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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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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水荡漾,一只灰羽鸽子扑棱棱落在一旁的小叶苏桂墨绿色的枝叶从里,圆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引得一片老败的叶子轻飘飘落进了池塘里。
傅偃看着眼前恭敬的男子,置于膝上的手指微微蜷起,眼前的人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
那目光过于直白,直白到琴奴一眼就知傅偃在想什么。
“奴名琴奴,是长公主府的乐倌。”琴奴嗓音温润清朗,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
小六此时只想找个由头赶紧将傅偃支走,长公主不喜音律却一连招了琴奴三日,昨日和他一批进府的好友还说琴奴是被长公主看上了。
他与琴奴不算熟悉,只知道这人琴技高超,不喜热闹。原先温执玉不在时,整个府上他只与萧随交往的密切一些。
琴奴虽然是其他大臣送礼时捎带上的物件,若是能的长公主亲眼,便可飞上枝头变凤凰。
明明大家都是奴才,凭什么就要高人一等,小六心中自然瞧不上他表面假清高的做派。
长公主特地交代了自己是“照顾”驸马生病,这人还如此招摇,生怕这位将军驸马猜不出这里面的关窍。
小六脸上的表情傅偃尽收眼底,神情暗了暗。
原来是个小小的乐倌,傅偃朝身后的建筑看了一眼,此时风里还有断断续续弹奏乐器的声音传来。
傅偃淡淡道:“你怎么抱着琴在这?”
琴奴从容不迫地开口,“奴从灵煌台回住处,瞧见驸马从殿下院里出来,不敢打扰。”
灵煌台是一处高大的戏台子,因为温执玉不喜欢这些,遂改成了一个赏花观景的台子。
温执玉还没嫁给傅偃时,常与好友在此处吟诗作赋,喝酒赏花。
小六贴心地解释道,“灵煌台就在殿下主院的后面,出了西小门就是这条路了。”
傅偃记得来时经过的那道拱形的小门,“既然这样,你回去似乎并不走这条路。”
刚才小六说他们身后的宝塔建筑是乐倌们的住宿,此时隔着一个池塘,在前面上桥到对面会更快一些。
傅偃嘴唇轻轻抿起,整个人看上去清冷淡漠。
“殿□□恤下人,奴不与他们住在一处。”
琴奴抬眸,清润的目光对上傅偃审视的视线,“这里景色怡人,琴奴以往也会在这里小坐,没想到会遇上驸马。”
他缓步走进亭中,将背在身后的古琴放在石头打磨的方桌上,“公主最喜欢奴弹的潇湘水云,驸马要听吗?”
傅偃起身,小六连忙扶住他,却被傅偃制止。
“不必了。”傅偃唇角压成一条直线,“既是公主喜欢,你弹给她听吧。”
琴奴垂首不语,空气里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混杂着药味,小六看傅偃离开,狠狠剜了琴奴一眼。
他压低声音道:“你你你,你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道殿下不想让将军知道,还巴巴的跟来。”
琴奴面不改色的将琴袋剥下,他十指修长,留着修剪整齐干净的指甲。
“这地方他能来我就不能来吗?”指尖拂过琴身,上面的每一处纹路他都记得,琴奴随手拨动琴弦溢出一声短音,“还不走?”
小六白了他一眼,疾步跟上,“驸马,您慢一点,等等我。”
这声叫喊惊扰了树上的鸟儿,灰鸽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琴奴闭目抬腕,浑厚悲壮的琴音缓缓泄出。
一直到晚间,傅偃临睡前突然被轻微的响动惊醒,四周没有趁手的武器,只在床头盛放中药的碗里放了一只缠丝的细柄银勺。
窗户被人推开一道缝隙,接着缝隙越来越大,傅偃闭目假睡,实则一只手攥紧了银勺,做好了防御的姿态。
直到窗户能容纳一人进去,赵讷才撅着屁股翻了进来。他身上的衣服上全是树枝刮划的痕迹,天知道这长公主府有那么多人。
傅偃没有可用的人手,冯才又被伤了腿脚不便,只能他亲自过来。
他早早看清了傅偃住的院子,却在翻进来后傻眼了,在那些较高的建筑物下面,还藏了不少闲职的院落。
而且和傅偃住的那处形状格局都十分相似,让他好找。
而且,一想到刚刚自己进错了院子,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赵讷就忍不住想要赶紧告诉傅偃。
今晚守夜的小厮看傅偃待罪之身又不受公主待见,只象征性的待了一会儿,就回自己屋里睡觉了。
赵讷怕吵醒院子里的其他下人,没敢点灯。
他蹑手蹑脚的爬上窗户,就要翻进去时,没看清窗台摆放了一盆绿植,一脚踹了下去。
完了!
一声花盆落地的脆响响起,傅偃翻身赵讷欲哭无泪。
傅偃听着外间的动静,眉头皱的更紧,就算他是重伤,但派一个这样的人来刺杀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从床上翻身而起,手执银勺仿佛钢叉一般刺向赵讷。
赵讷也不是吃素的,在这种时候显得十分靠谱,只见他像只虫子一样反枕朝旁边一滚,接着拽下了系在耳侧的黑色面巾,“是我!”
“你要是把我弄死了,你就等着吃一辈子牢饭吧。”
“赵讷?”
还不等两人说上话,就听见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窗户上透过约隐约现的光亮。
只见光越来越亮,脚步声也越来越近,和小六在这府里走了两个来回的傅偃几乎瞬间断定出来来的人是谁。
两人对视一眼,赵讷熟练的钻进了傅偃的床上,接着将床帐散下。
两人刚做好这一切,门就被人打开,小六拿着灯,和站在窗边的傅偃对上目光,吓得瞌睡都跑了。
“驸驸驸马。”他结巴地开口,看见地上散落的泥土的傅偃手中的勺子,大脑一时飞快的朝着不可挽回的方向运转起来。
他家驸马不会是饿了吧?
傅偃没吃晚饭,他身体虚弱,饿了也是应该的。
但是他为什么对着一盆花,他难道是饥不择食想要以草充饥?
傅偃不说话,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十分唬人。
小六虽然能感觉到傅偃不是那种苛责下人的主子,但他除了对傅偃年少成名的仰慕,如今锒铛入狱的叹息,更多的是打心底里害怕傅偃。
傅偃不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没想好说什么。
正当他冥思苦想,想要找一个合适一点的理由结解释自己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还弄倒了花盆时,小六已经怯生生的靠了过来。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惊讶,却还是在充满了心虚的声音里透出内心的慌乱,“您怎么还没睡?”
他看着傅偃手里,在烛火下泛着明光的勺子,斟酌着语气开口,“您是…饿了吗?”
此话一出,别说傅偃,就连小六自己都觉得荒谬。
两人对视片刻,小六就快要撑不住时,傅偃忽然动了动,他沉默了半晌,接着点头。
小六明显眼珠都变大了,他干笑两声,小心翼翼地靠近傅偃,“您把勺子给奴才,奴才这就命人去给您。”
傅偃将手里的银勺扔过去,“不用了,已经不饿了。”
“已经不饿了?!”
因为银勺上沾了药汁,泥土粘在上面,小六捏着勺柄,一言难尽地望着傅偃。
“那好吧。”他眨了眨眼,没想到一代将军竟然沦落到吃土的地步,他于心不忍,又不想拆穿拂了傅偃的面子,道:“下次您饿了,叫奴才就好。”
“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人离开,赵讷才一把撩开床帐,捂着嘴不敢发出声音的大笑,“这长公主里都是些什么能人啊,这也能信。”
傅偃脸色黑的和锅底一般,“要是来看笑话的尽早滚出去。”
赵讷看他生气,立马不再多说,却还是带着笑意说道:“我错了,将军高抬贵手,饶了我这一回。”
傅偃不语,坐在了一旁的太师椅上,“外面什么情况?”
他从被崇庆帝监视起来那天起到现在,倒底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今日过来就是来与你商量的,张威远狱中自戕,他原本咬死不认,后来狱中失火,出现了罪犯暴乱,再然后他叫人送来了纸笔,认下罪状还写了赃物藏匿的地点,服毒自杀了。”
傅偃蹙眉,“进入大狱都会严格搜身,他哪里来的毒品?”
赵讷说道此处,神情也正经起来,他坐在床沿,一字一句道:“我怀疑,那场狱火是有人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见张威远,再借机陷害你。”
傅偃眉头紧锁,赵讷看了眼他的脸色,继续道:“只是你早就不在京中,傅家虽然军功赫赫,但伯父已经老迈,早就退出了政治斗争的中心,而你也上交了兵权,如今只是闲职,到底是谁会这么做?”
傅偃大脑飞速的闪过几张模糊的面容,“会不会是巴泽西库?”
“有可能,但是他们初入京都,怎么能这么快就打入我们内部,还知道张威远是你曾经提拔过的副将。”
“这些事情他们随便一查就知道,不足为奇。”傅偃冷冷道。
“他们想和大周再次开战。”
赵讷心头一跳,这样说似乎也说得过去,巴泽西库和大周条件一直谈不下来,态度也是模棱两可,若真是想要开战,对付傅偃就说的通了。
两人简单的商量了一下后续的对策,眼看天就要亮了,赵讷起身要走,离开时傅偃叫住了他,“你和秋秋的事,我从前没说,是因为我有能力护住她,如今形势,你若是对她无意,只是图个新鲜的话。”
傅偃顿了顿,“就别招惹她。”
这话属实说的有点重,但他再清楚不过赵讷的为人,风流是真风流,他不想因为这个,最后两人弄得反目成仇。
“你都知道了。”赵讷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也是,他与傅偃这样熟的关系,想必送去秋秋回来那晚就已经知道是他。
他模棱两可地笑了笑,“行了,我走了。”
赵讷离开时,和趁着天亮赶回来的萧随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像是没看见对方一般,飞快的掠了过去,谁叫守在外面那些人一茬接着一茬,此时不走,就得等到下一次换班了。
傅偃刚睡下不久,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温执玉听了小六早上的汇报,心里是一万个不相信,但她想着自己对傅偃“放在心上”照顾的事情,一大早就赶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再这个点更新了,时间久了文没写完我先完了QAQ,我调整一下作息,最近写的真的好慢,宝贝们见谅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