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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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病不是什么很罕见的事。不仅仅是冰山，只要在荒野，就是与天气、地理、疾病进行生死斗争。丁小磊的身体素质不错，甚至可以说优于大部分人。但她刚才落水，消耗了她极多的体力与精神。这种情况下，人的免疫力会迅速下降。她的身体出现了可以生病的漏洞。
丁小磊神奇的物资储备再次怒刷存在感，里面有一些救急药物，越陵立刻又准备了一些热水给丁小磊送服了下去。
得知自己的身体状况出了问题，丁小磊顿时生出了一股内疚。她知道在这种环境里，自己生病是给两人的求生拖了多大的后腿。可一旦自己生病的事情被点破后，她只觉得自己一点多的劲都提不上来了。
丁小磊变得比之前要更加脆弱，眼泪挂在了她的睫毛上：“对不起。”
“我就估计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早点扎营，我们休息一天调整状态。”越陵的语气风轻云淡，就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为了让丁小磊能得到更好的休息。睡袋也提前出动了。且为了不让睡袋里面的水汽带走石磊的体温，趁着太阳还未落山，越陵将睡袋里侧翻了出来，烤着火晒着太阳，双管齐下，希望能让内衬部分尽量干燥。等感觉上差不多了，这才让石磊躺进去。
睡袋里少了一个越陵，便少了一个热源。但是由于被火烘烤过，丁小磊并不觉得寒冷，只觉得轻飘飘的自己被轻飘飘地包裹住，而且这一回连头都可以被睡袋完整地托住。
“对不起。”丁小磊又喃喃了一句。
越陵摸了摸丁小磊的额头。她要趁天还没黑，再去周围找找有没有用得上的东西。
她将避难所调整了一番，确认即便自己暂时离开也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以后，轻装上阵，去四周又转了转。运气不错，又发现了一点能吃的根茎，顺便捡回了不少松塔，且刮了不少松脂。这些绝佳的燃料应该能帮她撑过今晚。
而鉴于丁小磊的身体状况，越陵只能自己撑过这一晚。希望不要有狐狸或者野狼出没。毕竟丁小磊说她看见过兔子，那就不能排除有捕猎者的存在。
越陵抓紧时间用自己能找到的容器又运了一些水回来。食物珍贵，植物的根茎聊胜于无，更大的作用是一直嚼着，能解闷，也能欺骗大脑自己在吃东西减少一些饥饿感。
夜幕很快降临。
气温骤降。越陵为了保证火堆一直燃烧，不可能像昨天一样和丁小磊同睡。林木带的温度虽然能比积雪带好一些，但也是绝对的零下。她的牙齿将根须碾得极碎，最后只留下一块没有味道且扎嘴的渣滓聚合物。终于，连这块渣滓都咬不动了，越陵吐掉了这口残渣，然后回头查看了一下丁小磊的情况。
石磊的烧还没退，她的嘴微微张开，痛苦地辅助呼吸。越陵算了一下时间，取了一点煮沸过的水，然后，她轻轻推了推丁小磊。
丁小磊瞬间就惊醒了。看样子，虽然她的休息条件更加舒适，但精神却也一直紧绷。
越陵静静地等丁小磊的心跳逐渐恢复，而后将水与药送到了她的嘴边：“吃药了。”
“幸亏我不叫大郎。”丁小磊干涸的双唇勉强牵扯出了一个弧度。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笑。”
“就是这种时候才要讲笑话啊。”丁小磊将睡袋拉开了一些，将自己过于潮热的身体进行了粗暴的降温。然后，她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本能，一点点地将越陵递过来的水喝得一干二净。
“还要吗？”
“可以吗？”
越陵又递了一杯水过去，直接以行动代替了回答的语言。
这一回，丁小磊再也按捺不住，一口气便将那些水喝完了。
“睡吧。”越陵的声音仿佛呓语。
然后，一切归于沉默。
丁小磊已经睡了很久了。但由于没有充足的能量补充，因此无法快速恢复，身体依然虚弱，再加上药物的副作用，很快便又失去了意识。越陵再次面对这孤独的冷夜。
不知何时，越陵突然被一串细碎的震颤惊醒。越陵起先以为是什么野兽，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但很快，她发现，那是丁小磊。
丁小磊在哭。她将自己的声音闷住，将珍贵的水化作了眼泪。
“丁小磊？”越陵活动了一下僵冷的手脚，然后凑上前去，“怎么了？”
丁小磊的震颤一下子就被打断了。片刻后，她轻声说：“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了？”越陵哭笑不得，“你在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
“你生病是突发状况，很正常。如果是我生病，你也会像这样照顾我的，对吧？”
“对不起。”
“而且我们也需要休整一天。这两天的天气都不错，所以我们之后再走雪地，可能会很泥泞，很不好走。这需要更多的体力。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你的雪鞋。”
“对不起。”
“天很冷，我本来也是浅睡，所以算不上被你吵醒。倒是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对不起。”
“……所以，是为什么呢？”越陵按捺住自己因一直得不到回答而有些许暴躁的内心，“这不是你的错。”
丁小磊仿佛调动了自己全部的勇气：“我连累你了。”
越陵静静地等待着丁小磊的下一句话。
“你不是怀疑为什么我哥给我准备的包裹会有这么多东西吗？因为他知道，我一定会出意外。他知道，我一直都很想死。”
越陵愣住了。丁小磊表现出来的是这么阳光可爱，而一路走来，越陵一点都没发现丁小磊有任何寻死的迹象。
“我想死，但又不敢死。所以我喜欢雪山，只要我行进的方位有一点偏离，我就可以离开了。”丁小磊讷讷着说道，“我一直都没成功。”
“我真的是个很惹人讨厌的家伙。外人面前人模人样，在家人面前就仗着他们对我好撒泼。我仗着他们爱我，却自私地想死。时间拖得越久，我们就越痛苦。但是，已经好几年了。我爸妈已经渐渐不出面了，但这样也好，我反而可以在他们面前装了。只有我哥……”丁小磊说着顿了顿，“但他应该也快到极限了吧。”
所以，才为她收拾了这份行囊。因为他早已预见了石磊会再一次离开。
所以，才为她收拾了这份行囊。因为如此一来，他便可说服自己这只是个意外。
所以，才为她收拾了这份行囊。因为这样才可以结束一个家庭的痛苦，满足她的愿望。
丁小磊对此很释然。至少如此一来，她便不再有那样强烈的，拖累他人的感觉。可是等她真正地迷失在雪地里，她再一次害怕了。她的痛苦尚未能战胜她的本能，她开始自救，却偏离了方向，走向了死亡。
然后，她遇到了■■。
虽然丁小磊掩饰得很好，但她知道，自己一直在试图讨■■喜欢。■■很年轻，但也很可靠，拥有各种各样活下去的知识。所以，跟着■■是她最后的活下去的希望。她意识到，自己不仅不敢死，还在想死与不想死之间一直来回撕扯。
她又想到，如果只是自己死在雪地里，那无非是她自己的事。她做了一个无法反悔的决定与行动。可是■■是无辜的。她那么好，如果不是被自己拖累，根本不会受伤，也不用在这样的环境里白白多耽搁一天。她一定能走得很快，生还率一定比带着自己要高得多。
所有的负面情绪都涌向了丁小磊。她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淹没了。
许久，越陵轻声说：“所以，你的哥哥为你收拾了这份行囊。因为他相信，你一定会活下去。”
说着，越陵将她的睡袋又拉开少许，给她递了水、煮过的根与能量棒：“你的哥哥很相信你。他很清楚你还有着求生的本能，你固然会因此痛苦，但他相信，你必能战胜。”
类似的言论丁小磊不是没有听过，可不知为什么，这段话从眼前的少女口中说出来，充满了力量。丁小磊接过了水，慢慢喝着。
越陵又说：“这当然不容易。你将会长期和自己斗争。好好吃药，不要什么都自己扛。我相信你的哥哥，你的爸爸妈妈会帮你的。因为他们都很爱你。这些道理，其实你很清楚，我只是帮你说出来。而你也很清楚，你还没到绝望的时候。”
丁小磊哭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她仍然顾忌着之前看到的雪崩残景，不敢放声嚎啕。只能将自己的嘴紧紧捂住，任冰凉的泪水浸湿了脸与手。而那些指缝间漏出的呜咽，也湮没在扬起了火星的噼啪声中。
这只是纯粹的情绪宣泄，但对丁小磊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这一回的眼泪，与过去无数个夜晚的崩溃有所不同。她感觉到自己的泪水终于松动了那颗堵着自己心头的巨石，让她看到了河道后的光。
丁小磊感觉到，自己仿佛又有了对抗的勇气。
不知什么时候，丁小磊再次醒了过来。或许是因为长期哭泣的缘故，她感觉自己的头还有些晕，鼻子也有些堵。可像是昨天那样憋闷、沉郁的感觉却已经是一扫而空。张口欲言，嗓子却突然撕裂了一般，疼得她忍不住咳了一下。
靠在一旁小睡的越陵立刻惊醒。
“感觉怎么样了？”越陵试探着观察她的身体状况。
丁小磊立刻想起了昨天的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一番问答与检查后，越陵惊讶地发现，她的病好了。
这身体素质……简直是bug啊。越陵本来都已经做好了拖着一个不那么能闹腾的丁小磊走出雪山的准备了。结果现在……居然还是可以继续并肩作战的状态。
真不错。越陵沉甸甸的心头松动了。她对丁小磊伸出了手：“走吧。”
丁小磊对越陵露出了一个笑容：“好。”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八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