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船桨的独白》宋明峻

35、第三十四章 天使之泪 下

　　一个人跑到了外面，望着已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辆车路过这里，小布只得自己一个人朝着前面的方向漫无目的的走着，刚刚还皎洁像一面镜子一般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的躲到了一片乌云的后面，天上开始飘起了鹅毛大雪。
　　就在这个童话一般美妙的夜晚，在她生日的这一天，刚刚建立起犹如蝉翼一般轻薄的情感却在这个寒冷的冬天又一次的凝结在了一起。
　　一个人默默的走在路上，两滴晶莹的泪水，不停的在眼眶里打着转，顺着眼角的沟壑静静的滚落了下来，起初是点，随后慢慢开始连接成线，直到最后泪水覆盖了整个脸颊，却又被瞬间的结成了冰，一串串的挂在脸上，就像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
　　不知道向前走了多久，街上慢慢开始有了灯火，但在她的眼里，眼前明亮的路灯却是灰蒙蒙的一片，模糊不清，她克制住自己不断颤抖着的身体，继续向前走着。
　　就在这时，忽然电话又一次的响起，她并没有看究竟是谁打来的，只是呆滞的摁下了接听键，“喂，小布吗？我是林云，你在哪儿呢？我们今天不是说好了在天台等着你吗？你忙完手头的事情，就快点儿上来吧。”
　　她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还没等我说完，电话就被小布匆匆的挂断了。
　　电话另一端的我却不以为然的继续精心布置着我记忆中的那个温馨的场景。
　　接完我打来的电话，此时的小布突然像是发了疯一般的跑了起来。
　　“嗯，没错，我想大概就是这样了。”当最后一个气球被我挂在了寝室楼顶的天台上之后，我站在这中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在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小布才跑回了学校，在外面看到寝室天台上依然还亮着灯，于是就什么也不顾的冲了上去。
　　“喂，我的刘大小姐，你总算是来了，我们明明约好了是晚上八点钟，你居然整整吃到了三个多小时，你去哪儿啦，你该不会是跑去天津给我买大麻花吃了吧？”
　　小布并没有理会我的扯淡，只是抬头望了望天台上挂满了的五颜六色的气球，和桌子上的蛋糕，又看了看已经在雪地里站了将近四个小时，如今已满头白斑的我。
　　一个人静静的来到了天台的中央，看着桌子上摆着的已经早已熄灭了蜡烛的蛋糕， “祝，刘同学，小布同桌十八岁生日快乐，青春万岁！”她用着几乎哽咽的声音一字一句的念完了蛋糕上的这段祝福语。
　　抬起头红着眼睛问我：“你怎么会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眼前的小布“其实是杨静那丫头告诉我的！其实本来是想跟你一起过圣诞节的，没想到，圣诞节这天居然正好就是你的生日，所以，就想着一块帮你过了，不过你别生气啊，我只是想帮你过一个生日而已，并没有想要过窥探你的隐私啊！”听到小布这样问，我急忙向她解释。
　　我帮你挑了一件生日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那条花掉我整整一年的零花钱买来的水晶项链，挂在手里，在小布的面前左右摇晃着，你看，还有这里，这可是我花了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布置的呢？一比一还原《圣诞歌》Mv中的场景，哈哈感动吧！”我一边说着，一边展开双手，站在天台中间已是积满了厚厚一层的雪地上，向她展示着我精心设计的作品。
　　这时，小布突然从对面冲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我，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汹涌的泪水再也抵挡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悲伤，就在这一刻，全都一股脑的涌了上来。
　　仍然站在原地的，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就被小布死死的抱住了我，眼前这一突发的场景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于是我急忙安慰她：“好了，好了，我错了，我知道错了，诶哟，只不过帮你过个生日嘛，虽然为了给你买礼物花掉了我一年的零用钱，但你也不至于感动成这个样子嘛？”
　　我话刚说完，一旁的小布的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居然变得更大声来，眼泪顺着我的她的脸颊，渗进了我厚厚的外套里面，虽然此时已是大雪纷飞，但是，小布的眼泪却是滚烫的，泪水打在我的肩上却深深的灼伤了我的心。
　　被她这样死死的抱在一起，我开始有些觉得呼吸困难，两只手呆呆的举在空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但不知道这时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勇气，驱使着我用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的小布。
　　我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说道：“好了，好了，哭吧，你想哭就哭吧，使劲儿的哭，把一切都哭出来就都好了！”我放弃了安慰她的念头，让她把心中的苦闷全都哭出来，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拥抱着站在雪中，任凭呼啸的寒风灌进我们的身体，空气中夹杂着冰冷的雪花将我们牢牢的冻结在了一起。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小布似乎哭得有些累了，声音也比之前小了很多，她用手抹了一把脸上已经凝结了的泪珠，哽咽着对我说：“有酒吗？我想喝酒。”
　　“可是，我今天没有买酒啊？”我急忙回答道。
　　小布并没有管我刚才做出了怎样的回答，只见她眼神呆滞，清澈的瞳仁里面空荡荡的，像是一潭死水一般没有一点生气，并且用一种近乎崩溃的叫声不停的朝我怒吼着：“我要喝酒……”
　　“好，好，好，你等我，我这就下去买酒。”虽然我不知道小布今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到她那绝望的眼神，我生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所以我不敢怠慢，扶着她到了旁边的一个遮阳棚下面的躺椅上坐下，关切的对着她说：“你先在这里坐着，哪儿也不许动，我这就下去给你买酒去，别动啊，坐在那等我。”
　　然后我就冲下了楼去，跑到学校对面不远的便利店买了一打啤酒拎上了天台。
　　“小布，给，酒……”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小布就猛地一把从我手中夺过刚买回来的啤酒，朝着嘴里大口大口的灌了进去。
　　“哎，你别这么喝，小心呛着，”看到她喝的这么急，我急忙从她手中把已经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给抢了过来。
　　小布并没有说话，而是又重新把桌子上剩下所有的酒瓶统统打了开来，然后两只手抓起酒瓶一起朝着嘴巴灌了下去。
　　“小布，你不能这么喝，这样会喝醉的。”我在一旁带着些许恳求的语气对她说着，可是不管我怎么说，眼前的她还是在不顾一切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
　　“好，你会糟践自己对吧？那好，我也会，我陪你一起喝。”
　　说完我也随手抄起两瓶啤酒，一个劲儿的灌了下去。
　　喝了一会儿，瓶子里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小布这时突然放下了手里的酒瓶子，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又开始继续的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却要过来缠着我，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你，为什么？”一边说，一边坐在地上用力的抽搐着。
　　“小布，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告诉我啊？”我有些发狂的蹲下身子不停的晃动着还在哽咽的小布。
　　“为什么，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喜欢玩弄女人的感情，为什么只有你们男人可以脚踏两条船，为什么我们女人就可以被这样玩弄，如果男人把我们女人当成船来踩，那我就要把你们这些臭男人当成桨来用。”
　　坐在地上的小布，直直的望着前方的夜空，望着天空中飞舞的漫天的雪花，一个人默默的自言自语着。
　　“小布，我不知道你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但我只想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像你想象的那样，那样的不负责任，如果有人把你当船来踩，那我愿意做你的那个桨。”我忽然脸色一变，严肃的说道。
　　“你说什么？”听完我刚刚说出的话，身边的小布忽然回过神来问我。
　　“我说，我愿意去做你的那一个桨！”我又重新一字一句的对着她说了一遍，这一次我的声音很响，仿佛就连整个头顶上的苍穹也跟着回响起我刚才所说过的话。
　　望着我坚定的神情，小布的眼神开始变得飘忽了起来，眼睛不停的打着转，像是在躲避着我灼热的目光。
　　说完就立刻站起身来，绕到小布的身后，将那条早已在手心里握着的“天使之泪”戴到了小布的脖子上。
　　手里捧着我刚刚帮她带上的水晶项链，疑惑的问着：“这是……？”
　　“我挺珠宝店的服务员说，它的名字叫做天使之泪，是天上的天使的眼泪凝结后变成的水晶。”
　　小布急忙摘下了脖子上的那条水晶项链，愧疚的对我说：“对不起，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还是还给你吧，”说完就又把项链重新塞回了我的手里。
　　“对不起，我今天晚上喝多了，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酒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还有，谢谢你今天晚上在这里陪我，也谢谢你的生日蛋糕，谢谢。”
　　说完她便站起身来，朝着天台的出口慌慌张张的跑了下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雪里，手中还握着刚才从小布手上塞回来的项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