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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诬陷 ...

  •   宫中来了新人,还是从几月前刚了结旧恨的战败国上邶来的公主,宫里大大小小的主子照例都是要见一见的。
      也许是旧居深宫太过无趣想找点新鲜乐子,也许只是多点茶余饭后的谈资,也许是作为长辈怎么也要作势关心一二。
      总之唐婉清就像是他国进奉的什么猎奇珍宝,不过三四日就在各宫各院都转了个遍。
      不过统共也不剩多少女人了,公主与长公主大多嫁人出宫,先帝的女人位份低的大多都送去寺庙或是守陵,只留有位份高育有皇嗣的。
      皇嗣嘛,托谢以安的福,是真的少得可怜。
      第一个见的便是如今的后宫之主,谢以安的生母,当今太后。
      太后出身高门,谢以安能夺得皇位也多得益于太后母家的帮扶,不过上位后谢以安连太后母家也一锅端了,对太后倒是不错,三天两头来请安,像是要把从小缺失的母爱都找补回来。
      不过唐婉清很快就发现这并非是谢以安有心疾,而是太后实在太温柔了,就是她一个从小就不缺爱的人都被她那温婉慈爱的当家主母之气折服,想到也许一辈子也再见不到的母后。
      大约是太后有意护着,旁的人也没多刁难唐婉清,至多不过言语上拐弯抹角几句不好听的,唐婉清也不怎么能反应过来。
      倒是有个南嘉公主不大好惹,比唐婉清还要小几岁,显然也是在宫里娇惯着长大的,却比唐婉清嚣张跋扈得多,且对唐婉清有着不小的敌意。
      好在唐婉清既迟钝又好脾气,南嘉有气无处出,两人也没能起什么冲突,几日来总算相安无事。
      唐婉清每日在长秋殿无所事事,只能一日三顿看着淡而无味的份例,等着能够苦尽甘来的好消息。
      好消息还没等到,却先等到了来者不善的南嘉公主。
      宫门几乎是被人撞开的,南嘉公主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乌乌泱泱一众宫人,破门而入后就到各殿中四处翻找。
      “哎,你们干什么!”元瑶被这阵仗吓得快哭了,还是努力去拦那些根本拦不住的宫人,对方是个高壮的太监,狠狠一推元瑶就跌在地上。
      觅云见状上前,两下就制住那太监,对方被一个女人轻松扣下,面子上挂不住,嘴上就骂骂咧咧,觅云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硬生生把他给盯得不敢出声了。
      “大胆!你什么身份也敢动本宫人?”,南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觅云抬眼盯着南嘉,没动。
      元瑶赶忙从地上爬起来,轻轻拉了拉觅云的手臂,觅云回头看她,元瑶摇了摇头,觅云沉默片刻,终于松开了手。
      那太监终于被放开,就跑到南嘉身边告状:“公主,奴才知道奴才身份下贱,觅云姑娘看不上也是有的,只是奴才是为殿下办事,她这样对奴才,可不就是不把殿下您放在眼里吗?”
      南嘉看不上这仗势欺人做派,但此时她就想找借口刁难她们,情愿给他面子:“多大的架子,连本宫的人查案也敢拦?”
      觅云被元瑶拉着一起行了礼,元瑶还是一脸的不服气:“奴婢斗胆,敢问殿下办得是什么案子,带人冲进宫里一句话也不说就到处乱搜,这于宫规也不和吧?”
      “本宫的那对金镶珠石云蝠簪不见了,就在你家主子去过我宫里之后。”
      “殿下是怀疑我们长秋殿偷东西?!”元瑶的震惊简直要大过被冤枉的憋屈,简直让她觉得荒谬。
      “本宫宫里近日就来了你家主子一个外人,偏偏就丢了东西,本宫不怀疑长秋殿怀疑谁?”
      元瑶从前在上邶从未经历过这种事,南嘉的话竟叫她一时语塞找不出反驳的点来。
      主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是唐婉清走出来了。
      唐婉清原本在主殿内睡午觉,绕是她睡眠不算浅,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终于还是把她吵醒了。
      元瑶见到唐婉清出来,慌忙上前与她说明情况:“公主,南嘉公主说丢了东西,带人要来搜宫呢!”
      唐婉清刚被吵醒,此刻脑袋还混沌着,半天没说话。
      南嘉见她这样,更为得意:“原本本宫还担心没知会长秋殿主位一声会有不妥,既然姐姐在这儿,本宫也就放心了,搜吧。”
      一声令下,便有几个宫人向主殿走去。
      元瑶有唐婉清在身边,也莫名多了几分底气,手臂一伸,觅云就将几人拦下。
      “我家主子贵为远客,长秋殿岂是殿下一句怀疑就可随意搜查的?”
      南嘉嗤笑一声:“真把自己当贵客了?你看这宫里有谁把你们当贵客?”
      “你们搜吧。”,唐婉清把元瑶拽回来,“反正我们没偷。”
      元瑶愤愤哼一声:“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而她们还是太天真了。
      元瑶看着被宫人搜出的簪子简直要把眼珠子瞪出来,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来,连唐婉清都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我没拿…”
      然而她很快明白此时辩解毫无意义,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本宫说什么来着?上邶来的,不仅规矩短,手脚也这般不干净。”,南嘉话里充满鄙夷,仿佛唐婉清当真偷了她东西。
      “按宫规,偷窃可是重罪,该重罚。”话音未落,就有宫人上前要捉三人。
      元瑶受不得这样的委屈,推搡间胡乱骂了几句,顾不得讲什么道理了。
      “既是大事,仅靠公主一人断言就定罚,恐怕不合规矩。”觅云拦住要去拉扯唐婉清的宫人,看向南嘉。
      “人证物证俱在,本宫贵为公主,这点主也做不了?”
      “公主大权在握就更要谨言慎行,方不会落人话柄。此事还是交由太后定夺更为妥帖,殿下意下如何?”
      南嘉被这个烦人小宫女盯得发怵,但反正已经占了上风,去了太后那就算从轻发落唐婉清也是讨不了好,只好不情不愿地一起去了慈宁宫。
      一行人进了慈宁宫,还没进主殿大门,南嘉就哭闹着喊道:“太后娘娘,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元瑶上回见太后为人宽厚,对唐婉清也是照拂有加,来的路上底气十足。
      此刻一见南嘉如此熟捻的模样,顿时心道不妙,南嘉生母走得早,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别是太后娘娘惯出来的吧……
      只是南嘉的话还没说完,就在踏进殿门的一瞬间戛然而止。
      殿中主位上坐着的,赫然是谢以安。
      谢以安刚好不容易把唐婉清和她传来的蠢笨之气抛诸脑后,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温亲王就带着一大堆东西找上门来了。
      温亲王到时谢以安正在案前写公文,温亲王将怀里抱的东西往他案边一放。
      是一个大木箱,里面装着不少字画经书,玉器茶叶也有,很杂乱,像是四处凑出来的,不过显然一看就是温亲王才会喜欢的,谢以安都懒得多看一眼。
      “拿这些给朕做什么?你要出家?”,谢以安头也没抬,继续拿笔写着什么,“要出家的话拿着点东西可不够讨好朕。”
      “这是你那个什么上邶的小公主送的,都送到温亲王府了,真快给臣吓得要出家了。”温亲王一路风尘仆仆,此刻一身薄汗,自顾坐到旁边的椅子,就端起茶盏猛灌一口茶水,顿感神清气爽。
      然而等他抬眼再看向谢以安,就见谢以安正仔细翻看着箱子里的东西,手里正攥着一个荷包,脸色黑得要滴出墨来。
      “你最好还是出家去吧。”
      温亲王乐了:“皇上不是嫌臣给皇室抹黑吗?”
      谢以安摸着那荷包做工精细,不知道唐婉清那么笨的人怎么做得这么好。
      “你嫌封地离怀都太近了是吧?赶紧给朕回去。”
      “不是皇上叫我这几日来怀都有事商议吗?”
      “现在没事了。”,谢以安忍不住啧一声,“你哪这么多事。”
      温亲王早在谢以安身边待明白了,谢以安在外超群卓越,其实就是个爱发脾气没安全感的小孩儿,对他这个便宜皇兄还是非常宽厚的,温亲王被他嘴上占点便宜还觉得怪有意思的。
      “好好好,臣这就快马加鞭离开怀都。”
      谢以安没想到唐婉清真这么“听话”,转头就给温亲王送礼,还做荷包…
      他眯了眯眼,这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倒是积极。
      那他可不能让唐婉清如意。
      谢以安不可抑制的烦躁,再写不下去,于是就干脆去慈宁宫看看太后,算是纾解郁结。
      刚回朔国时,太后母家是那时谢以安最大的助力,谢以安不喜欢强势的外公和舅舅,但乐得借势。
      登基后他们居然还总是试图对他指手画脚,真当他听话好拿捏,让谢以安觉得很烦,反正也没用了,就捉个错处发落了。
      至于太后,谢以安对他的记忆停留在太久以前,其实不剩什么母子情,但太后一点不像母家强势的长辈,而是真的对他很温柔,让他觉得很像唐婉清的母后。
      唐婉清有的,他当然也要有。
      唐婉清现在没有了,他却还能日日往慈宁宫坐。
      这种想法让他感觉好许多。
      太后的嘘寒问暖让他感觉更不错。
      可是那个烦人的南嘉又来了。
      谢以安觉得南嘉很吵,胸无点墨,也是个蠢人,他讨厌蠢人,但懒得针对她,好在南嘉一直很怕他,根本不敢到他面前碍眼。
      南嘉一见到谢以安就噤了声,这事栽赃的痕迹太过明显,她不敢在谢以安面前告状,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皇兄一个看她不顺眼就给她灭口了。
      原本以谢以安今日的糟糕心情是坚决不愿惯着南嘉的坏毛病的,但他很快看到南嘉身后的唐婉清,忽然就感兴趣了。
      “你要母后给你做什么主,说就是了,不用管朕。”
      南嘉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说完心虚的瞟向谢以安,见对方丝毫没有要表态的意思,也大起胆子来,表示要严惩,以儆效尤整肃宫中不良风气。
      太后了解南嘉,心中不大相信是唐婉清偷的,此刻殿内氛围尴尬,只好先问唐婉清怎么说。
      “昭玉真的没有偷,昭玉不知道南嘉殿下的簪子怎么会在长秋殿。”
      谢以安突然开口:“物证已摆在面前,偷窃大罪确实当严惩。”
      南嘉见谢以安也开口帮自己,大受鼓舞,顺着话头附和,谢以安没看她,直勾勾盯着唐婉清。
      唐婉清此刻已经急得泪水汪汪,却始终没向谢以安看去,求助般地望着太后:“昭玉真的没有,太后您相信我…”
      太后当然是信的,若是谢以安不在场,她最多也就是做个和事佬罚点俸禄意思一下,但谢以安也参和进来,她就不敢直接做主了。
      其实她也打心底里对亲生儿子有些害怕,此时只好试探着劝和着:“昭玉初来乍到,哀家见她性子纯良,这事应当是有什么误会,如今失物也已经找回,皇上您看,要不就罚下昭玉一月俸禄给南嘉,就算是赔罪了。”
      唐婉清看向太后的目光更加亮晶晶,点头如捣蒜。
      谢以安的目光仍旧停在唐婉清身上,看了半晌总算收回目光。
      啧,连该讨好谁都不知道,真是蠢死了。
      “母后仁慈,但宫中宫规森严,上行下效,若是过于轻拿轻放,只怕宫中人心浮动。”
      太后腹诽,你谢以安要做什么,哪有人敢胡乱议论?不合规矩的事做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这不就是欺负小姑娘。
      当然这话只能是腹诽,明面上只能附和:“皇上说的是,哀家思虑不周。”
      谢以安点点头,最后敲定:“那就扣了她这两月的俸禄,再削减一半的膳食份例,再让她把宫规多抄几遍吧,初来乍到嘛。”
      唐婉清欲哭,也有泪。
      她实在难以想象那点让人食之无味的餐例再削减一半是什么样子。
      谢以安看她耷拉着脑袋的模样,心情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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