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中的绘旅人]今天正主也在带头嗑CP》嗜睡小猫

9、狐狸尾巴

　　你一向是不太敢直视路辰的眼睛的。
　　那双绿色的眼睛似乎总是盛着春水，邀请你前来泛舟。而你其实，在那样冲动之下，会想大声告诉他：无需邀请，无论多少次，你都会不请自来。

　　但要是藏在人群中，或者是他背后，你就自然而然放肆了起来。
　　你在后排随意挑了一个位置，阶梯型的座位，让你可以清晰地看到前排路辰的后脑勺。你总能一眼就找到他的浅金色头发。
　　你发现，除了站在他的身边，你同样喜欢站在他身后看他发光。
　　只是，你总觉得刚才发生的插曲还在眼前循环，连身边坐下的人是谁都没发现。

　　你来得很早，说来好笑，明明是路辰的作品首秀，你却比他还紧张一百倍。
　　来看首映的朋友、影评人、普通观众，会喜欢这样一个故事，会喜欢路辰的演绎吗？
　　在放映厅的门口看见路辰，担心的神情都要溢出眼睛了。
　　“怎么一副这个表情？”
　　路辰一看见你，就朝你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脚步，他身上你早已不能再熟悉的气息，把你笼罩进了狭小但有十足安全感的空间。
　　你还没组织好语言，反而是路辰低下头，在你耳边轻声抚慰你的焦躁。
　　“别担心，享受电影就好了，相信我。”
　　你视线一斜，就看见他金色的发丝垂了下来，那么柔软、那么温柔。于是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帮他把那绺头发整理到耳后。

　　他的耳朵很烫，你摸到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一点。如果电影院昏暗的灯光没有撒谎，你想，你应该是看到了路辰耳朵尖尖燃烧的粉红色。
　　“学妹，谢谢。”
　　你准备收回手，以佯装无事发生，却瞬间被更炙热的皮肤贴住。
　　路辰很少这样直接触碰你，就算是平时下意识地护着你，也总是虚虚隔着一道空气。
　　这还是第一次，你有了一种被他攥在掌心里的感觉。
　　但他总会把自己放在你的弱势面，只轻握了一下，把你的手带离他的耳朵，就放开了。
　　你听到他叹气，声音很轻：“学妹，我会忍不住。”
　　你的心脏坐了几番过山车，心跳声响彻云霄。

　　“想什么呢，那么出神？开始了。”
　　一颗暗紫色的头从旁边伸过来，正好灯光暗下去，只剩大荧屏是亮的，眼前这个人的脸被衬得十分阴森。
　　你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
　　“很久了。”霍列斯非常疑惑，他没有刻意吓你，甚至没有像以前那样一上来就开嘲讽，但你的反应着实不算小。他若有所思地盯着你看。
　　“丑到我了。”你把那颗脑袋往他的座位上推回去，“开始了，认真看电影。”

　　被你说丑，霍列斯当然会报复你。
　　采访观众环节，导演和主角们上台，主持人邀请霍列斯点评。
　　“没给作为同事的本大爷丢人。但我看旁边这位又哭又笑的，还用完了我一包纸巾，应该有很多感想吧。”
　　主持人一听这话，就稍微侧了一点头，马上就要请你发言了。
　　你才刚哭完，嗓子还有点沙哑，鼻子也堵得慌，更何况，你不知道自己擦眼泪的时候有没有把妆擦掉，连连摇头。
　　主持人犹疑两秒，话筒被路辰接了过去。
　　他微微点头，唇角带笑，但说着完全不给霍列斯面子的话：“谢谢这位热心观众，如果没有其他的话要说的话，我们进入下一个环节……麻烦工作人员收一下话筒。”
　　在座很多熟悉的朋友，知道路辰和霍列斯总是水火不容，都“噗嗤”笑出声来——包括你。

　　你很喜欢看路辰使坏。
　　此刻的他看起来虽然还是平常那样得体地笑着，但你看见了，他那双像只小狐狸一样的眼睛，冲着你悄悄眯了一下，狡黠而又生动。
　　脑中突然响起进场前他说的那句“忍不住”，你心道：“是我要忍不住了才对。”

　　这个念头在你看到路辰的舞台造型后，更加蠢蠢欲动。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和电影里不太一样，似乎是特地挑选相似的颜色，用完全不同的质感区分开。
　　电影里的衣服是偏正式修身的款式，看起来利落干脆。今天这身就更讲究舞台效果，绒面的西装外套上缀满了亮片，系着银色的链条做装饰，为了贴和电影里特工神秘的形象，他脸上还戴着半截羽毛面具。
　　面具挡不住眼睛，他的视线始终为你停留。

　　这个舞台来自下周播出的一档知名真人秀综艺，每期邀请不同嘉宾来访谈、做游戏，嘉宾也借此宣传自己的新作品。
　　首映礼结束后是点映，距离正式上映还要一星期，时间卡得正好。
　　毫无疑问，严格遵守CP合约的路辰一方，很早就把这个工作和风砚商洽好了——是你和路辰的双人合作舞台。

　　路辰穿了黑色，你自然是选择了白色，符合电影“黑白”的主题。
　　你选择了从未进行过的表演形式——唱跳。虽说一直有这个想法，但以前为了能把歌唱好，不愿冒险，看到路辰在不断尝试新的角色，你莫名被激起了斗志。
　　风砚听你这么说时，把手放你额头上看你有没有发烧。
　　“没发烧就好，别把舞蹈老师气走。去吧，做一场漂亮的舞台。”

　　灯暗，你做了个OK的手势。
　　你坐在威亚上被慢慢往下放，灯一盏、一盏亮起，照亮你纯白的裙子，如同天使降临。但当全部的光都打在你身上，你露出了身后黑色的恶魔翅膀。
　　舒缓的前奏结束，一个转音滑落，你开始边唱边跳。
　　现场观众连连尖叫。

　　唱到高潮，伴舞加入了。
　　灯光变暗，一闪一闪，彰显着紧张的节奏。
　　你蛊惑的傀儡，被你吸引，又想要逃走，循环往复，似乎看不到出口。

　　直到路辰的声音加入唱段。
　　那些悬在钢索上的挣扎，都变成了慢动作。你扮演的假天使，走到路辰的面前，红唇轻启，试图引诱他，让他为你臣服，也成为你的信徒。
　　路辰向你鞠了一躬，灯全都暗下来。
　　他的声音不重，是个人交流时寒暄的感觉，倒数着：“三、二、一。”

　　灯再次亮起的时候，整个舞台已经变成了另一个样子。
　　路辰的外套不知所踪，身上只剩一件花纹繁琐的白衬衫，裹着长腿的西装裤，也变成了白色。身后的天使翅膀依然大张着，让他成为这个舞台最夺目的存在。
　　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天使。
　　傀儡都退了场。而你，撕开了那件用来伪装的纯白裙子，露出藏在其中的黑。
　　你们就站在舞台两侧，路辰唱，你为他和声。唱到最后，你合起翅膀，走到路辰的斜后方，低下头，如同恶魔为天使折服，成为他的追随者。

　　从部分城市的点映开始，到全面上映，路辰这个名字，响彻了大街小巷。

　　1L 楼主［路辰的女友］
　　——真的太帅了，这么温柔的人演这种玩弄心机的特工，反差萌不要太吸引我。

　　2L ［路辰正牌女友］
　　——喂，楼上的，撞男朋友了。

　　3L ［纯路人］
　　——CP粉还有五秒到达战场，楼上走好。

　　4L ［繁花一路盛放］
　　——楼上批皮黑不要太明显，我们正经CP粉从不ky。

　　5L ［我是颜粉］
　　——据观察那两位很可能是真的，劝楼里的姐妹换个男友撞……

　　6L ［路辰的亲亲老婆］
　　——还说不ky，楼上味够冲的。

　　7L ［我是颜粉］
　　——我真不是CP粉，不信算了。你们自己去看看路辰之前上的那个综艺。[视频链接]

　　……

　　随之而来的讨论更是声势浩大，随着路辰的粉丝越来越多，你很难不刷到唯粉和CP粉对骂的帖子。
　　但是路辰的老粉倒是看得清楚：
　　“你们的新赛博老公也老大不小了，交个女朋友很正常，路辰是演员，不走爱豆路线。行行好，别害人家到手的女朋友飞了，估计得恨你们一辈子。”

　　炒CP的事要不然就算了？你想找路辰聊聊。
　　你把看到的几个帖子转发给路辰，在对话框里反复输入文字，但怎么说，好像都词不达意，最后干脆不打字了，先看看路辰会怎么回复。

　　没预料到路辰又直接回拨了视频电话，你手忙脚乱地接起来，不由自主抱怨道：“学长怎么这么喜欢打视频呀。”
　　“抱歉，我只是想看看学妹。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次不打了。”
　　要说道歉哪家强，那必数路辰是第一。他绝不会给你留下任何感觉不舒服的机会。
　　“没事，可以打的。”一看他委屈地道歉，你想也没想，就回答道。
　　“嗯，那要不要出来看星星？”

　　看星星。
　　大学的时候他也曾经约你去看过。路辰很擅长发现星空的美，亦擅长记录和分享，在他的带领下，你见过很多不同的天空。

　　“诶？现在吗？”
　　“我知道一个地方，很近，我开车来接你。”
　　“好。”

　　总之，你不知道路辰有没有看到你转发的那条帖子，因为他打电话的时机过于巧了。你有些失落，只能开导自己，或许他还没想好怎么聊这个话题。
　　你答应下来，是因为觉得当面沟通更有效率，更何况，你也很喜欢和他相处。

　　在路辰的车里，你依然惴惴不安地滑动手机屏幕，看着各种超话帖子。
　　路辰伸手挡住了你的视线。
　　“别看手机了，怕你晕车。”
　　你把手机收进口袋，开始看四周的风景，看路辰开车的姿势。
　　“学妹。”路辰叹气，把车停在路边。
　　你疑惑地看着他，他继续说：“你一直看着我，我没法开车。”
　　啊！是这样吗？
　　你自责地道歉，却让路辰的表情更哭笑不得了。
　　“到了，下车吧。有一小段山路没有台阶，我带你上去。”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你闻着树叶和青草的味道，加上爬山的运动，感觉心情平复了不少。
　　这座山很矮，不到半小时，你和路辰就在山顶的草地上并肩躺下了。
　　看星星这件事，如果是站着抬头的话，那脖子会很累。所以躺着其实才是最舒服的观赏姿势——如果不睡着的话。
　　城市里无论再怎么找地方，也很难找到星空璀璨的观赏地点。路辰带你来的地方是城郊，空气要比城市好很多，星星的可见度也高了不少。
　　你后知后觉地问：“学长没有带相机上来吗？”

　　“不是学妹有话想说吗？”
　　路辰太了解你了。你吸气，想开启话题，不知道从哪开始，又泄了气。
　　路辰侧过头看你，笑着鼓励你。
　　你还是没说话。

　　“学妹不说的话，那我先说了？”
　　“我当时是故意给那个CP视频点赞的，我知道粉丝会发现那是我。”
　　你好像看见了那个和你一起数落霍列斯的路辰，眼里的狡猾和计谋一览无余。一时语塞，好像在等大脑重新组装。
　　所以，从一开始，炒CP就只是个借口。
　　你的感觉没有错。

　　路辰把身子支高，靠近你，挡住你头顶的星空。
　　这个瞬间他的眼睛成为星星本身，在这个夜空里变成漩涡，把你牢牢吸引在内。
　　“学妹，我说明白了吗？”一直喊你“学妹”的人，突然开始一遍又一遍地念你的名字，你咬着唇，感觉呼吸困难。
　　“我喜欢你。”路辰说。

　　事实上，路辰把握人心的本事和蛊惑人心的本事不相上下，他十分确定，直白地告诉你当初点赞的真相，你也不会为了被他设计的事生气。
　　你知道的，路辰知道你想说什么。
　　他预料到了你会因为外界的声音、因为担心他的事业，而对你们的合作产生动摇。
　　他要把合作关系变成现实。

　　“学长……这是主动把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你试图从他话语的陷阱里脱身，审视他的行为。
　　路辰却一脸坦然地认了，反问你：“那你要不要中计？”

　　好过分，好讨厌，好想打破他的面具。
　　他的眼睛说了太多的情话，喧嚣不已。
　　你伸手遮住他的眼睛，推着他的肩膀，让他变回躺姿。这一次，换你支着手肘，居高临下，看着他躺在草地上的样子。
　　路辰轻轻圈住你的手腕，想把它移走：“学妹，别……”
　　嘴巴也好吵。
　　你把唇贴了上去。

　　他的话音终止，手停在空中，动也不动。
　　下一秒，一只手护着你的后脑勺，你和他的姿势再次对换。
　　“别遮我的眼睛，学妹，让我看着你。”

　　吻是混合着青草和星星味的，很甜，你抓住了一条狐狸尾巴。
　　是他自愿被你抓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