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光》八千顺

1、第 1 章

　　“公主，您莫要再这样了！”对面一袭蓝衣的俊俏小太监面色发红，气恼地抽出被摩挲的手。“您已经和庶阳王定亲了！还和奴才这样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啦？”见他不愿意，翊昌也不恼，笑眯眯地歪头看着他，继续逗道：“等本宫成亲的时候把你也带过去当陪嫁，我们不还是在一起吗？”
　　“我才不去！你们到时候过得好好的，我是个多余的！”小太监并没有被公主的三言两语哐到，继续很生气地推拒着对面的伪善的大老虎。
　　见如此，翊昌似乎也放弃了，卸力靠到身后的椅背上，支着下巴看他：“为什么？你不是喜欢本宫吗？”
　　“谁…谁喜欢你了…你不要瞎说啊，我那时候只是喝醉了…”小太监面色更红了，气弱地反驳道。
　　“噢，原来你不喜欢我。”翊昌讲完这话，眼睑低垂，似在思索，屋内一下子寂静下来。
　　待片刻后，小丛礼有些不自在，抬起大眼睛偷偷看了看陷入沉默的公主，一时间不知所措，“公…公主”
　　“嗯？”翊昌抬头，微笑地看着他：“你怎么还没走？”
　　丛礼愣住：“您刚才……”
　　“把茶具收了就下去吧。”翊昌打断他，冷冷地回道，好似刚才那个温柔多情的人不是她似的。
　　“是……”
　　丛礼走后，永乐宫又恢复一片死寂之态，只隐约能从逐渐暗下的夜色中映出房内的人影，依旧是一动不动，好似睡着了。
　　次日，静心殿内。
　　年迈的文成帝看着殿下自己的小女儿，想说些什么，然后刚张口，却只能抬手去掩自己压不住的咳嗽声。身后的太监看见，忙上前想去伺候，却被文成帝摆了摆手示意不用。面对这些，殿下的翊昌似乎毫无所觉。
　　文成帝看了看自己的女儿，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到自己跟前来。翊昌也只是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低下头去，不做反应。
　　终于，这位年迈的帝王只好重重地叹了口气，慢慢开口道：“昌儿，十日后和庶阳王的大婚，可要好好准备一下。”
　　“儿臣遵旨。”翊昌朝坐上行礼。
　　“你不要埋怨父皇，自古出生在皇家的公主哪里又逃脱得了这一关呢。”说到最后，声音渐小，不知是在劝慰殿下的女儿，还是在开解自己。半晌又抬头看向殿外虚无处，嘴里嗫嚅地念叨着几个字，似是“影”什么。
　　殿下的翊昌似有所觉，依然低头不语，但慢慢攥紧了袖下的拳头。
　　怔愣完后，文成帝慢慢回神，这次却不敢再继续看向殿下了，只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
　　闻此，翊昌先是抬手行了个礼，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退开。
　　丛礼是个小太监，在他被公主青睐之前一直在御膳房打下手，自从跟着高公公去永乐宫送过一次膳后，这样的活就常常派给他去做了。对丛礼来说，翊昌公主颇有些喜怒无常。哪怕和她接触过很多次，也依然无法适应她的脾性，常常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至于公主对他做的那些越礼之举，在丛礼看来也并无不可。他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贵族及下人们这些腌臜事也了解过不少，但还是没办法主动去接受。可是他也想过了，如果有一天自己被迫要去面对这些事，那也只能听天由命了，毕竟还是性命要紧。虽然有着这样随遇而安的心态，但也许是老天庇佑，丛礼在宫里这些年并没有接触过这些。虽然活是重了点，但好在衣食都不缺。正当丛礼小鸵鸟以为能这样无忧度日时。永乐宫的公主却悄然朝他抛出了橄榄枝，那位身份尊贵，风华绝代的公主，那位让人忍不住钦慕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的公主……
　　“丛礼，想什么呢？”高公公从外面进来，看到发愣的小太监，抬手拍了拍他的头。
　　丛礼随即回神，看到来人后露出笑脸：“师傅您来啦。”
　　高公公有些狐疑地打量着面前年轻的小太监，然后才慢慢开口：“丛礼，刚才我在内务府打听到了公主出行的陪嫁侍从，你猜都有谁？”
　　高公公这样说了，丛礼就大概猜到了，然而心脏还是止不住砰砰地跳。丛礼强按下紧张，小心翼翼地问道：“有…我？”
　　高公公一边打量着他，一边缓缓点了点头。最后实在忍不住好奇，揪着丛礼的衣领把他拉到院角处，问他道：“你究竟有没有和公主有…”后又压低声音：“有染。”
　　丛礼睁大眼睛，忙道：“没有。”心内想只是摸一摸不算有染。
　　高公公又道：“我可看出来了。公主对你有点意思。即使现在没有动手，难保将来不会。这次陪嫁还专门把你带上了。”说完这些叹了口气：“看你平日里老实本分，师傅在这点你几句话。咱们太监身份低，主子要做这事也拦不住，但被发现了又是死路一条。这次陪嫁过去凶多吉少，过去之后还是安分守己得好。要是…要是公主实在逼迫于你，那也不能答应。不从公主顶多被厌弃，起码还有命。要是真做了，那就连命都没有了。”
　　丛礼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后也小声道：“师傅，我记住了！”
　　高公公看他一脸傻样，又叹了口气，弓着背出去了，背影透着些许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