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绥长公主》春长不老

44、第 44 章

　　“殿下，皇后娘娘今日还来吗？”

　　“是啊，妾身为了见皇后娘娘，特意准备了礼物。”武信侯夫人说着从下人手中拿过一方木匣，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里面是一尊栩栩如生的白玉观音。

　　她已经从宫里的太监口中谈听出了一些消息，皇后娘娘似乎十分钟意柔儿，只要她再加把劲，二皇子妃一定是她们家的。

　　“这是请庙里大师开过光的，公主看看。”

　　温执玉淡淡一瞥，轻笑道：“这玉质柔润清透，想必夫人费了不少力气。”

　　“公主说笑了，这东西算什么，哪里比得上宫里的好，不过是一点心意罢了。”女人合上匣子，叫身边的人给温执玉身边的婢女送过去，“今日娘娘和殿下能请我等来赏花，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她说着，朝四周环视了一圈，试探道：“二殿下龙凤之姿，只是像这样的大事，娘娘不来，不知殿下可是能拿得定主意。”

　　武信侯夫人模棱两可地开口，问出了许多人不敢问的心事。

　　赏花宴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实际做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可主持大局的从皇后变成一个刚成婚不久的公主，在坐的人心里都隐隐有些担心。

　　她们为了这次宴会，花费了不少心神，要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得不偿失。

　　温执玉示意下人添茶，淡淡道：“本宫既然坐在这里，便也是能左右一二的。”

　　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是这样，那妾身也就放心了。”武信侯夫人点头，温执玉以为她还要再问，已经在心里想好了说辞。

　　只是武信侯夫人话题一转，突然落在了一直没说话的傅莹身上。

　　“老姐姐，这几日你也不来与我们打马吊了，听说这几日忠武侯病了，可还好吧，来之前我在路上碰见了忠武侯，瞧这倒是有精神。”

　　此话一出，不少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暗戳戳等着看戏。

　　两家都是候门，娘家也是实力雄厚的老权贵，家世不相上下，常常被人放在一处比较。

　　傅莹脸色有些难看，谁不知道忠武侯身子骨一直康健，病倒不过是托词。

　　原先温执玉大手一挥划了吴婉的名字，忠武侯觉得丢人，在家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为了避开去行宫，特地写了封病假的折子，干脆躲在家里不出来。后来吴婉得了请柬，这才又半推半就的来了。

　　“还打马吊，我可是听说武信侯因为这个和你大吵了一架。”傅莹皮笑肉不笑道。

　　有些人看场上形势不对，笑着打岔道：“想必是京中暑热，老侯爷身子不爽快了，自然来了行宫也就好多了。”

　　“我今日来时，瞧见有一丛牡丹开的极好，真是一支比一枝娇艳。”

　　“是，我还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花，迷了眼哟。”

　　傅莹紧攥帕子的手才渐渐松开，她缓了口气，说道：“自然，这些都是精心养出来的。”

　　你一言我一语，温执玉嗅着空气里的火星味，脑子嗡嗡的疼，却不得不一句一句听着。

　　兰芷一眼就看出自己主子不耐烦，悄悄端了几分温执玉爱吃的瓜果放在她面前，压低声音道：“公主不想听就别听了。”

　　“就你机灵。”温执玉掩饰地遮了遮唇，“浅水回来了吗？母后那边倒底被什么绊住了？”

　　“没呢，想来应该是重要的事，娘娘如此疼爱二殿下，定是要亲自相看了才放心。”

　　“这话倒是不假。”温执玉垂眸，“就连昭儿和我，她怕是也不曾这样上心。”

　　“公主别瞎想了，娘娘心里还是最疼您和太子殿下的。”兰芷从小都跟着她，自然也知道嘉蕙皇后似乎对这个养子过于爱护了。

　　小时冬日里三个人总要因为打闹病一回，嘉蕙皇后每每都是守在二皇子处，殿下和太子那边只是差人问一问，得了空闲才会过去。

　　不过这些话她是定然不会说的，“娘娘心慈，二殿下和您和太子殿下不一样。”

　　温执玉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

　　有人说衣服料子，就有人说绣工，有人说金玉，就有人说珠钗，从家长里短，到丈夫在朝中的职位，女人坐在一起，便逃不开这些话题。

　　温执玉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会，大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因为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正室夫人，甚至有人传授驭夫之术，直言自家夫君那些妾室，被自己管教的服服帖帖。

　　就连温执玉听完，都有些目瞪口呆。

　　原来刻板教条的御史大夫高敬谦惧内，原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肱骨之臣，在家中常常酩酊大醉，脱衣而舞。

　　谁家夫君今日去了哪里游玩，谁家老爷又约了哪里的饭局，这群深闺宅院的妇人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群人不去茶馆说书真是委屈了她们。”温执玉笑道，“原也是这般有趣，比话本里的还有意思。”

　　“是啊，咱们竟不知，这些平时一本正经的大臣，还有这样的一面。”

　　“你们去过京都的金玉堂吗？”武信侯夫人一脸神秘地开口。

　　立刻有人接话道：“我去过，一根素簪就要八十两银子，上面不过雕刻了几朵花的图案，太贵了。”

　　正美滋滋的吃着冰镇西瓜的温执玉手一顿，悄悄竖起了耳朵。

　　若是一根素簪就要八十两，温执玉仔细回想了一番，自己当时让掌柜包了多少来着。

　　温执玉估算了一下，心里咯噔一声。若是傅偃替自己将账结了，岂不是要把整个将军府吃空。

　　傅家有积蓄不假，可如今既不是庄子收账的时候，钱大多都被压住动不了。可这些日子他们的吃穿用度也并没有缩减，傅偃哪来那么多闲钱。

　　温执玉和一旁的兰芷对上眼，兰芷疑惑地凑过去，刚想开口，就被温执玉用眼神制止。

　　她率先错开眼，插了块葡萄放进口中，酸溜溜的。

　　“是啊，就我头上这只。”说着，武信侯夫人用手爱惜的摸了摸，接着伸出三根手指。

　　“一根簪子三百两？”那女子眼中闪过羡慕，“姐姐当真是家底殷厚。”

　　武信侯夫人羞涩地低下头，“若是我知道，定然不会让他买的，朝中俸禄还要养活一大家子吃饭，本就拮据。这人不听，背着我在我生辰时，买来放在了桌子上。”

　　大家哄笑起来，有人真心羡慕有人暗地嫉妒。

　　温执玉胃里吃得有些撑，于是搁了银叉，专心致志听这些人拉家常。

　　“这算什么。”武信侯夫人许是想拍一下温执玉的马屁，看向了正在擦嘴的温执玉。

　　“咱们殿下才是好，当时傅将军可是替公主包了场，随意挑的，就问你们，当时我可是记得，傅将军回京时，鲜花恨不得把进京的队伍给埋了。”

　　“傅将军一表人材，又战功赫赫，更难得是一片真心，叫人好生羡慕。”

　　“是啊，我要是再年轻二十岁，也是想寻一个傅将军这样的人。”

　　“哈哈哈。你也不害臊，你愿意嫁，人家傅将军还未必看得上你。”说着武信侯夫人看向傅莹，“要我说，只有像咱们殿下这般标志地人儿，才能配上傅将军。”

　　“你说对不对，老姐姐。”

　　傅莹是傅偃的亲姑姑，原本开个玩笑也无伤大雅，但她温执玉之间有嫌隙，这句话就像是烫嘴的山芋，吐不出来也咽不进去。

　　“这……”若是她说是，那不就打了自己的脸，这个身无长物的高贵公主除了身份高贵一些，那里配得上她从小宝贝到大的侄子。

　　可若是说不，那传出去还是再生祸端，傅莹咬牙，“是，公主万金之躯，是我家傅偃高攀了。”

　　四目相对，温执玉朝椅子上轻轻靠了靠，分散腰部支撑的力量。

　　她轻笑，半开玩笑地说道：“原是您知道，当时本宫还以为您忘了。”

　　无论傅偃多好，她温执玉也不是求着傅偃娶她的，只有傅偃配不配的上她的份。

　　况且这人不知犯了什么错，现在情况不明，看样子连傅莹也是不知道的。

　　一时间大殿上落针可闻，也正因如此，她们才听见外面的声音似乎有些大。

　　“怎么回事？”温执玉蹙眉，遣了宫女去看看。

　　温执玉不动，剩下的人也不好直接起身过去。

　　过了一会儿，那小宫女回来，先是告诉了兰芷，兰芷露出震惊的表情，接着在一众探究的视线里，附在温执玉耳边说了出来。

　　“忠武侯嫡女，武信侯嫡女和傅家的表姑娘吵起来了。”

　　“说是因为一件衣裳。”

　　温执玉挑眉，这三个人一个是傅偃的表妹，一个是傅偃的堂妹，一个是她母后看中的儿媳妇人选。

　　“什么衣裳？”

　　“就是您给表姑娘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