了一个让我兴奋和期待已久的日子，寒假。
　　“呀吼！放假咯！”我站在声音嘈杂的教室里大声的喊着，随即又把书包丢到了空中，我们通常都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和庆祝这一盛举的到来。
　　“喂，小布，放假了，你准备干嘛？”我转头看着正低着头坐在座位上沉默了许久的小布。
　　她用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厚厚的外套被她攥在手里，揉出了一道道密密麻麻的褶子。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刚刚紧闭的双唇下挤出几个字，“在宿舍里待着。”
　　“啊……过年也在宿舍里过，你不回家呀？”
　　接着又从她的嘴里小声的说出一句话：“我没有家。”随后低沉的头开始变得更低了。
　　这时我才恍然大悟，顿觉自己刚才说错了话，咳……我真笨，我应该早就想到，小布的家离北京很远，即使是过年也很有可能回不了家，而且除了杨静，她在北京也没有什么朋友。
　　于是我又接着说道：“那，去我家吧，今年我就请你在我家过年。”
　　听见了我的这句话，小布抬起头，深深的望着我，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的惊奇，随后用一种怀疑的语气反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噢，我说，今年过年，你就陪我一起到我家过年吧！我妈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回头可以让你尝一下我老妈的手艺。”
　　“嗯”小布又一次的抬头看着我，感激的朝我重重的点了点头，脸上又一次洋溢出幸福的笑容。
　　转头又朝着许杰坐的方向望了过去，只是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他的背影随即又快速的转移了视线。
　　自从我从家里搬到学校住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家，虽然，学校我家的距离相隔并不是很远，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抽不出时间回去看看，算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家在外面住了这么长的时间了吧，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老妈，听不到她在我耳边细心的唠叨，吃不到她做的红烧肉，说实话，我还真是有点儿怀念家里的感觉呢，想到这儿，不禁开始觉得心里一阵酸酸的，眼前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了起来。
　　“咚咚咚，经过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不一会儿就从门里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老妈的叫喊声。
　　“谁呀？”老妈一边跑过来开门，一边大声的问着。
　　“妈，是我。”老妈打开门，看到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外面，忽地一下一把冲过来抱住了我，使劲儿的拍打着我的后背，高兴的说不出话来。
　　看到眼前的这一场景，身边的小布也不禁微微的一颤，眼里的泪水眼看就要落了下来，却又一次的被她给忍了回去。
　　“哎呀妈，你抱的我都快要喘不上气来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妈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放开了紧紧抱着我的双手，擦了擦眼角留下来的些许泪水，对着我一阵阵的堆笑。
　　“咦？这位是？”过了一会儿才发现，原来在我的身边还站了一个女生，都是因为刚才看到我太高兴，就连旁边还站了一个人也没有注意到，想起刚才自己过于喜悦的表情，脸上也开始有些挂不住了。
　　“噢，这是我这个学期新换的同桌，她叫刘小布，”我急忙向老妈介绍着小布。
　　“小布不是北京人，家离北京又很远，今年过年不能够回家过了，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让她跟咱家一块儿过年。”
　　“阿姨您好，我叫刘小布，今年要在您家里过年，麻烦您了，”听完了我的介绍，身旁的小布也急忙向我问好。
　　“噢，不麻烦，不麻烦，提这么多行李，累了吧，来，别在外面站着快点儿进屋来，外面天冷，别冻着。”
　　“嗯，谢谢阿姨，”小布笑着应了一声，随后就被我妈接过了手里提着的行李进了屋。
　　进屋之后，小布先是四处打量了一下我们家的整体布局，我家虽然不大，但是被我老妈收拾的很整洁，再加上屋外和煦的阳光，自然而然的就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哎，姑娘，你别光看啊，来把行李先放下，过来坐，”说着就把小布带到了沙发上。
　　这让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太高兴，本来小布来到我们家是客人的，没想到，现在搞得好像我自己变成了客人似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这一老一小谈的正起劲儿，我倒觉得有些不自在。
　　“妈，我渴了，快去弄点儿水给我喝，”我用带有撒娇的语气对老妈说道，想用这样的方式提醒老妈我的存在。
　　“厨房有，自己倒，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要我喂喝你啊！”老妈头也没抬的跟我说着，随后又继续跟小布攀谈了起来。
　　听到老妈这么一说，我只得自己一个人愣在那里，更加显得无所适从了。
　　没过多一会儿，老妈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拍了一下大腿说：“唉，你瞧瞧我这脑子，人老了，连记性也不好了，就连招呼客人的礼节都给忘了，”一边说一边急忙的冲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橙汁，和各种各样的零食端到小布的眼前，关切的说：“来，姑娘，走这么远的路，一定渴了吧，来，喝点儿饮料解解渴。”
　　“噢不，谢谢阿姨，我不渴，”小布推搡着从老妈手里递过来的饮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看着眼前的这两个人互相谦让着，我实在是忍受不下去了，妈：“你怎么就给拿一瓶啊，刚刚是我先说口渴了要喝水的好不好？”
　　“冰箱里有，自己拿，”老妈冷冰冰的丢给了我一句，就又开始热情的招呼坐在身旁的着刘小布。
　　我心想：“哎，这可真是有了闺女儿忘了儿子呀，而且这还不是自己的亲闺女呢？她就这么亲，那要是真成了她的闺女或是儿媳妇儿，那我以后在这个家里可就彻底的沦落为一文不值的草根了，要么常常听人说，闺女是娘的贴身小棉袄啊！”
　　想到这，我就自己来到了厨房，打开冰箱也取出一瓶橙汁，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可都已经喝下去大半瓶，只觉得口中无味，我想，此刻小布手里握着的那一瓶肯定要比我的这瓶甜多了吧。
　　看着坐在沙发上正聊得起劲儿的两个人，不忍心打扰他们，于是就拿着半瓶没喝完的橙汁在房间里转了起来。
　　“哎妈，我爸呢？怎么没见他在家啊？”在逛完整个屋子却发现房间里找不到老爸的身影，这才开口向老妈询问道。
　　“噢，你爸他上班去了，这不要过年了吗？单位工作特别忙，前几天刚放假，今天又让他回去加班里了。”
　　“啊……，今天都年三十了，还加班呢？”我继续向老妈问道。
　　“哎，那有什么办法啊，还不都是为了生活嘛，单位领导紧急让他回去，他难道跟人说不去吗？不过，他说一会儿就回来了。”
　　“噢……”我随口回应了一声。
　　随后老妈又对着小布说道：“姑娘呀，告诉阿姨，你喜欢吃什么？我这就去市场买菜，回来做给你吃。”
　　“噢，不用太麻烦了阿姨，我吃什么都可以的，本来到您家里来打扰您，我就已经够过意不去了，现在还要这么麻烦您，”小布开始有些难为情的对老妈说。
　　“哎，瞧你这姑娘说的，这是哪儿的话呀，我们家林云平时在学校里肯定没少麻烦你，你这又算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啊，不麻烦，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来到这里，就把这当成自己的家就行，不要拘束啊。”老妈抚摸着小布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
　　“嗯……”听完老妈的这段话，小布重重的点着头，眼中饱含着无比的温暖和感激，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妈妈对着她说出这些话一样，一样的温暖，一样的留恋。
　　“那好，既然你不挑食，那我就出去买啦？今晚让你常常阿姨的拿手手艺。”老妈用反问的语气又问了她一遍。随后就起身准备出门到市场上买菜。
　　就在老妈走出家门的那一刻，我忽然从背后叫住了她，对她说：“妈，回来的时候买点儿肉，我想吃您做得红烧肉了。”老妈转过头使劲儿撇了我一眼说：“知道啦，少不了你的，小馋猫儿，”听见老妈这句话，坐在沙发上的小布不由的笑了出来。
　　我先是看了看我妈，接着又望了望坐在沙发上的小布，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她说：“妈，你干嘛呢？这不有外人在家呢吗？你能不能给我留点儿面子啊，您儿子生平就这么点儿爱好了，现在都让您给我抖搂出去了。
　　老妈只是用手对我轻轻的比划比划，又朝着我笑了笑，转身走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