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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二合一 ...

  •   起风了,温章的衣角被风撩起来,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你皇嫂还在府上等我,我先回去了。”

      温昭愣愣地应一声,两人从福安门分手,一个顺着南边出宫去,另一个顺着这条路,往东宫走去。

      温章沉着脸走了一段路后,问道:“栖梧宫外巡夜的护卫和看守都撤了吗?”

      “回殿下的话,刚出金华殿的时候,已经都调开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嘉蕙皇后那晚在行宫已然是昏死过去,全靠上好的药材吊着一口气,这几日栖梧宫已经是只进不出,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温章压低眉眼,想到李柔还在府上,脸上隐隐透出烦躁。他走到马车前,南荣像是往常一般吩咐车夫回府,却被温章打断。

      “殿下?”南荣小心翼翼地开口。

      温章似乎在犹豫,过了片刻,还是摆了摆手,这时候不回去,李柔怕是又要闹。

      马车碾过青石板的声音响起,沉缓腐朽的声音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

      用过晚膳,温执玉叫人将府上的暖池打开,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慢吞吞回到床上。

      她白日里懒怠了一天,此刻静静躺着,满脑子胡思乱想,竟是半分困意也没有。

      发梢还有些潮湿,温执玉欠了欠身子,将枕在身下的一缕头发拿在手心把玩。

      外面传来人走动的动静,温执玉撩起帐子朝外瞄了一眼,兰芷披着衣裳将外间的灯熄了,只留下搁在方几上的那一盏,照亮里间的大半物件。

      兰芷走了半途又折回来,“公主,快睡吧,奴婢知道您心里记挂着将军,可您也要保重自己的身子。”

      “我记挂他做什么?”他又不是去什么凶险之地,回安国公府罢了。

      昨儿温执玉隐隐约约记得有人敲门,她那会儿子神志不清,但听声音熟悉得很,估摸着是兰芷。

      温执玉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耳尖红了。这院子就这么大,她们在外面恐要听得一清二楚。

      心里那股子恼意又涌上来,她一面在心里骂傅偃这个伪君子,又恨自己是个只着眼前的真小人。

      “你也去睡觉吧。”

      温执玉叹了口气,脑子里不由又想起傅偃那双通红的眼和落在下颌的咸湿汗珠。

      外头渐渐起风了,后来温执玉隐约听见落雨声,一阵风刮来,吹开了里间的小窗棂,雨就窸窸窣窣飘进了金红交织的波斯地毯上。

      温执玉迷迷糊糊间,含糊不清地喊了兰芷,“有点冷…”

      兰芷急匆匆起来,将吹开的窗子关上。

      “外面下雨,风把窗户吹开了,公主别担心睡吧。”兰芷拍了拍温执玉的背,悄声道,生怕惊扰了温执玉。

      等温执玉睡着,她才迅速搓了搓手臂,打算回去继续睡。

      这会儿还不到三更,长街上到处都是湿淋淋的,还冒着森森白雾,一眼扫过去连个人影也没有。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马车稳稳停在长公主府门口,“开门!开门!”

      温执玉刚睡着,就听见外头吵吵嚷嚷,一刻也不得安宁。

      “殿下!不好了!皇后娘娘崩了!”

      温执玉被下人们簇拥着,换衣裳,梳头发。一直到从轿子上下来,冰凉的雨丝落在脸上,温执玉才回过神。

      栖梧宫里,宫女太监此时都换上了白衣,温执玉跟着引路的太监一路往前,走到嘉蕙皇后往日养花的地方,脚步一顿。

      深秋花落,只留枯枝残叶在雨里摇摇欲坠。

      华贵的棺椁上雕刻着代表身份地位的花纹,温执玉跪在殿前守灵,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几乎滴水未进。

      她想不明白,母后好好的为何忽然就病倒了。

      崇庆帝昨晚忽然晕厥了过去,这会儿还没醒。

      温执玉扶着兰芷的手才勉强站起来,两个膝盖疼的几乎站不起来。

      “公主…”兰芷也哭了一夜,两个眼睛核桃似的肿。

      李柔原本跪在温章身侧,这会儿温章不知去了哪里,她见温执玉起来,也跟着凑过来。

      那张漂亮灵动的脸上不见一丝悲伤,她扬了扬眉毛,“皇姐莫要伤心了,娘娘看见只怕会心疼。”

      温执玉不看她,只交代兰芷,去取一些热水过来。

      “皇姐若是身子不舒服,歇一歇也是无妨的,虽说是逝者为大,可活着的人也应该保重身体。”

      温执玉回身冷冷看着李柔,几乎是咬牙切齿,“别让我在母后面前给你难堪,若是哭不出来,就尽早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你…”李柔指了指自己,一脸不服气的样子。

      温执玉一把推开了她,“还不滚开。”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温章怎么会看上李柔这样的人。

      不过多亏了李柔,她才注意到,身为长公主驸马的傅偃,没来。

      温执玉碰着热水抿了一口,身上那股子不舒服的劲儿才缓过来。

      “也不知道怎么就选了李柔,二弟弟也没意见。”温执玉本就对她布满,如今看见她一副混不在乎的样子,更是生气。

      热气蒸腾,遮住了眼前的景物,她忽然问道:“傅偃呢?”

      李柔都来了,怎么傅偃不见人影,竟也没人询问。

      难不成是又出了什么事?

      兰芷闻言一愣,显得有些意外,她老实答道:“傅将军昨日中午已经启程前往幽云台了。”

      他瞟了眼温执玉的脸色,“殿下不知道吗?”

      可她分明记得,昨天中午傅偃进宫给崇庆帝请过安后,特地快马加鞭,回了趟公主府。

      这下换成温执玉懵圈了,傅偃去了幽云台,她怎么不知道。

      幽州地界,距离嘉蕙皇后崩逝的消息传过来时,已经过去了半月周。

      匈奴似乎是拿定了主意,粮草和马匹源源不断送进来,要说这里面没有金求善的手笔,他是不信的。

      外头今日忽然飘起了雪花,吸进肺里的空气如同刀子一般,狠狠划过鼻腔和胸膛,在肺腑扎根。

      傅偃端坐在帐中,面前铺了一张写了半页的纸,上面的墨迹还未干。

      云峥面无表情的提着武器进来,门帘掀开的一瞬间,雪花吹进屋里,瞬间又融化成挂在帽沿和身上的水珠。

      云峥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呼出口热气,“看什么呢?”

      傅偃淡然地拉了地图盖在上面,“没什么,外面怎么样?”

      云峥将剑挂在一旁的架子上,坐在炉边熏手,“暂时没什么动静,不过你上回就让我们放过南庭那些人,究竟什么意思?”

      在云峥看来,这个动作无异于放虎归山,当时他们都已经摸到了萧文轩的行踪,若是当场扣下,不至于这几日被里应外合打的无力还手。

      傅偃摇头,“真正的萧文轩还在大周境内,萧随劫持公主那天,还有人与他里应外合,他们准备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将希望全部压在匈奴身上。”

      云峥挑眉,“劫持长公主?”

      他虽不曾与长公主说过几句话,也知道那人是个娇生惯养,脾气嚣张的主儿。

      “陛下没有追究?”

      “陛下自从皇后娘娘去世后,身子不大好,如今二殿下监国,已然再找,可没那么容易。”

      说道温执玉,云峥倒是想起来前几日见到的那个女子,“我前些日子碰见了一个女子,若是你看见她,必定会想再见她一次。”

      傅偃不语,显然是不信,这世上能让他想见的人不多。

      当年傅母亲去世时,他守在身旁,看着母亲直到最后一刻还在想着自己的丈夫。他觉得可悲,那段日子,他夜夜都想再见母亲一面。

      如今最想见的,只有还在京都的那女子。

      皇后的死,对她一定打击很大。

      傅偃按了按眉心,想到离开时崇庆帝与他说的话,眼神暗了下来。

      “心里一有事情你就是这个表情。”云峥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询问道,“怎么了?”

      傅偃摇头。

      云峥见他不愿多说,也不强迫,他起身冲傅偃道:“我再去转一圈,马上就要开饭了,你也尽快过来。”

      “嗯。”

      等云峥出去,男人才拿开匆忙盖在纸上的地图,上面有一片蹭上了墨汁,晕了一团黑。

      他将纸在掌心团了团,又铺开一张新纸,踟蹰片刻,才缓缓落笔。

      【问候长公主。近天不精,凉多,颇记加衣。卧尚无恙耶?

      萧随送的安神香就不要再用了,龚青是公主认识的人,他从前与我出入军营,医术不在宫中御医之下,有懂疑难,乃其可信,可治公主疾。

      我还留给了赵讷一块令牌,危可求。如今京中形势诡谲,多防其善。】

      傅偃顿了顿,打算收笔的手停下,又蘸取墨水,补充着写道。

      【又有一事,不知公主还记得王铎否,其欲与秋秋秋结亲,即日公主被掳,事忙便抛在脑后,现下幽云台战事紧张,我怕是不能如期回去,还望公主帮衬一二。】

      傅偃看着写了满页的话,唇抿成一道直线,他将纸团再次团成球,丢进了一旁的炭火炉子里。

      烧焦的墨味和纸味飘出来,傅偃抬笔,千言万语只剩一下短短一行。

      傅偃出营帐时,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雪花似乎飘的也比白天更大一些,扑簌簌落在脸颊和睫毛上,又瞬间化掉。

      傅偃穿着银白色的轻甲,墨色长发束在脑后,将信件交给驿使,和要上给朝廷的战报,一起送进了京都。

      温执玉一身素衣,脸上也未曾涂抹脂粉,就连头发也是一根素玉簪子松松垮垮挽在脑后。

      嘉蕙皇后下葬那天,太子温昭在殿上和崇庆帝顶嘴,被罚跪在祠堂三天三夜,之后连嘉蕙下葬都没赶上,直接禁足东宫。

      崇庆帝一病不起,二皇子监国,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温执玉甚至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屋子里传来酒气,温执玉自顾自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酸甜的梅子酒入口芬芳,后味确实辛辣无比,她被呛了一口,低低咳嗽个不停。

      融梨推门而入,手里捧着碗热腾腾的面条,等见到温执玉,脸上挤出笑来,哄道:“今日是公主的生辰,您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奴婢给公主下了面条吃。”

      融梨身材不高,胖胖的一个老婆子,笑起来脸上就回挤出褶子,看着比嘉蕙年纪大上许多,可其实两人年岁相差无几。

      温执玉眨了眨眼,轻轻唤了声:“嬷嬷。”

      “诶。”融梨柔和着应着,不知道是不是主仆二人生活的久了,温执玉竟觉得和嘉蕙的声音有些像。

      “没人记得今天是我的生日,只有嬷嬷还记得。”温执玉走到桌边坐下,她看着蓝白花纹的碗里的面,低低笑起来,眼里含泪。

      “嬷嬷,母后她最后,走的苦不苦?”

      融梨想起那日日放进去的避腐丸,眼里含着泪。她摇头,“不苦,殿下放心吧。”

      温执玉木讷地点头,嘴里喃喃:“不苦就好,不苦…就好。”

      她将碗里的面吃干净,她先前喝多了就,这会儿一个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尽数吐进了渣斗里。

      “公主!去请御医,快去!”

      温执玉一把拉住融梨的手,摇了摇头,“嬷嬷糊涂了,现在去哪里请御医。”

      温执玉闭了闭眼,如今崇庆帝也不大好,御医怕是都守在金华殿。

      宫里倒是来请了几次,可温执玉都没去,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怨崇庆帝,可更怨的,是她自己。

      融梨了然,她扶着温执玉坐下,“奴婢叫人做些醒酒汤,公主一会儿喝下,好好睡一觉。”

      温执玉长睫垂落,神情隐在阴影里,她点头,“嗯。”

      战报一日一日的送进宫里,不知道是不是顾念着傅偃,每每温章得了消息,总会叫人抄录一份,送进长公主府。

      温执玉嘴上说不放在心上,可每次信件到了,总要第一时间拆出来看。

      这天一早,驿使敲开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这是傅将军送给长公主的家书,还请公主过目。”

      这么久没有消息,温执玉只当他早将自己忘了。

      她命人接过信件,雪白的纸张上只有一句话,京中变动大,公主顾全自己,有事可找赵讷。

      温执玉盯着这一行字,她扯了扯嘴角,京中如今还能有什么变动。况且赵讷虽说被放了出来,可他如今闲人一个,身无官职,找他有什么用。

      温执玉缓缓合上信纸,又原封不动装了回去,她冷冷道:“下去吧。”

  •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少,所以干脆当成二合一吧!我睡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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