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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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雨声这样大，麦小茉还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她将门把手抓得更紧，脑中一片纷乱，却还是努力清醒，试图找回自己的言辞，倘若真是被发现，她该说什么？
没等她想明白，有个人已经举着支架冲到她面前，手机对准她的脸。
麦小茉太过慌乱，竟也没有回神，只是直愣愣地盯着手机看。
她看不到，此时直播间的弹幕已经疯了，全都在刷屏“像”、“太像了！”、“亓瑞雪本人也不过如此”之类的话。
举着手机的人跟麦小茉打招呼：“嗨，美女，你好，你是这家花店的老板吗？”
“……”麦小茉眨了眨眼睛，还沉浸在尚未收回的杂乱情绪中。
也是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更多的人也跑来，纷纷用手机对准她，说的话也差不多——
“美女，你今年多大了？”
“美女，你是南岛本地人吗？”
“美女，你是整容的吗？整得真好！！”
“美女，能透露下你是在哪家医院整的吗？”
“感谢大哥送的穿云箭！！给榜一大哥点点关注！！！”
“美女！跟直播间的大家打声招呼吧！”
等等问题，此起彼伏，捕捉到“整容”的字眼，麦小茉终于弄明白两件事。
一是，她确实想太多，她根本没有被发现。
二是，这些人好像在搞直播，面前的都是主播，在拿她当噱头。
而她目前能够当作噱头的，也只有这张脸。
果然，下一秒，就有个主播看着她的脸，对直播间的观众直感慨：“大哥大姐们，这位美女跟亓瑞雪是真长得一模一样！！这到底是哪里整得啊？太牛逼了！！”
“美女，你给我们大家伙儿说说呗？大家都很好奇！”
“是啊是啊！美女，咱们这些直播间加起来，十好几万的人在看直播呢！”
既然没有被发现，麦小茉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面前这些人，淋成落汤鸡，站在风雨里，眼睛都睁不开，还纷纷对着她使劲拍，抢着跟她套近乎，问她到底哪里整的容，远处还有不少人正在跑来。
麦小茉简直哭笑不得，她知道这些人也是为了赚钱。
现在是流量的时代，谁能抢到第一波热新闻，谁就能赚到钱。
只是她没想到，七年后，自己能够再度成为这种焦点一样的存在，她明明从不去任何人多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从哪里来？
好在，主播们很快帮她解了疑惑。
“美女！你知道不知道，你红了！你被《一起旅行吧》拍到了，你今天都上热搜了！还是个爆！”
“就没见过比你更像亓瑞雪的！！”
“美女，你看！！”
还有主播热心地往她手里塞手机，非叫她看。
麦小茉看向手机，是微博热搜界面。
目前热搜3是#亓瑞雪#，热搜2是#一起旅行吧#，热搜1是#素人纯欲美女神似亓瑞雪#。
“美女你快点进去看看！！！”
麦小茉自己也很好奇，当即就点进热搜1，她看到一段自动播放的短视频，蓝天白云，椰子树旁，她正弯腰整理落地窗外的几丛小茉莉，海风微微吹起她落下的长发与裙摆，远处还有海风的声音。
不知是看到谁，她抬头，朝着镜头嫣然一笑。
很神奇的是，她笑开的瞬间，恰有海浪卷上白色沙滩，很明显是制作组特意将这两幅画面拼接到一块。
倒像是她的笑容引得海浪也为她倾倒。
整幅画面温柔、恬静、宁和、美好。
也是看到这则视频，麦小茉想起来，上个月确实有几人在外面对着她的花店拍了很久。
她所在的这块海域叫作花木湾，这几年才开始开发，很多星级酒店也是去年刚刚营业，游客确实有限，这些人是第一波得到政府允许过来拍摄的团队，她当时猜到那些人是来拍素材的，却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著名制作组过来拍综艺的。
毕竟是拍她的花店，还有个挺阳光帅气的男孩子过来跟她商量，想得到她同意。
她没想太多，随他们拍，也是因为她的花店漂亮，人家才喜欢呀，她还是挺高兴的，因为花店是她亲手设计的。
那天很热，她还给他们送了些矿泉水。
没想到这是要上电视的，还是档很出名的综艺，有许多一线明星参与其中。
或许也是为了感谢她送的水，人家还特地给她三秒钟的镜头？
可能是想帮她花店做宣传吧。
麦小茉心中叹气，也不知这到底是是福还是祸。
“谢谢。”麦小茉将手机还回去。
“不用谢不用谢！美女，你给大家伙儿都说说呗，你怎么就跟亓瑞雪长得这么像啊？真的是整容的？你今年多大了？”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据小道消息，你已经签了XX传媒，要做大网红？”
“是啊！你是不是要走素人纯欲女神路线？！”
“你快告诉大家你到底在哪里整的容吧！！”
“花了多少钱？！”
问题越来越多，麦小茉实在有些招架不住，更可怕的是，汇聚而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人多了，问题也就越发刁钻，态度也不如最初那样好。
更有人嘲讽地问她打算什么时候带货，还问她是不是潜规则过综艺导演，他们还想涌进麦小茉的花店，外面雨已是越下越大，麦小茉想到躲在里头的晏晏，怎么可能让他们进去？
她双手抓紧左右门框，用自己稍显瘦弱的身躯，试图抵挡这些人。
这样，她就不得不直面镜头，多少有点狼狈。
黑色湿发沾满她的脸颊，偏偏这样，越发衬得她肌肤如雪，雨珠划过脸颊，当真应了花店的名字，她就好像是朵雨中悄然绽放的小茉莉。
然而人疯狂起来从来是不管不顾的，面前的麦小茉再脆弱，再无奈，再痛苦，再惹人怜爱，他们也不管，他们只想要得到爆炸性的答案，只想要流量，只想要钱，更多的手机被加长的支架支撑着递到麦小茉面前。
麦小茉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曾经她敢在镜头面前指着讨厌的记者骂，那时候她是最霸道、骄纵的小公主。
如今她只希望全世界的关注与镜头都能永远离她而去。
她无奈地大声喊道：“请你们离开，好不好！我什么也不知道！请你们离开！这是我的店！你们再不走，我要报警了！”
哪怕她喊得声嘶力竭，也无人管她，他们只是用更大的声音逼问她千奇百怪、匪夷所思的各种问题。
花店前的道路早被人群密密麻麻占满，水泄不通。
也幸好此时风大雨大，这里也算偏僻，并无车辆行人来此，就在麦小茉再次愤怒大喊让他们离开时，有辆黑色轿车安静在街角停下。
隔音玻璃几乎隔绝车外的任何杂乱声。
后车座，靠左的位置，男子身穿黑色三件套西装，黯淡的车内，黑曜石的袖扣偶尔闪烁几点光芒，就好似他沉寂、幽深的双眸。
他沉默看着窗外那出闹剧。
这条路是下坡路，车辆所停位置，刚好足够他看到小小花店门前那抹白色身影。
副驾上的助理小心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不喜不怒，便低声道：“亓总，制作组那边有消息了，他们说，他们也不知道这位小姐的名字跟来历，纯粹是因为觉得画面比较美，才剪了上去。”
男子无声冷笑。
助理立即愤慨道：“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不许用我们大小姐做噱头！这些人还不是借我们大小姐的名气故意炒作！他们也已经答应，马上就把那三秒钟的镜头剪掉！他们还想当面向您道歉，被我给回了。”
男子听了这话，依旧不言不语，不过依助理多年的观察，他发现老板的面部肌肉略有松弛，那就说明，对这个解决方法是满意的，他暗自吐口气，低声问司机：“这条路真没法过去？”
司机叹气，亦是低声道：“真没法，你看这堵得，那些人都疯了吧。”
“调头吧，咱们绕路回去。”
他们还真不是特意过来看麦小茉的。
这些年来，借由亓家小公主搞噱头的人不知多少，这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亓聿这几日恰好在南岛参加峰会，花木湾是南岛新近大力开发的海域，全国范围都在招商，亓聿在这里也有家酒店，他既然在这里开会，当然是住自己的酒店。
去酒店刚好要经过这家花店，他们并不知此时有这么多的人聚集在此。
司机正要调头，却从后视镜看到老板依旧在看窗外。
他与林助理对视一眼，林助理轻轻点头，他到底是没踩油门，而是让车停在原地，车里忽然变得极为寂静。
司机与林助理无事可做，也在看窗外，那些人究竟在说什么，他们听不见，只能看到那些人的动作都很疯狂。
隐隐约约的，他们也能看到瘦小的白色身影好几次都差点要被人推到在地，她却紧紧地拦在门前，就是不让那些人进去，也始终在大喊。
说实话，这情形，就是他们俩都看不太过去，还有些不忍心看。
他们想要避开视线，却听车内微响，他们俩静悄悄从后视镜在往后看，老板将窗户按下小半，他们俩再次对视。
也是窗户按下的瞬间，外头的风雨声和着吵骂声纷纷涌进车里。
“你得意什么啊！！要不是我们，你以为有人愿意看你？！”
“就是！！没有我们，谁帮你炒人气？你怎么红？！”
“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让我们进去！！！”
林助理都不禁摇头，低声道：“这都是什么人啊……”
司机深以为然地跟着点头。
亓聿依旧那副姿势，冷冷地看着那抹白色身影。
车窗按下后，雨幕中的身影也更为清楚。
女人黑色直发，白色长裙，明明已到极限，却还是倔强苦撑。
这张脸，是目前为止，那些模仿者里，最像亓瑞雪的。
但也只是长得像而已，亓瑞雪永远不会面露这样的无助，不会害怕得发抖，更不会强撑着声嘶力竭。
亓瑞雪会直接脱了她十厘米跟的红底高跟鞋砸向这些人。
亓瑞雪会直接对着他们比中指。
亓瑞雪会直接骂他们都是垃圾，叫他们赶紧去死。
亓瑞雪早就死了。
亓瑞雪，已经死了。
亓聿险些承受不住心脏突然传来的剧痛，他深吸口气，收回视线，将车窗缓缓按回，车窗将要再次封闭的瞬间，他听到那群人疯了一样的大喊：“把落地窗砸了！砸了！”
“我看到里面桌子上的电脑了，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拿去爆料！！！”
“砸了！”
“砸了！！！”
亓聿到底是又往窗外看了眼，看到那道身影摇摇欲坠，看到白色裙摆忽然染上的红色血迹，他的双眼亦是被刺痛。
他打开车门，一只脚踩进地面积水。
巨大的风雨声中，响起女孩碎裂的怒吼声：“整的！！我是整的！！我故意照着亓瑞雪的脸整的！！满意了吗，你们满意了吗？！”
亓聿的脚步顿住。
一秒钟后，他将脚收回，闭上眼，沉声吩咐：“走。”
“是！”
黑色轿车迅速调头，很快就消失在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作者有话说第2章 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