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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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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亭说到做到,当天跟着吴婶子一起采买菜品。
“他俩原来在别的店里学过些东西,可以给你帮忙,还有她们几人可以帮你洗菜切鱼。”吴婶子知道颜亭是个实诚人,不会在大事上欺骗她。
少年郎君眉清目朗、身姿笔直,比脑袋大脖子粗的张厨子养眼多了。
颜亭熟练地分派工作,并交代她们那些食物储存起来要注意些什么。
吴婶子孙子的满月宴,都是家里亲戚和四邻来。她亲戚不多,加上邻居们也只摆放了六张桌子。
吴婶子和其他婶子在颜亭身边瞅着,见他手起刀落,快的都出残影了,一根脆瓜被他切得薄如蝉翼不说,还能两端拉长,每片瓜片相连不断开。
吴婶子心花怒放,说道:“你们看看,还真是个会做菜的,这一片片切得可比咱们切得薄多了。”
帮忙抱着吴家孙子的一个嫂子说:“我看小郎君长相好,有手艺还是个热心肠,对弟妹也好,就是不知道找人家了没呀?”
“是呀,可惜我家闺女嫁出去了。”
颜亭被问的多了,脸皮也厚了,直说:“你们等明天我大侄儿过来你们可别忘记今天说的啊。”
“是试衣服的小郎君吗?”
“是买内袍的叉叉叉叉。”颜亭想了想说:“他长得比我还好的,英俊不凡,世间难得哟。”
吴婶子等人哈哈大笑:“又来哄我们。我们眼里只有你,明天上午只管来,看我们搭理不搭理。”
颜亭心想,这还差不多,不然明天上午自己出工又出力的,反倒叫楚百屠这个小畜生受夸赞。
“我说这么热闹呢,原来是请到人了。”对面正店的掌柜过来还钱的,他为了名声打算给吴婶子多还一贯钱,权当是赔偿。
他们两家相互面对面的,他还想着万一吴婶子真找来好帮手,明天一早跟他们家打上擂台场面不好看。主要是怕吴婶子家席面上不了台面,让她吃了亏又得不依不饶。
谁成想,果然被他料到了。一进院子,看到的就是她们拿着切得脆瓜吹捧,那位小厨子面生的很,看起来不像是在正经店铺里学过手艺的样子。
“不然还是叫我们店里的学徒帮忙做几道菜吧。”掌柜的笑盈盈地说,“总不能明天上一桌青瓜给客人吃呀。”
掌柜不懂刀工,远远一看分不出好赖。倒是跟在他身后过来赔钱的张厨子站在他身后盯着脆瓜出了神。
做他们这一行吃的是手艺,虽然说勤能补拙,实际上天分也很重要。
即便摸不清少年郎君的套路,不过他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压力感。心中忐忑不安,总觉得心神不宁。
吴婶子没要他们给的一贯钱,反而跟街坊四邻说:“孙记正店在咱们这里开了有十年了,咱们街坊四邻不管是婚丧嫁娶都是要他们家的厨子。没想到养出一店的白眼狼来。这赔款我也不要了,只把话放在这里,以后、永远我都不会踏进孙记正店一步了,还请乡亲们作证。”
孙掌柜冷笑道:“就算你来,我未必肯招待。”
他正欲离开,就听身后的张厨子问吴婶子,“那位小郎君你是从哪里请来的?”
吴婶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可没有你们家名声大,就是个没听过的乐什么楼。”
张厨子正要松一口气,骤然心一紧,问吴婶子:“不能是丰乐楼吧?”
吴婶子阴阳怪气道:“怎么不可能呢?”
此时孙掌柜见张厨子表情不对,忙说:“做梦都不可能!丰乐楼里就没有这般年纪的厨子!”
颜亭头都没抬,忙着教导边上的人在夜里怎么提前把鱼腌制好。时间短了不入味,时间长了肉容易松散并且咸。
他叫人把每桌一六菜一汤的材料分别准备出来,只等他明天一早过来下锅开炒。他务必要赶在正午开席,不能耽误了好时辰。
吴婶子把人奚落走,转头跑到颜亭身边说:“到底成不成,实话告诉婶子,婶子不跟你生气。”
颜亭笑着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那我就不连夜找人了。”吴婶子顺顺气说:“反正我买了两包泻药...”
颜亭:“......难怪有恃无恐啊。”
翌日。
楚百屠练完剑,日头已经不矮了。
他想起颜亭喊他没事去百姓家吃席...
他本来是不想去的,一低头看到身上还穿着颜亭买的新内袍。
到了吴婶子家,楚百屠还是第一次近看颜亭颠大勺。
他的到来让一圈人噤声,纷纷打量着他,都说不认识。
吴婶子是今天的东家,可也对楚百屠对不上号,看他盯着忙的热火朝天的颜亭,最后一拍脑门说:“哎呀,叉叉叉叉大侄儿!快,里面坐。”
他进门后,颜亭冲他乐了乐,手上功夫没闲着。他头发束起,额头上绑着一条抹额,嘴巴用手帕挡住,身前穿着罩衣。
面前摆着的是五台炉灶,各式各样的菜品在里面翻滚,叫人眼花缭乱。
吴婶子给楚百屠让了座位,笑眯眯地说:“你叔叔的手艺真是没话说,一个人能顶五六个人,瞧瞧,满桌的菜色我都没见过,闻起来就香。”
楚百屠点点头,把随礼的红封拿个她。吴婶子退让了一下,笑盈盈地收下。坐在楚百屠这桌的全是嫂子与小娘子,她们个个眼睛楚百屠身上拔不下来。
原本想着颜亭不过十六七岁,他的大侄儿能大到哪里去。为了方便照顾颜小郎君的晚辈,担忧大侄儿不好好吃东西,吴婶子等人做主把他安排到娘子们的席面上坐着了。
吴婶子不大好意思,她以为颜亭说的‘大’侄儿只是个称谓,哪里想到真是个叉叉叉叉号的侄儿啊。
谁人会不喜欢楚百屠呢。
一位小嫂子抓了把杏仁,偷偷跟边上的姐们说:“这人可真好吃啊——不对,是这杏仁可真好看啊。”
她声音轻,但逃不过在座的耳朵,一下子哄堂大笑,大家也都放开了。
“婚否?”
“哪里高就?”
“父母都健在?”
“月俸够开销嘛?”
“置产业了吗?全款还是赊销?”
“考虑过几年到东南府发展发展吗?”
“欸,楚将军?”李吏提着贺礼过来,惊诧地说:“您这么在这儿啊?”
楚百屠扬扬下巴,李吏看到噌噌噌疯狂炒菜的颜亭,哈哈笑着说:“哎哟,那我可有口福啦!”
由他带着,楚百屠终于摆脱娘子们的视线,坐到了另外一桌上。
等他走后,娘子们又聚在一团悄咪咪地八卦:“是将军!”
“盛京里过来的将军呀。”
“跟颜小郎君比起来,真不像是一家人。”
“哎,别看了,颜小郎君瞪着你呢!”
颜亭抡着铲子都快锵出火花来,这样还不忘忿忿地横视一圈表示出自己的不满。
昨天还口口声声说最爱的是他。
今天就变了卦。
女人啊。
呵呵。
现在可好眼睛上像是粘了502,全粘到楚百屠身上了。
楚百屠本身就出众,在人群中郎艳独绝。穿衣显瘦,坐在那边像是石头垒起来的玉山。举手投足潇洒不羁,问答说话声音晴朗。
用婶子们的话来形容,那妥妥的体格棒、中气足,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又知道他是名将军身份,更是喜欢的不行。
她们在这边欢声笑语,对面孙记正店却是热锅上的蚂蚁。
颜亭遥遥透过敞开的大门看去,偷摸问吴婶子:“你下药啦?”
吴婶子自动过滤他话里的八卦味道,冲那边白了一眼说:“张厨子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听说连着把两道菜的盐放多了。”
李吏刚从外面来,不清楚昨天吴婶子跟孙记闹翻的事儿,八卦地说:“那边东家指着鼻子骂张厨子呢,还说闻味道就没咱们这边传过去的香。”
李吏尝过颜亭的手艺,看到桌面上摆放整齐的酒炊淮白鱼、香螺碟肚、间笋蒸鹅、玉蝉羹等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菜肴时,忍不住吸溜了一下口水。
“对咯,我刚过来时,听说他们在那边嚷嚷,说吴嫂子绝对请不来丰乐楼的厨子,结果我一看你在这边,我就跟他们说,你就是丰乐楼的厨子。把他们当时都吓傻了,哈哈哈,诶,你们这是怎么了?”
吴婶子拍手笑道:“怕是被颜小郎君的好厨艺真吓到了!”
她没去过盛京,对吃食也没甚么太大讲究,今天上午一顿神操作下来,吴婶子又怎么会不知道颜亭是个响当当的大厨。
她看到颜亭终于停下手,招呼着其他人把玉蝉羹摆到桌面准备开席。她进屋看到儿媳妇抱着孙子出来了,孙子戴着小老虎的春帽,虎头虎脑的。
“颜小郎君多谢你,这是婶子给你的工钱。”吴婶子是个讲究人,掏出来的银钱比给张厨子的还要多,她就算没吃过太好的酒席,光是摆盘上也能高下立见。
颜亭怕跟她拉扯耽误时间,先把红封手下,来到楚百屠身边坐好。
一场席面下来,吴婶子收到无数称赞,都说她作为东家把席面办的漂亮大气,味道也是从没有过的好。
颜亭吃过饭,被吴婶子的儿子媳妇敬了酒,临走之时,遇到孙记正店里的张厨子。
他气势汹汹地拿着大铁锅过来,颜亭二话不说往楚百屠身后避了避。
楚百屠到底还是有良心的,向前迈进半步,挡在颜亭身前。
张厨子被席面上的东家挤兑的不像话,都是街坊邻居的,有的在吴婶子这边坐了坐,就跑到对面随礼去,对比一下,显而易见地吴婶子家做的东西地道。
张厨子看到还没坐满的席面,和吴婶子家座无空席的情况,头脑一热端着锅就来了。
“谁人是丰乐楼的?!
颜亭拽着楚百屠后背上的衣服,冒出个脑袋对张大厨说:“我。”
楚百屠冷冷地说:“有何贵干?”
张大厨在众人的包围下,一道道尝过颜亭做的菜肴,落筷之时,脸色涨红不已。
他‘咚’的一声扔掉铁锅,大家还以为他会发难。熟料,他抱拳向颜亭一躬身,“还请收下弟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