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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潮夏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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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让说的网红餐厅就在回竹街上面一点的地方,临湖而建的一家西餐厅,简约风的装潢,随便扣一个角落出来都极其出片,即使这段时间游客量大大减少,慕名前来的本地人也不少。
说到底宋知让在林招招眼里还是小孩,两个人刚坐下还没多久,就见宋知让捏着餐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想说什么就说,别总是扭扭捏捏的,看着就烦。”林招招扫了码,先把自己喜欢吃的几样给挑上,然后将手机调转了个方向,递给宋知让。
宋知让犹豫了一会儿,“我就是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前几天爸妈离婚了,咱爸把他那女朋友接进家了,看上去比我都年轻,我在家都不敢出房门,在客厅坐一会儿都觉得尴尬,谁懂啊,我居然要叫一个妹妹认后妈。”
林招招没忍住轻笑出声,这事儿确实难熬。
宋从海和林文秀两位多年来就是貌合神离的一对夫妻,说起来林丛海的保留着最传统的重男轻女风气,看上去保守死板,但他却又将婚内出轨这种离经叛道体现得淋漓尽致。
严于律人,宽于待己。
林招招能跑出来喘口气,但是宋知让还在上大学,也没有经济独立的能力,少说也得在宋从海身边待到大学毕业。
“搞得好像我回家你就能舒服了一样,我回家,那个屋子里只会又多出一个局促不安的人。”
林招招喝了一口柠檬水,用吸管搅拌着玻璃杯里的柠檬片,酸甜爽口的柠檬汁划过喉道,余味发涩。
“那不一样啊,两个人一起尴尬总比我一个人坐如针毡好多了,我现在压根不想回家。”
“那就不回呗,住校不挺好的?”
“可是一到周末咱爸就喊我回家,一定要我和那阿姨好好相处,不然就断我生活费!”
好嘛,这才是真实目的是吧。
林招招勾起唇角假笑,眼睛弯弯像一只狡黠的狐狸。
“那为了你美好的大学生活,你还是委屈一下吧,宋从海在物质条件上总不会亏待你。”
宋知让不干了,他捏着林招招的衣角,好不可怜,“姐,你就帮帮我吧!”
要是说这个家到底教会了林招招什么,那大概是就绝对的利己主义,她抽了张餐巾纸递给宋知让,让他有事捏这张纸,别捏自己衣角了。
“就我所知,妈妈每个月给你的零花钱也不少吧,不像以前一样大肆挥霍也够你吃的了,你也看见了你姐我现在没开工,自己都不一定养活得起自己,喂你吃饭了我怎么办?”
宋知让瞪大了眼睛,显然也没有想到林招招会这样说,毕竟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林招招对他也是能顺着就顺着,就算有什么她犹豫的东西,自己一哭也能得到,他捏着餐巾纸,低声喃喃,“怎么会……”
林招招叹了口气,她很难描述宋知让在她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可否认的是她嫉妒宋知让分走了属于自己的爱,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喜欢宋知让的。
她能想到宋知让现在的境地,宋知让总以为自己的零花钱就是父母赚的,但实际上支撑这个家的每一分钱无一例外是从林招招口袋里抢走的,现在宋从海在她手上拿不到钱,自然也给不了宋知让多少生活费。
“什么怎么会,你以为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呢,再说了,我其实没有义务要给你生活费,要是真有本事,你就去大学边上端盘洗碗,赚钱的路子多的是。”
林招招没有要继续和他聊生活费的意思,一顿饭吃得很沉默,等到桌上的菜吃得差不多了,落日也西沉了。
宋知让来的时候就没带多少东西,走的时候也轻松,机场在市区,距离云城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林招招也懒得送,直接给他打了辆车,把他连人带行李都塞进车之后,自己压着石板路慢慢悠悠地晃回辞栀。
她总觉得今晚好像特别安静,摊贩的叫卖声也没有往日有力,大家都兴致缺缺,没精打采地扇着蒲扇。
大概又要轮到十五了,挂在正空的月亮圆润柔和,月光肆无忌惮,晃过一片凄凉地。
周予还没有走,刘方义大概是帮家里干完活了,也一起挤到了梁京辞店里,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打扑克,周予和刘方义两个人脸上贴满了纸条,看上去被杀得很惨,梁京辞脸上干干净净,反倒是坐在旁边玩玩具的小枝脸上被贴了两条。
“哎,梁京辞你能不能别每次都那么无赖?没事了让我们别教坏你妹妹,有事了就拿你妹当挡箭牌,你就这么舍不得你这张脸?”
刘方义终于赢了一次,像是终于能够扬眉吐气了,他撕下纸条就要往梁京辞脸上贴。
“对你口水过敏。”梁京辞极其慵懒地掀起眼皮,笑着挡开刘方义粘过来的纸条。
“什么时候用我口水了?贱不贱呢?怎么不说对空气过敏呢,你快点的吧。”
两个人原本还在打闹,梁京辞正对着旅舍大门,突然看见了刚走进门的林招招。
“回来了?”
“嗯,你们在玩什么呢?”
刘方义从梁京辞身上下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嘴角扬到后脑勺,冲着林招招打了声招呼。
“招招妹妹,好久不见!我们在玩斗地主呢,一起吗?一起的话你坐梁京辞的位置,让他下去,他总是耍赖皮!”
林招招乐呵呵,走到牌局边上摆了摆手,“我手气不行,抽到的牌都很臭,和朋友玩总是输。”
“没事儿,咱们就随便玩玩,你输了我们也不贴你。”周予跟着笑了两声,“对了,我还没介绍过我自己呢,我是梁京辞的朋友,叫周予,矛字少一撇。”
刘方义啧了下,“人家问你了吗怎么那么猴急呢,来吧招招妹妹,梁京辞这个位置风水好,晚上就没输过几次。”
梁京辞已经把牌桌上原本散乱的拍给整合到一起,前后抽叠几下,将牌分成两等份,一边翻转过来,食指叩着牌面,大拇指捻着牌沿,扑克牌如水流一般往下冲刷。
那么来回两下,牌就算洗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林招招。
“我帮你抽,你帮我打,输了也不要紧,贴小枝脸上就行,她喜欢这个。”
嗓音低醇清润,像一坛浓香的美酒。
周予和刘方义两个人不约而同“噫”了一声,刘方义更甚,他还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骚不骚啊。”
“就是就是,这回不说别坐热凳子了?你就双标吧。”
梁京辞还真就思索了一会儿,让林招招先坐沙发扶手上,过会儿再坐。
他发牌速度很快,一人十七张,三张留在中间当底牌。
林招招其实对斗地主没啥兴趣,再加上刚刚和宋知让也不算有多愉快,拿到牌之前都兴致缺缺。
但等到翻开牌面就不一样了。
也许他们说的确实不错,梁京辞坐的这个位置风水确实好,她简单整理了一下,三带一、三带二、四A炸弹,还带一对王炸。
梁京辞单腿坐在她身边的沙发扶手上,在亮牌的那瞬间轻笑了一下,像拉开了汽水拉环一般,清脆有声。
“怎么样?”
周予大概是没摸到好牌,他一边念念叨叨着一边吐槽着梁京辞。
“你是不是故意的?把牌洗成这副鬼样?”
梁京辞耸了耸肩,“不是当着你们的面洗的?手气不好别怪洗牌的人,我们抢地主。”
“不是,斗地主又不是不能四个人玩,你有必要么你。”刘方义翻了个白眼。
三张底牌刚好又能和原有的牌凑成一个炸弹,林招招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梁京辞,男生只坐了半个腿根在沙发上,看上去两个人姿势很暧昧,但实际上他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社交距离,不会近到让她觉得拘谨,又能闻到他身上留香珠的味道。
应该是蓝风铃,林招招有些出神地想。
手上有好牌,林招招也有了底气,她抽出三张八一个红心三丢到桌上,“三带一。”
“不要。”
“我也没。”
“小二。”
林招招又丢出一张。
刘方义乐了一声,丢出一个炸弹,“招招妹妹,今天玩得不开心?”
周予这个农民实在当得委屈至极,他长叹一声气,把整个人都丢到了椅背上,“我还是没。”
“炸弹。”林招招丢出四个花色的J,摇了摇头,回刘方义的话,“没。”
“肯定是跟那小子吵架了啦,火气那么大。”周予终于等到了机会,刘方义不要,他立马丢出四个K的炸弹,甚至一脸得瑟样,好像在说你们下面没牌了吧。
“哎,不要因为男人伤心……”他瞥了一眼坐在林招招身边想指点江山却无从下手于是只能坐着扣手的梁京辞,继续道:“看看更好的。”
“说的也有道理,炸弹。”林招招半垂着眼,温温吞吞地捏出四张不同花色的A,语气也是温软的,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就开始融化了的奶油。
“都没有,你有什么牌都丢出来吧。”
林招招挑眉,丢了个三带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我弟的拍照技术太差了,出去玩了一天,一张能放出来见人的都没有。”
毕竟周予和刘方义也就是偶尔能说上几句话的关系,和梁京辞多少还是有区别,她并不像表现太多。
两个人刚还在抱怨梁京辞是不是偷偷给人出老千,怎么好牌尽往林招招手上丢,下一秒都卡了壳。
然后好像生了锈的齿轮重新转动,吱吱呀呀的。
周予:“那是你弟?”
刘方义:“什么你弟?一天不见你认梁京辞当弟弟了?不能够啊,周予今天早上还说他抢着想当小三呢!梁京辞你这人既要又要是吧!”
众人:……
林招招:“都没有是吗?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