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行》木萝花

33、第33章

　　也许是吃饭时间客人多，顾青溪他们的菜过了两刻多钟，才陆续上来。

　　顾青溪是第一次看见江州鲈鱼鱼脍，不免好奇。虽然世人好吃鱼脍，但顾青溪却没有吃过，因为她不会做鱼脍。

　　在她五岁那一年，母亲过世，哥哥顾青玄十岁。

　　他们的父亲每天忙碌着采药，有时候也会外出帮人医治外伤，用他自己采来的草药，给别人治疗一些简单的跌打损伤。

　　哥哥每天都要到学堂上学，早早起来熬煮一锅白米粥，就一些咸菜，简单吃过早饭以后，顾青溪便跟着哥哥到县里学堂上学。

　　到了学堂，顾青溪便会到学堂后院找夫子的孙子孙女一块玩耍，过了两年，学堂里面开了招收男女学生可以一起上课的班，顾青溪和夫子的几个孙辈便一起跟着上课了。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五年，直到十二岁那年，顾青溪便开始跟随父亲上山采药。因为供不起两个人读书的花费，也要挣下些钱给哥哥入京赶考用。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当地有名的药王谷，山中有着几百种中草药，每天都会有一些上山采药的人，他们早上会在山谷入口处汇集，然后几人结伴一起进山采药。

　　药王谷中药材遍地都是，但是想要全辨别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上山采药的人来来去去都是一些家传采药之人或者是一些医者。加上山上药材效果更好，比药农种植的效果要好，因此采药人采来的药材不但容易出卖，并且价格稍高。

　　他们的父亲就是靠着上山采药材，养活了一家人。

　　药材采回来，要挑选，凉晒，没有那么的时间去做饭，往往都是饭菜能煮熟就行了。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她和哥哥才会好好的煮几天饭菜。

　　店小二端来了鱼脍和几样调料。

　　“好漂亮啊！” 顾青溪看着鲈鱼鱼脍肉片薄如蝉翼，晶莹剔透，一片片的摊开在红花瓷碟上，以圆圈形状围在一起，鱼脍的形状切得颇为讲究，犹如一只只展翅的蝴蝶，忍不住赞叹道。

　　聂如风看着笑得如孩童的顾青溪，笑道：“鲈鱼肉质鲜美细腻微甜、清香没有腥味,最适合做鱼脍，其中又以江州鲈鱼为最佳。”

　　顾青溪笑道：“ 那我一定要好好的品尝一下。”

　　“二位，爷有请！”

　　两个人一惊，只见一身黑衣的杨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们雅间门口，腰挎黑刀，气势逼人。

　　聂如风和顾青溪对视一眼，默不作声的跟了上去。

　　跟着杨桐穿过走到对面的雅间，杨桐轻轻拉开雅间的屏风，只见萧景行和崔锦瑟坐在那里，如月站在崔锦瑟身后。

　　萧景行一身素衣，玉簪束发。

　　崔锦瑟则是一身华衣，满头珠钗，额贴黄金花钿。

　　这个雅间比顾青溪他们坐的大了许多，并且这里的屏风是固定住的，而顾青溪他们那一边的雅间是活动屏风，活动屏风的好处就是随时可以根据客人人数多少来决定雅间的大小。

　　顾青溪微微低着头跟在聂如风的身后进去。

　　“晋王殿下！”聂如风微微低头，打起了招呼。

　　顾青溪笑笑点了一下头：“给晋王殿下请安！”

　　聂如风： “清秋，坐。”

　　清秋是聂如风的字，顾青溪听林大人叫过。

　　杨桐挪开了萧景行身边的两张凳子。聂如风挨着萧景行坐，顾青溪挨着聂如风坐。

　　萧景行： “杨桐，去加一些菜。”

　　听萧景行的意思是要留他们一起吃饭了。顾青溪低声说道：“我们那里已经有菜了。”

　　萧景行淡淡道：“离开了自己视线的东西，就不要再吃了。”

　　顾青溪：“哦。”

　　刚坐下，萧景行就向聂如风打听起了苏芩的案子情况。

　　聂如风一五一十如实禀报。

　　店小二给聂如风和顾青溪很快上了碗筷，和一些干果。

　　顾青溪干坐得难受，只好开始吃起了干果。剥了一颗杏仁放入口中，谁知一入口，就差点忍不住吐了出来，什么东西啊，咸得舌头都快失去知觉了，停留了一会，才强吞苦咽的把杏仁吃了下去。

　　本来手上还拿着几颗杏仁的，现在可是不敢碰了。作若无其事的把杏仁放了回去。

　　菜上来以后，如月入了坐，杨桐还继续站着。

　　顾青溪疑惑的看了看杨桐，又看了看萧景行。疑惑杨桐为什么不坐下来，难道他不用吃饭吗？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鱼脍，胡辣汤，辣白菜，花椒、胡椒、豆蔻烤羊肉。

　　杨桐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大碗，装了一大碗米饭，每样菜夹了一些，便开始吃了起来。

　　顾青溪看着这些这一桌又香又辣的菜，惊得一脸懵：这些菜除了鱼脍，怎么都是辣的，怎么吃啊。

　　本来他们自己刚刚点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菜都上来了，只看了一会，还没有得吃上一口，就被弃了，太可惜了。

　　她平时一贯饮食清淡惯了，这些味道重的菜，虽然色香味俱全，可是还真是吃不习惯。

　　顾青溪复杂的表情变化被对面的萧景行仅收眼底。

　　鱼脍有十几种调料之多：有葱白、姜丝、萝卜丝、尖椒丝、指天椒、榄角碎、酸藠头、花生、芝麻、白醋、茶油、盐、胡椒粉 蒜、橘、白梅、熟粟黄、酱。

　　顾青溪从中挑选了葱白，姜丝，花生，油、盐，蒜，这些清淡些的调料，混在一起。

　　食不言寝不语，顾青溪只顾着低头吃饭。

　　鱼脍用一个骨瓷大碟子装，摆放在中间，顾青溪只吃得了这个，便就只夹着这个了。

　　“聂大人，你家是不是不给婢女吃荤菜啊？一大碟子鱼脍，自己吃了一半？” 崔锦瑟嘲讽道。

　　“咳咳，咳咳。”顾青溪正低头吃着，被呛了一下。

　　转头尴尬的看向聂如风，“大人，我·····”

　　“失礼了！这段时间京兆府同僚们一直在吃素菜。想必顾姑娘也是一时口淡。” 聂如风看了一眼崔锦瑟，又看了一眼顾青溪。顾青溪只吃鱼脍，他是发现了的，只是别的菜不适合她吃，所以也就不好提示她。

　　崔锦瑟冷哼道：“顾姑娘还真是让人佩服，刚被赶出晋王府，立马当上聂大人的贴身丫鬟，同进同出。”

　　“崔小姐，请你慎言！” 顾青溪站加重了语气说道。

　　在权贵面前，人如蝼蚁，凡事能忍则忍的这个道理她懂，如果只是骂她，她可以忍了，但是污蔑聂大人，是她不能忍的。

　　聂如风：“崔小姐，你误会了。顾姑娘在京兆府当差，和我是同僚，不是我的丫鬟。”

　　“原来是攀上了京兆府。”崔锦瑟冷笑道。

　　“崔小姐，适可而止。” 萧景行缓缓说道。

　　崔锦瑟见到萧景行出声，这才闭嘴。

　　萧景行： “如月。”

　　如月愕然：“嗯。”

　　萧景行：“给顾姑娘切一块烤羊肉，就当是替你家小姐给顾姑娘赔个不是。”

　　聂如风正想开口，顾青溪用眼神止住了她。

　　她是不爱吃味道浓重和味道辛辣的食物，但是也不是一点不能吃。

　　如月站起来，拿着刀挑来挑去，挑了一块相对辛辣料比较少的羊肉。顾姑娘在王府的时候，就一直不喜欢吃这些太过辛辣的食物，如月是知道的，所以才会精挑细选的想给顾清溪尽量选择味道没有那么重的部分。

　　顾青溪看着碗里的烤羊肉，笑了笑。明知道她不能吃辣，却还是故意让如月给她吃辣羊肉，如果自己不吃，依崔锦瑟的性格，如月一定会被崔锦瑟刁难，何必牵连无辜呢。

　　烤羊肉入口，只觉得喉咙火辣辣，只好一块羊肉，一口米饭。

　　羊肉吃完的时候，萧景行及时的递上了半碗胡辣汤,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顾青溪咬牙说道：“谢谢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