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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梦魇 ...

  •   “公主终于出来了!”元瑶在殿外久等不见唐婉清出来,也只能干着急,一见唐婉清就急急冲上前去。
      “是南嘉的人。”没等元瑶开口问,唐婉清就难得先开了口,“皇上罚了她,我刚刚和她说了两句就耽误了点时间。”
      元瑶平日啰嗦,但她了解唐婉清,看得出她此刻状态不太好,更是明晃晃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便没有多问,只是紧紧跟在唐婉清身后,两人就这样一路沉默的回到住处。
      今夜发生的事实在太多,唐婉清回到房中时只觉得身心俱疲,不想动也不想再多说一个字,任由元瑶给她卸去头饰。
      元瑶帮唐婉清脱掉外衣,看到唐婉清今晚装鲜花的布袋,因为落水已经被打湿,但好在时间很短,花没怎么坏。
      元瑶正踌躇着要怎么处置。
      “拿给我吧。”唐婉清突然开口。
      元瑶把袋子递给唐婉清,没敢开口问,也不敢有更多动作,只是站在一边等唐婉清新的指示。
      唐婉清见她这样如临大敌的模样,突然轻笑了一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元瑶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给晃迷糊了,只呆愣愣的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
      当然唐婉清不会解答元瑶心里的疑问,她忙完这一下只觉得眼睛都睁不动了,很干脆地合眼躺下了。
      元瑶见状也没熄灯,轻手轻脚走出去了。
      唐婉清却是好半天都没睡着。
      脑子很乱。
      “你现在对朔北有大用处,能得皇兄护着你,可你以为他能忍你多久?”
      南嘉附在她耳边的话还似雷点在她心头鼓动。
      “他谢以安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睚眦必报,就凭他在上邶为质的十年,你觉得他对上邶,对你,能是什么情感?”
      “他连一手扶持他上位的太后娘娘的母家都能说降罪就降罪,丝毫不留情面,你觉得你对他有没有情面可言?”
      “好好担心担心自己的处境吧姐姐,别假惺惺地妄想感化别人了。”
      唐婉清感觉仿佛又回到观月湖,漆黑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涌进她的身体里,浑身都变得很重、很沉,直直下坠,很无力,被卷入黑暗漩涡。
      她好像骤然坠进湖底,周围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前方好像有微弱的光亮,她似乎看到一个坐在高座上的男人,逆着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唐婉清看不清那人面容,只见那人向她伸手。
      唐婉清惊疑不定,但身子却不受控地向对方靠去,抬起手便要去够那男人的手。
      就在二人双手即将触到一起时,那男人手中却倏地出现一把长剑,正插进她的胸口。
      唐婉清瞪大双眼,她终于看清男人的面容———是谢以安!
      与那把长剑同时出现的,还有谢以安如同来自地狱般的声音:“我不该讨厌你吗?”
      是南嘉说过的同样的话。
      她听到谢以安一字一顿地说:“你、该、死。”
      !
      唐婉清猛地惊醒,才发现竟然不知何时已经睡到天亮了。
      她坐起身,大口喘着粗气,心跳如雷,好半天才终于从梦魇中缓过来。
      那感觉太过真实,仿佛那把长剑还插在心口,滞得她呼吸不畅。
      谢以安是主宰她生死的神。
      梦外似乎也是。
      唐婉清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
      她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脱离父皇母后的庇佑,她如今要有新的仰仗,否则迟早有一日她会真的沉如湖底。
      而这个仰仗只能是谢以安,因为他才是那个有最终审判权的人。
      等到上邶与朔国的盟约稳定,他手中握着的那把长剑就随时可能落下。
      唐婉清细想来到朔国之后的所作所为,发觉自己与谢以安接触的时间里,谢以安有一半时间都在生气。
      唐婉清把这归结于谢以安太爱生气了。
      要花点功夫讨好才行。
      元瑶清晨一进房门时就看到唐婉清把布袋中连枝折下的鲜花都挑拣出来,用细绳绑了,倒绑在文竹灯架下面,挂了满满当当一圈。
      “公主这是在做干花?”元瑶这下是当真摸不清唐婉清究竟是心情好还是不好了。
      “嗯”,唐婉清点点头,又指了指袋子里剩下的花,“那个,帮我洗了带我一起做鲜花饼吧。”
      在上邶时唐婉清就很爱跟着元瑶在小厨房看她做甜点,但是元瑶此刻听她提这个要求就是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更怪异的是,唐婉清不只是跟着她去小厨房添乱,还要动手学着做。
      “公主这是…”元瑶试探性地开口问。
      唐婉清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给谢以安做的。”
      元瑶这下真被吓了一大跳:“给皇上做的?!”
      “嗯。”唐婉清点点头,皱着眉头捻起手上的漏着馅的面团:“怎么我总是擀破皮,明明和你用的同一团面。”
      元瑶因唐婉清要给谢以安做鲜花饼而震惊长大的嘴还没合上,呆愣了半晌没等到唐婉清更多的解释,才终于开口:“还是我来吧。”
      元瑶其实也不明白这到底怎么擀破的。
      但唐婉清很固执,像是跟这面团较上劲了,非要一遍遍试,但总还是差点意思。
      唐婉清终于承认自己大约是真的没有烹饪天赋,叹了口气:“算了,还是你来吧,最后挑几个丑点的,怎么也算是我动了手的。”
      “挑几个丑的?”元瑶没明白。
      唐婉清忽地露出一个在元瑶看来有点蠢气,但唐婉清自认为狡黠的笑,高深莫测地道:“这样看起来才像是我亲手做的,亲手做的才显得有诚意,有诚意才能获得对方好感。”
      元瑶云里雾里,半天才大概明白过来:公主这是要获得…谢以安的好感?
      元瑶终于开始担心唐婉清昨夜到底有没有在湖里把水灌到脑子里去。
      在她看来,对于那个记忆中就倨傲无礼,如今更是阴沉恶劣的谢以安,公主殿下应当是和自己一样,想要远远地避开才是,没道理昨日才刚刚遇险,今日就主动靠近那个最大的危险。
      唐婉清当然不知道元瑶心中所想,满心欢喜地等元瑶做好鲜花饼,用食盒装了,又包好晒干的花,准时在谢以安晚膳开席前站在光明殿门口。
      谢以安还是和往常一样没分给她一个眼神,唐婉清也不恼,自己走到桌前,把东西都堆放在谢以安面前。
      笑嘻嘻道:“平白蹭了陛下那么多顿晚膳,今日也让带了点我的吃食给陛下尝尝。”
      见谢以安没动作,唐婉清便上前打开食盒:“这是上邶才有的鲜花饼,你应该很久没吃了吧。”
      谢以安从食盒中捏起一个小小的,比起膳房的甜点显得有些歪七八扭的鲜花饼,举到面前,似是有所触动,神情比平日要柔和了些。
      唐婉清于是趁机邀功,底气稍有不足地说:“我自己做的。”
      “哦”谢以安并未发出质疑,唐婉清大松了口气,就听谢以安说:“难怪这么难看。”
      唐婉清还是笑眯眯地望着他,反倒让谢以安有点不敢动嘴。
      “你有事求朕?”
      “不是你叫我去采花祈福。”
      “朕叫你….”
      “还有谢谢你帮我找到推我下水的人。”
      这下换谢以安无言了,举着那块鲜花饼愣了半天才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道:“还算是有良心。”
      “对朕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这就费这么大气力做这些,要是再多费心,你又该当如何?”
      唐婉清很认真的想了想,一副突然恍然大悟的样子:“陛下是想提醒我要记挂温亲王的救命之恩吧,我没忘的,我想之前送的那些他都不喜欢,所以再筹备筹备,陛下既然觉得这饼和干花很好,我这就给温亲王送点去。”
      话毕,唐婉清为向谢以安证实她确是是个心怀感恩十分有良心的人,当即就要转身往外走。
      “你给朕回来!”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吗?哦我殿里还有存余的,送个三五盒的不成问题。”
      “……”,谢以安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回来待好。”
      唐婉清乖巧地挪回去。
      “就你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出去丢人?”谢以安又拿起油纸包起的干花,问唐婉清:“这花都干了。”
      “这是干花!能比鲜花多留存很久的。”唐婉清颇为不满地反驳,末了偷偷嘀咕:“懂不懂啊……”
      “留存久?”谢以安扯出一个明显轻蔑地笑:“哪有什么东西能一直留存?靠这种小把戏多把握一丁点的时间,不过是麻痹自己。”
      “就一个干花哪就这么酸溜溜…”
      “你说什么?”
      “没,你不喜欢就算了,我拿回去。”唐婉清伸手要去拿谢以安手中的干花。
      谢以安却收回手:“送出去的礼…破烂还有收回去的道理吗?”
      唐婉清已经习惯谢以安的变卦速度,不算意外地收回手,顺势就在桌边坐下准备体验一下临朔园的膳食。
      谢以安心情不错:“你倒是自觉。”
      唐婉清走后,谢以安又把方才随手放在一边的干花拿起来,换下花瓶里插着的新鲜花卉,对身边的刘公公吩咐:“以后就都放这种干花吧,留存的时间久。”
      刘公公不解:“这活的绿植躺在土里头,不是更长久,还能生长……”
      刘公公瞄了眼谢以安的神色,当即住嘴,“奴才这就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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