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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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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希从睡眠中醒来，精神上好像也没有因为睡眠而变得更好。
只是，这次醒来，身上有些痒。
难道是没洗澡，所以才出现这样的症状？
“醒了？”杉叁柒欢快的声音传来。
乔希才注意到她和自己现在所处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做什么？还有我的衣服呢？】他连续问了几个问题，而且一个比一个更让他感到羞耻。
“明天有课，你就要开始干活了，所以我需要给你打扮打扮，化化妆呀，把你衣服脱了，化妆比较方便嘛。你不用这么害臊，我又不是没见过，而且你这也不是真的啊。”
杉叁柒手里拿着一只沾着红颜料的，乔希不知道是毛笔还是化妆的笔，她正用不以为然地语气说道。
好像她对这样的场景早已习惯。
此刻乔希是以完全原本的样子平躺在一个更为宽阔的大空间里，他那从店铺里带出来的衣服规规整整地折叠好放在旁边，硅胶人偶赤身裸体的，它要是能有反应，估计就会像现在的乔希一样，浑身通红得像是一只煮熟的虾一样了。
【你好歹给我一条三角裤吧？】他抗议着，为自己争取一点点不算福利的福利道。
“我都没害羞，你害羞什么。”杉叁柒手上没停地继续为他化着死者身上出现过的伤痕。
乔希意识到自己没法用这样的理由说服对方，于是他转变思路，给她一个新的理由说道【不为我，那也得为这里的学生着想吧，那些女同学看到像什么样子。】
杉叁柒停下笔，看了他一眼，细想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她盯着他的中盘，点点头，的确不能荼毒了未来祖国的花朵。
“亲说得甚是有道理，那等我画完，我再给你找条底裤。”说完，她继续进行手上的活计。
这是她必须今天要完成的，作为助教除了负责乔希，其他她一个人还得把整个场景稍微给给布置好，然后再加上一些道具相助，相信都不难。
不过也因为她提前拿到的第一课的案情提要，不止十分简单，所以不需要花费大精力。
唯一让她花心思的估计就是乔希身上的那点伤了。
【对了，昨天我忘了问你了。】乔希突然对认真化妆的杉叁柒说道，
杉叁柒看向他，“我昨天见你了吗”
乔希呆楞。
【上次见面不是昨天吗？】难道他睡了很久？
“现在离我们见面已经过了三天，今天是周四。”她告诉他道。
【我睡了这么久？】乔希觉得不可思议地说道，他有生以来，还从来没有连续睡上几天几夜的经历的。
“嗯，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来着？”杉叁柒提醒地问。
她的话也将乔希从思考中拉出来。
【我刚刚想问你，我原来的身体怎么样了？还在医院里吗？】
“不在，要还在医院，那不得臭了？你已经被送到殡仪馆火化只剩一点骨灰了。”
【那谁给我办的后事？】乔希想了一圈，没想明白，他记得自己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上了啊，他那唯一的亲人爸爸，早在他十八岁的时候，在工地一个跃身死了呀。
“警察联系到了你妈，所以是她操持的，不过葬礼也办得简单，就一车拉过去，交了几百块钱，火一烧，就没了。”杉叁柒给他身上落下最后一笔，话音也落在抬笔的那一刻。
余下的话，她也觉得没什么必要再告诉他，那就是他的母亲连骨灰都没要，就走了。
理由也仅仅是不愿将他带回家，脏了她的那个新房。
乔希恍惚中了然，原来他还有母亲，那个在他四岁时就丢下他和他爸爸，和别人跑了的母亲。
原来还能找到她，她也还愿意来给他收尸。
这样就够了，这样就够了。
前一句，想得沉重，后一句，是一种释然地放开。
那一生够了。那不幸又有幸的一生到此为止了。
他颓唐地这样想着。
“好了，我搞定了。接下来我把其他地方稍微布置一下。”
杉叁柒边说，边从门口单手拎起那两件家具，摆放好后，又开始用粉笔在地上画上套房格局，顺便也摆上柜子这些，
物品有限，她尽量物尽其用，能用别的代替就用别的，比如杂物室里的纸箱啊，椅子代替，为了方便学生们能认清，她在这些东西上都一一挂上一张a4纸张，上面都写明东西的名称,
然后像施魔法般，在拧开一个发光的东西投射后，这些道具都变得鲜活起来，最后竟同真实现场一般无二。
场景布置好，杉叁柒就过来搬穿好衣服的人偶，为了避开它的伤，她单手抓着它举着轻轻放在椅子上，让它坐好，头仰着，双手搭在肚子上。
为了节省经费，杉叁柒还在桌子上剪了三张圆形的白纸，那上面写着：西红柿炒蛋，猪蹄炖卤蛋，蛋卷。
她将他们放在桌上的那一刻，它们也变得真切起来。
还摆上喝水的杯子，杯子里放着半满的水。
就这简单的布置，一看受害人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遇害的。
乔希就这样坐着到了第二天，他能这么判断，完全就是没有拉上窗帘的窗户，日头从高空落下，月亮从东边上升，白天有白天的亮。夜晚有夜晚的清。
这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清晨的鸟欢快地在枝头叫着，他看到天空从灰变蓝，然后朝霞逐渐堆砌，变成了不得了的奇观，
他不知道有没有人会留出多余的心情去欣赏它，但现在，时隔很多年，他再次像小时候那样开始留意身边最微不足道的风景了。
他有这样的心情，也有这样的闲暇。
期间，一位有点年纪，身材有点发福，但是精神，长得又很和蔼可亲的男子进来转了一圈。
头先乔希还不知道这是谁，直到后面跟进来的杉叁柒过来叫了他的称呼，乔希才知道这是这门课的老师，于教授。
“学生们都到了。”杉叁柒点完人，过来叫于教授过去上课。
于教授笑眯眯，说：“开始我还担心你会胜任不来这个工作呢，毕竟你这小身板，要布置这些东西，总还有些困难，没想到我来一看，你这做得很好嘛。”他不吝赞赏道。
小身板？这位教授怕是完全忽视了她那身高吧？而且那提它的动作，也不像是娇弱小身板呀，而且这何止是好？乔希在现场腹诽着，这简直就是一摸一样。
“谢谢于教授夸奖，我这也是瞎弄，也的亏您给了我犯罪现场的照片，我搬照着根据自己的一些想法才能做了这么一番布置，而且搬东西对我来说太轻松了，之前不是还跟您说过吗？我当过举重，丢铅球的运动员，手工也不错……。”声音随着他们出门走远而越来越小，直到乔希也听不清。
再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时间很短，也许很长，乔希不知道，他只知道外面的阳光不是一般的亮度了。
教室再度门打开，于教授和杉叁柒先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三个学生，一个男生，两个女生。
“你们是进来的第一组，刚才已经把证人的说辞发给你们每一个组了，现在，你们来看看犯罪现场，把你们觉得的一些证据或是有价值的线索写下来，也可以用你们的手机拍下来，因为时间一到，你们就没有多的机会再来看了。现在，你们开始吧。”于教授用温柔的语气对这几个学生说道。
三个学生听到老师发了话，于是他们分工明确地勘查现场。
他们围绕着这个让人惊叹的模拟现场寻找着。
扎马尾的女生拿着手机拍照，麻花辫女生和戴眼镜男生查看受害人身上的伤。
男生等女生将人偶拍了照后，就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合力将它平放在地上。
男生说出自己的发现，麻花辫女生手里拿着笔和本子做记录。
另一个女生在场地里转了转，把她认为有价值的线索全都收进手机相册里。
“额头有伤，左脸颧骨有红痕，有肿胀，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手掌印，嘴角有血。”乔希听到男生沉静地说，旁边女生下笔的声音也不停。
“右上臂有淤青，手上有血，左小臂有条状红痕，成平行方向排列。左小腿前面中段有淤青，目前能看到的伤就这些。”
“看一下头皮。”旁边女生提醒他漏下的地方。
男生得到提示，用手拨开人偶那头栗色带卷的中长发，“有伤，后脑勺有血块。”他简洁说着自己新的发现。
另一个女生拿着手机这里拍拍，那里拍拍。
乔希听到拍照的女生在离他远一点的地方，用有点邀功的口气说道：“我把家具全拍下来了。还有，你们看，桌子上的也有血点，”她将脸凑近桌上仔细观察着，随后又说：“你们看，这些血点像是从受害者的方向喷出的样子。”
她指着桌上的血渍说道。
站在乔希旁边正在查看他头皮的女生被她吸引注意力，也走近了看，“好像是。难道是中毒，”她歪着脑袋才想着，“可是受害人身上也有不少伤。”
“老师，我们可以脱掉他的衣服吗？”男生举手问站在讲台上的于教授。
“可以。”于教授答应道。
男生听到回答后，才开始脱人偶的衣服，说是衣服，也只是一件鹅黄色的短袖polo衫，下身裤子也是五分平纹布短裤，脚上一双居家穿的拖鞋。
男生脱下这两件，人偶身上还剩下一条之前乔希强烈提议要到的一条底裤。
幸亏他给乔希还留下了这个，不然旁边女生那发着光的眼睛会更加贪婪。
只见人偶身上身材均匀颀长，那带着透明感肉粉色的八块腹肌更是让人露出垂涎欲滴兴奋之感，还有那又长又直光滑的长腿，使人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建模出来的人偶啊。
这些对于还是青春年华的女生还是有些冲击。
不过她们没维持这种心情多久，因为，人偶身上的伤比实际能看到的还要严重。
肩上一排红痕，锁骨下有指甲掐的伤，前胸青紫，后背更是有大片的伤，这些都让所见的几个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老师跟他们说过这是根据真实案件还原的，虽然不致百分百相像，但估计也有个八成吧。
那么，就可以想象，受害人身前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啊。
“都记下了吗？”男生将衣服虚虚盖在人偶身上，然后站起，面向记笔记的女生确认道。
“嗯，都记好了。”麻花辫女生在自己笔记上一一检查后说道。
听到麻花辫女生的保证，男生开始看其他的地方，两个女生也跟他一起。
“真奇怪，”男生看着桌上的东西疑惑地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了？”马尾女生凑过来，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老师之前介绍的时候，不是说家里只有两个人吗？一对夫妻，但是桌上有三个人的碗筷。难道当时有第三人在场？“他神情凝重地看着那些碗筷说道。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而且你不觉得奇怪吗？”马尾女生指着桌上的菜说，“三个菜里都有鸡蛋，难道这家这么喜欢吃鸡蛋？”
“不是爱吃鸡蛋，你之前没看证词吗？妻子说家里一次性批发了很多鸡蛋，所以为了在鸡蛋坏前吃掉，他们一天三餐都会做鸡蛋的菜。”男生向她解释后又走向厨房。
拉开一个柜子，里面竟真如女主人说的，一柜子的鸡蛋。
这男同学估计也是被这么多的鸡蛋惊住了，它们竟也都是实物，他心里想着学校花了大成本阿。
蒙在鼓里的这些学生们哪里能想到这也是杉叁柒写了张纸变的。
“那知道会坏，为什么还要买这么多？又不是饥荒时代，而且物价也稳定，没必要买这么多啊。去看看厨房调味料，或者有什么能和蛋白质相冲突的菜。也许有突破。”马尾女生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并建议说道。
“可是我看，女主人的菜里面没有食物相克会导致死亡的菜啊。猪蹄，西红柿，这些都是我们常吃的东西。”麻花辫女生也说出自己看到的。
“那你觉得是打死的？毕竟他身上的伤不少啊。”
“我们来看看有哪些需要弄明白的。”男生充当这个组的脊梁骨的角色说道。
“一，死者身上的伤怎么来的，有没有致命伤？
二，桌上的第三个碗是谁的？当时有没有第三个人在场，证词里都没有提到这点。
三，为什么买这么多的鸡蛋？明明是夏天，食物都不经放却还要买这么多。
除了这些，你们还有没有要补充的？”他问旁边的两人。
“我看卧室抽屉有离婚协议书，上面已经有了男方的签名，只剩女方的签字了。他们好像要离婚。”
几人讨论着，然后又检查一遍现场做了最后确认，最后又回到餐桌旁讨论。
这时，杉叁柒大声告诉他们，时间到了。
原来他们从一进来就被计时了。
三人听到后，就准备离开，他们脸上的表情显然对自己这次的搜查很满意地离开了。
“把下一组叫过来吧。”杉叁柒在他们离开前跟他们说道。
等不见他们后，她又问旁边的教授，“于教授，你觉得他们怎么样？”
“还算仔细。”他笑眯眯地说道，那一张笑脸佛的表情让人看不清他真正的想法，
对于他的话，杉叁柒也只能听五分，另五分，她懒惰地也不想去猜。
等杉叁柒把人偶放回原位后不久就又进来了三个人，这次是两男一女。
他们的分工也很明确，而且效率更高，他们找的也跟前面那组没有多大区别，唯一只一点就是死者的下颌线处，被他的头发挡住的地方，有掐痕。
“谋杀，伤痕很多，如果能找到一处有致命伤，死因就没跑了。当时晚饭时间，家里只有两个人，这里却有三个碗，女主人证词是所谓的习惯，这一点还有待证明，还有死者的姿势，也有待考究。”高个男生翻了一下手上一叠a4纸打印的证词，查看完又抬手指了指受害者以及桌上的违和之处。
“厨房有什么收获吗？”他问刚才搜查厨房的另一个男生。
那个男生看着自己记的笔记，“一柜子和一冰箱的鸡蛋，还有一些调味料，我都做了登记。”
高个男生点点头，认可他的做法后又问：“回去看看法医的鉴定吧，杉老师不是拷给1组了吗？等下去阿佳电脑那里拷过来，带u盘了吗？”
“嗯，带了。”女生手报笔记回答道。
“你们看完了吗？”于教授看他们准备往外走，便面上带笑地问道。
“还有时间吗？”高个男生朝教授走过去。
杉叁柒抬手看了一眼手中的计时器，说：“还有两分钟。”
“那算了，我们先回去看看其他的证词和鉴定报告。”男生不加思考地放弃了最后的这点时间。
“那叫第三组过来吧。”于教授吩咐道。
三人点头答应后离开。
“这一组明显比第一组强阿。”杉叁柒感慨地说道。
旁边于教授和还在地上的乔希都听到了她的赞赏。
于教授是神秘地笑笑，而作为参与者的乔希倒是深有体会，他们的思路和逻辑，以及办事的仔细和干净利落的劲头都比前一组要让人印象深刻。
他有心想要跟杉叁柒聊聊，奈何旁边还有个对他压根就不知情的老师，如果让杉叁柒和他说话，他觉得绝对会吓到那位老人家。
到时，怕这位总笑眯眯的老人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杉叁柒收起计时器，将乔希又提到椅子坐好，姿势还是最初的那个，没有变。
【还有多久？】她起身的时候，乔希在她耳旁问道。
“不急，还有四组。”杉叁柒小声地告诉他。
乔希心里计算着，如果每个组二十分钟，那他今天还要充当这个角色大概80分钟，这还是他没有把中间下课休息的时间算进来的情况下得到的结果。
哎，真希望时间慢点。
他忍不住这么想道。
这样还能和这些可爱，聪明的学生们多待一会。
他喜欢和他们一起，起码能沾染一点人气，不至于那么孤单寂寞。
人啊，到底还是社会性动物，一个人单独久了，就会忘记许多东西，他现在就已经呈现出这种状况，他对生前的好多事，现在回忆起，也已是模模糊糊。
他现在最强烈的情绪估计只有恐惧了吧，恐惧自己会把自己给忘记，也许，如果没有人在旁边监督，他恐怕自己会把自己真的当作一个人偶看待。
到时就真的是悲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