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四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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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村19区，蝶谷。
森林的四周环绕着绿色的荧光。
第一次遇见它们时，觉得是前行的障碍，现在再遇后，竟觉得是指路的明灯。
经过的这条路，在弗洛尔的脑海里还残留着一点印象，他下意识看向某一处，那个地方已经看不见那座矮土丘了。
“谁？”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散落在地面上的树叶沙沙作响，掀起不怀好意的波澜。
一匹狼从树后走出来，紫色双眸紧紧盯住前方的两人，如同发现猎物般透露着隐隐的杀意。
蝴蝶从埃弗的掌心飞出，“是骨女吗？”
“嗯。”狼变成了人形，但居然是信亚的模样。
脖子上的纯黑项链像是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抖动了一下。这个动作没有被弗洛尔发现，却被骨女察觉，他一闪而来，一招寸拳接膝顶。
仅眨眼的工夫，弗洛尔重伤倒地。
瞬间，能力的大量消耗提醒了埃弗来者并非善类，他及时反应过来拦下肘击，环绕侧闪，一记后旋踢出击时顿了顿，反被一脚踹开。
骨女松开弗洛尔的衣领，随手把他甩到一边。若不是刚才出腿时安洛一声，“别下死手”，他那一脚定会毫不留情的给埃弗腹部开一个洞。
他虽然乖乖听话，但不满也直接表现在脸上，“你背叛了卡米亚大人，开始现在服侍弗洛尔这种小鬼了吗？”
蝴蝶飞舞，来到骨女的身边，它凑近他的耳边，轻轻低语，“这是卡米亚大人的命令。”
不合时宜的风带起喧闹的簌簌声，另外两人只看得见他们交头，却听不见他们接耳。
弗洛尔收到埃弗传来的能力，慢慢恢复过来，在地面上艰难地动弹了一下。下一刻，毫无防备的遭了一记截腿踹，腿上骨头嘎响一声。
埃弗展翅，径直而来，接走又吃了一脚半月踢而被踹向半空的弗洛尔，他飞向高空，朝底下的蝴蝶吼道，“安洛！”他理解不了当前的状况，为什么身为同伴的安洛会与伤害弗洛尔的人站在一块儿？
“差不多了。”蝴蝶开口道，“别太过分。”
骨女尚未尽兴，那日他身处教会，惨遭弗洛尔的压制，最终落入下风还死了一次，这笔仇在他这里，可没那么容易翻篇。何况，那条项链里传来的敌意，实在是忽视不了。
像是看穿骨女的心思，蝴蝶落地变为人形，从执事服中拿出一只图案怪异蝴蝶交到他的手上。
骨女瞥了安洛一眼，思考这是什么花样。在安洛冰冷的注视下，他不悦地拿起蝴蝶放在耳边，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了卡米亚大人的声音。他微露诧异，看了安洛一眼，紧接着继续认真地听下去。
听完之后，他简直不敢置信，卡米亚大人竟然要他服从弗洛尔这种货色。
“别开玩笑了！”骨女满不服气，眼神叛逆。
即便天塌下来，他都不会向弗洛尔俯首屈膝的。
安洛见怪不怪，“你可以大胆的反抗卡米亚大人的命令，反正你在他生前也没有听话过。”
骨女语塞，烦闷的吼了一声，震耳欲聋。
“快去治疗他吧，他已经是个半死人了，一切都是为了卡米亚大人。”安洛沉声静气道。
骨女怒气无处泄，“少拿卡米亚大人压我！”
“他如果死了，在下面遇见卡米亚大人的话，你觉得他会说什么呢？”安洛说道，“应该会去告你的状吧，毕竟弗洛尔可是个小人。”
后几个字正中骨女的下怀，他不屑地轻笑一声。
“我可以不对他动手，可谁能来保证我的安全，他脖子上那根项链可没有放过我的打算。”
“等你治好弗洛尔，它一定会表现得很懂事。”
“你确定？”骨女不是很相信，哪怕安洛从未对他说过一句谎话。
安洛“嗯”了一声，“我确定。”
见骨女的态度软下来，安洛才示意埃弗下来。
埃弗戒备不减，宁愿留在空中，安洛好心劝说也不起作用，直到骨女以极快的速度腾空而来，他才落地。收起翅膀，轻放弗洛尔，他走向前正欲化被动为主动，然而，一股风把他锁在了原地。
这一次的牢笼更加坚固，埃弗被困在内束手无措。弗洛尔的状态并不好，他就更不能把力量浪费在破除禁锢上。可是，如果他不出去，一旦骨女下手，弗洛尔也是必死无疑。
“请放心，小殿下。她是来为弗洛尔治伤。”
“她？”
“是的。您把她看作一个自称女人的变态就好。”
埃弗略感困惑，稍稍皱了下眉，当他被勾走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弗洛尔身上时，对方已经生龙活虎。
治愈的能力？
这让埃弗想到了一个人，再加上骨女一开始就是以狼的模样出现，更加对应上蓝斯念叨过的一个人，“灰狼。”
“不要用那个恶心的名字喊我！”骨女不快。
他这副态度立即遭到安洛的制裁，后脑勺狠狠挨了一记风刃，裂出一道渗人的伤口。
“对我们家小殿下放尊重点。”
骨女边治疗自己，边愤懑道，“你到底是服侍谁的啊！”说弗洛尔的时候也不见安洛站出来，结果就为了刚才那件小事把他打成这样。
他做了什么？只不过是语气有那么一点不友好罢了。
弗洛尔走向埃弗，没多看骨女一眼，想要报仇的念头并没有消退，只是清楚自己还不是他的对手。
安洛撤下困住埃弗的风，他说，“西村没有医院，所以骨女的能力对我们很重要，但也不要太过于依赖她，因为她这个人就跟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准哪天就想害你一下。”
弗洛尔狂点点头，很是赞同的模样，只是猜不准他是对那段话里的哪一部分特别认可，脖子上的纯黑项链在他没注意的情况下安静下来。
安洛为骨女介绍道，“弗洛尔旁边的，是血族殿下埃弗·艾泽尔。”
“我认识他。”骨女微微勾唇，轻笑，“这小子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风顿时掀起，但被他有所预料的躲开，击中了前方的大树。树干瞬间一分为二，像比出了一个剪刀手似的岔开。
凝望着骨女的脸，弗洛尔捏着拳问，“信亚领使者也是你杀的吗？”
“不是。”骨女转过了身。
安洛看着他没有防备的背影若有所思。
骨女没必要在这上面说谎。所以，弗洛尔选择相信，但即使骨女少杀了一个人也不会降低他对他的恨意。
众人从蝶谷离开，回到了西村19区的市中心。
在旅店里办理入住时，弗洛尔想明白了一件事，等到了房间，把门锁上他才开口，“通往音落之森的路是不是不在这里。”
他与被问的安洛都清楚话里的“这里”只是指代西村19区。
“是的。”
“你让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去蝶谷接她，对吗？”
“是的。”
安洛的不隐瞒在弗洛尔眼里多了一丝理直气壮。
骨女添油加醋道，“通往音落之森有两条路，一条在南村，一条在西村。通往维尔德拉岛的路只有一条，在南村。”
不得不说，如果有一种比气人的比赛，骨女一定能获得最后的冠军，他简直是这方面的天才，三言两语轻轻松松地让弗洛尔情绪激动。
弗洛尔刚想开口，但被安洛抢先。
“我们需要她，”担心弗洛尔不肯接受，安洛补充道，“她的能力。”
弗洛尔这一次意外的灵敏，猜透连埃弗也没有看破的假话，“请告诉我实话，如果你真的有把我看作是同伴的话。”
骨女随便挑了张靠窗的床躺下，随口拱火道，“很明显，在他眼里，我才是。”
“她说的没错。”安洛心平气和道。
屋内，三脸震惊。
“啊？”骨女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弗洛尔强忍着，但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气的不轻，“什么意思？”
“一开始，只有我们两人，相依为命下，我们对于彼此来说，有着非凡的意义。当小殿下加入后，我们之间的平衡就被打破了。小殿下把你视作重要的朋友，你也一样，在这个队伍中，我看似与你们都很亲近，实际上，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我们的队伍一旦出现内部问题，势必会出现二对一的局面。就像小殿下现在下意识站在你身边那样。所以，我需要骨女。”
骨女还是第一次听见安洛说这么长的一串话，假惺惺地挤眼泪，“我好感动啊。”
弗洛尔被说服，怒气一下子降了下来，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打开门走出去，怕把气氛弄僵还特意留下一句，“我去吃点东西。”
房间里只有埃弗“嗯”了一声。
待门关上后，埃弗微笑着说，“我确实会站在弗洛尔那边，但他会站在你那边。”
安洛没有否认。
“我已经分不清你的实话与谎话了。不过这不重要。”埃弗看着他一声不吭，“我能感受的到，你在竭力的帮助弗洛尔成长，你与其说是他的同伴，更像是他的一名师父。”
骨女开口道，“别夸的太过分了，还是说你在讨好他，你知道弗洛尔那个小鬼真正的师父是谁吗？”
“莱恩大元帅。”
“连血族的人都这样称呼他啊。”骨女吞了口口水。
他消息闭塞，先前还不知道莱恩击败过紫级恶魔，后来在人类社会帮助仆仆卡寻找养分才知道莱恩有多么厉害。
“我当初碰见过他，”骨女像是炫耀般说道，“跟他打了个平手。”
埃弗看向安洛求证，“是真的吗？”
“除了在某些事情上不爱说真话外，她还是挺诚实的。”安洛也来到靠窗的那张床坐下。
门口的动静转移了埃弗的注意，他大概猜到，于是帮忙开了门。
弗洛尔端了些吃的上来，挺多的，虽然他知道只有自己一个肯吃，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多选了一点。
“给我来一点。”有个人好不要脸地说道。
弗洛尔装作没听见，把东西放到离门口很近的书桌上后，自顾自的吃起来。
“这么多你吃得完吗？”那个人不依不饶道。
弗洛尔嫌恶地回答道，“我撑死了也不会分给你。”
“在某些状况下，即使支持者安然无恙，存续者也是会死的，就比如存续者吃太多给撑死了。”
听起来像是假话，实际上是真的。
埃弗半信半疑，拿走了一个面包到安洛身边询问，“是真的吗？”
闭着眼躺在床上的安洛轻声地，“嗯。”
“听到了没有！”骨女态度嚣张起来，“分我一点！”
弗洛尔霍然起身，转过来，像一只炸毛的猫一样瞪了骨女一会儿。
身经百战的骨女才不会被这么一点威慑力唬住，他轻蔑地笑了一声，干脆抢过了埃弗手里的面包，跟摆显玩具的小朋友似的一脸臭屁。
埃弗看了几眼，扯断了一半的面包，走到了另一张床那。
* * *
西村里真正通往音落之森的路，在温泉之村。他们所处的位置，与温泉之村相距不远。
然而，连接温泉之村的每条路都有教会之人看守，一段耗费不了多长时间的路程，一下变得难于登天。
先不说弗洛尔恐会被认出来，经他们观察，所有通行者还需要出示许可证。
弗洛尔与骨女坐在靠窗的餐厅里，透过窗户，他们刚好能看见不远处被看守着的那条通路。
一只蝙蝠藏在弗洛尔的斗篷下，一只蝴蝶停在骨女的肩膀上。
不知为何，弗洛尔突然想出了一个北村教会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但被他自己当做笑话，没打算说出来。
他表情的变化被骨女尽收眼底，“你有什么看法？”
还以为弗洛尔会倔强一下，而不肯跟骨女说话，没想到他竟然分得清闹脾气的场合。
“我在想，会不会是教会在使用‘治愈之水’来……哎。”弗洛尔不是不想说，而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蠢。
蝴蝶却像是被点醒，“医疗天狼？”
见蝴蝶语气里微露认同的态度，弗洛尔自信了不少，顺势把想法说出来，“我是这么想的，但是天狼是能力衰弱，并非是身体上出现问题，所以这一点其实很能成立。”
“不，你说的很有可能。”蝴蝶动了下翅膀，声音很轻。
他们的声音都压得很低，其他人不一定能听清，但一定会有人听见声音。因店内还有其他来往的客人，为了掩人耳目，出于谨慎，他们早早叮嘱骨女要稍作口型。
弗洛尔惊一下，“为什么？”
蝴蝶说道，“天狼的衰弱，并不是它本身出现变化，而是容器的衰老对力量的发挥形成限制。”
卡米亚亦是如此。
“所以你说的很有可能。”它冷静地分析道。
这样一来，在短时间内教会之人一定不会撤离这里的。
骨女对完口型后，“哼”了一声，“可惜了。”然而，委屈的神情装的再像也终究是装出来的，双眸里的不可一世是最大的破绽。
弗洛尔建议道，“我们要不要返回南村？”
毕竟那里也有通往音落之森的路。
蝴蝶简洁道，“那条路收钱。”
弗洛尔意会，不说话，举起空杯，喝了口空气。
骨女嘟着嘴补充道，“南村的贵族们本质上就是商人，他们经商的脑子可不能小看，而且那条路还有血族、精灵族、”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哦”了一声，“说不定有你们北村教会的人在驻守呢。”
用信亚的模样，撒女孩子气的娇，让弗洛尔觉得十分别扭，所以哪怕是面对这样一张俊美的脸，都恨不得出手给他两拳。
“虽然我并没有非常喜欢南村的贵族们，但下辈子我想当南村的贵族。”弗洛尔捧着空杯，有感而发。
骨女直白地说，“跟卡米亚大人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受过苦，跟你在一起居无定所，连饭也不让我吃饱。”
弗洛尔假装没有听见，低下头避开投来的视线，他掀开盖在腿上的斗篷衣角，腿上粉红色蝙蝠正安静的歇息着。
自离开维尔德拉岛起，身为吸血鬼的埃弗一直按照人类的生活作息活在他们的身边。白天行动，夜间寝息这样的规律违背了血族真正的习惯。
与埃弗的相处中，弗洛尔偶尔会忘记他是血族的事实。
不，应该说，自己根本没有重视起这一点。弗洛尔握拳自省。
看了眼他的表情，骨女就能大概猜出他在想些什么。
【脸蛋是身体之中最容易背叛自己的部位，它总是轻易将你得到的信息用情绪告诉别人。】
一句话浮现在骨女的脑海，又是那他不愿回忆的冷冽低沉的口吻。
莱恩。骨女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如果可以的话，骨女愿意和他再打一次，相信这一次不会再有平手，会是一场精彩绝伦的战斗，当分出胜负的那一刻，他也许能放下执念彻底死去。
骨女从未想过长久的生活会有朝一日令自己感到厌倦，他甚至分不清倦怠感袭来的那一刻是因为得知了卡米亚的消亡，还是因为看见了信亚的尸体。
不过，即使厌烦了生活，他也不会做自我了结这样的蠢事。
桀骜不驯又妄自菲薄的个性，加上强大的治愈能力注定了他壮烈的结局。
前所未有的直觉告诉他，自己一定会死在莱恩师徒的手里，以一种悲壮的、不可复生的死来收场。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