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子不蒙尘》沐春归途

6、第 6 章

　　第六章

　　到了咖啡店，金子渊拿来菜单，点完自己想要的就推到对面让这两个人选，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尽一下地主之谊，喝完赶紧走。”

　　夏枝月的脸色又白了，西子捧心状，像是随时都能撅过去。

　　金子渊没心情，“要是觉得我戳你肺管子了，给你打电话叫救护车行不行？”

　　“金子渊，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听着左斯云的话，金子渊只觉得无语，她手撑下巴转个头，望着窗外行人往来，像是将这两个人当做了空气。

　　遇到旧人旧事，会愤怒的不可怕，会难过的也不难搞，最不好接触的就是金子渊这样油盐不进的。

　　不耐、漠视，像是在看两个碍眼的垃圾。

　　左斯云心里不痛快，他沉声说道：“金子渊，金家的礼仪——”

　　金子渊嗤笑一声，坐得笔直端正，像是听到了好笑的笑话，“你跟我提金家？”

　　“金家当时失势，冷眼旁观就算了，落井下石的可就只有你左家人。怎么——怕自己备胎上不了位所以想着打压一下恶毒女配来表忠心？”

　　金子渊不是一个说话恶毒的人，相反她不仅开得起玩笑，而且包容度很高，但对眼前两个人，她一点也没有给好脸色的想法。

　　左斯云这二十几年都是大少爷，哪里受过这种气，当下就沉脸，是夏枝月按住他，“斯云，你别这样。”

　　“她都这样说你了，你还护着她？”左斯云眼中全是失望透顶，好像她金子渊是一个多么十恶不赦的人。

　　金子渊转头接着去看外面的风景，等着店员将咖啡送上来。

　　她比较嗜甜，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往往需要大量糖分做补充，她的拿铁很快就送上来，左斯云点了浓缩，而夏枝月是一杯甜牛奶。

　　金子渊对个人口味没有任何歧视，只是在看到左斯云柔情脉脉注视夏枝月慢慢喝甜牛奶时有点恶寒。

　　你看，这才是左斯云这家伙的白月光，先前的热搜也好照片也罢，不过都是这种人为了达到个人目的所使用的伎俩。

　　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她就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金子渊可以被置身舆论的风口浪尖接受探究和审视，但被左斯云放在心尖尖上的夏枝月却受不得一点点质疑。

　　她喝了两口就准备离开，但没想到夏枝月竟然会再次拦住她。

　　“金子，如果过去我惹你不开心了，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只有你这一个朋友了。”

　　金子渊眨眼，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做你的朋友？不管是同性还是异性，想跟你做朋友的人应该如过江之鲫。你找我做什么？”

　　“金子，你很优秀。我想和你做朋友。”

　　金子渊很诚恳地点头接下夏枝月的夸赞，“谢谢，我也觉得我很优秀。毕竟高考少考一科英语也有五百五十多。”

　　夏枝月脸色惨白。

　　金子渊自然知道凭夏枝月本身的成绩，能考上本科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你没考英语？”左斯云的声音突然插进来。

　　再提起往事，金子渊早就已经很平静了，她不喜欢向别人卖惨博取同情，但并不介意去戳一戳这些人根本没有的心窝子。

　　“最后一天下午，我出车祸，最后赶到考场，开考十八分钟，不允许进入。”

　　她说的风轻云淡，像是在说昨天自己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少吃了一顿饭一样自然。

　　可在左斯云心里，这就是轩然大波。

　　高考成绩出来以后要回学校，他们没少拿金子渊的成绩打趣，曾经能考六百八的学霸最后考了五百五，他们怎么能不去奚落？

　　喧闹的人群里，细瘦高挑的少女穿着校服，面无表情地抱着报考资料走过，将所有人的奚落嘲笑当做耳旁风。

　　“喂！学霸也有考砸的时候啊！”

　　“整天冷脸傲给谁看呢，学霸考砸的滋味儿怎么样啊！”

　　“体验一下跌落神坛的感觉呗！”

　　“学霸别经不起失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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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没被放在心上的事情竟然记忆如此清晰，左斯云看着端正坐在阳光下的女子，似乎她又与多年前那个笑着从树上跳下来的小姑娘身影重合在一起。

　　“你——”

　　“对不起金子！”夏枝月突然握住金子渊的手，眼中都是泪光，“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样的事情。”

　　金子渊不自在地收回自己的手，“我自己倒霉而已。没事我就走了，这杯算我请你们，以后再也不见。”

　　“加一个联系方式吧！”

　　金子渊觉得头疼，她怎么不知道夏枝月还有这么烦人的一面呢。

　　她不耐烦地掏出手机，切到工作微信，直接扔在桌上，让夏枝月扫码。

　　“好了吗？好了我就走了。”

　　说完就走，一点也不给留反应的时间。

　　回了自己的住处，金子渊连打游戏的心情都没有了，游戏助手里显示有消息提醒，是线上的伙伴在问她今天一起推什么任务。

　　她深呼吸，毕竟就算有脾气，线上的小伙伴也是无辜的。

　　她打字道：“今晚有事。”

　　很快对面就回过来消息，【心情不好？】

　　只是一起玩儿了几年游戏的朋友而已，倒也没必要说太多，她继续回复：“在忙，明天见。”

　　过了好久，对面才回过来一句话，【别太辛苦，明天见。】

　　扔开手机，金子渊将自己砸进沙发里重重吐了一口气，搞不明白这都是些什么事，明明她自己都过得很好，偏偏总要有些人跳出来给她美好的小日子添堵。

　　回国以后——

　　她会找到金家彻底支撑不下去的真相，也不会放过当年落井下石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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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脑屏幕还亮着，显示有新的邮件送达。

　　金子渊撑着身子瞄了一眼，发现是之前投递过简历的学校发来了面试申请。

　　金子渊又缩回沙发里，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什么都理不出头绪。

　　半晌，一声长叹，还是爬起来点开了邮件。

　　荷兰这边还没有办理离职，国内的offer就已经远渡重洋送进了金子渊的邮箱。

　　她的老师也在给她发信息，说国内大学可以提供很好的岗位和待遇。

　　金子渊硕博连读一共五年，博士后进站工作也是两年，现在到了该出站的时候，她看着自己的成果履历，对着窗外昏黄的日光。

　　上面每一条都是一段人生经历，都是她费尽心血的成果。

　　一篇一篇、一本一本、一项一项……

　　当初高考结束，她不是没想过复读，可以她当时少一科的成绩，要交高昂的复读费，那时父亲刚刚去世，保险全部用来抵债，母亲流产不久身子虚弱，她没得选择。

　　更何况——在她们那个城市里，左家也好还是其他人的家里也好，都有影响力，就算他们这些被夏枝月迷得五迷三道的人不主动出手，为了讨好他们，也会有人找她麻烦。

　　她只能填报志愿，走得天南海北，申请助学贷款，将母亲送回老家修养，自己一个人，背着行囊踏上求学的路。

　　打小时工、做家教、卷奖学金、拼竞赛，所有能搞钱的路子她都在试，大学四年，她几乎没有朋友，是所有人眼中不知好歹，异想天开的异类。

　　是想跨越天堑的泥鳅。

　　后来，她保研了。

　　去到了谢老师的学校，也是她们本科学校保研史上出路最好的学生。

　　她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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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模样精致漂亮的男孩横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是个破布娃娃。

　　周瑜哲踹了江如彻一脚，“躺在这里装什么死尸？”

　　“我女神今天忙着工作，没空带我，我好难过。”

　　周瑜哲忍无可忍，“你都多大了，能不能不打游戏？”

　　“我跟女神是玄家游戏认识十五年的战友！你懂吗！战友！我不要你也不可能不要我女神！”

　　江如彻心情不好，情绪暴躁，揉了揉自己一头小卷毛，丧气道：“算了，我写歌去了，别烦我！”

　　周瑜哲白他一眼，“毛病。”

　　转而开始联系左斯云，问他夏枝月在荷兰情况怎么样。

　　想到这里，周瑜哲眉头微蹙，显然知道是因为之前左斯云上了热搜的言论所以才搅得夏枝月心神不宁，甚至决定要去荷兰看一看那个在他们视线中消失了十年的金子渊。

　　周瑜哲深知这是一滩浑水，更是扯不清的麻烦，但他还不得不问。

　　左斯云那家伙拿夏枝月当妹妹，捧在手里当眼珠子，那他就得同样拿夏枝月当回事。

　　至少要让夏枝月觉得他们把她看得很重。

　　若是让他说，夏枝月那点水平跟金子渊比——

　　当年在游乐园滑梯上跟他们打得有来有往的小姑娘如今只模糊成记忆中一个虚幻的影子。

　　鬼使神差地，周瑜哲点开手机相册，里面赫然是那张传遍了网络的旧照。

　　左斯云在人群正中间，揽着金子渊的肩头笑得像是太阳，眉眼间满是朝气与生机的少女站在他的身后。

　　记忆中模糊的片段突然清晰，周瑜哲指尖无意识拂过少女的面颊。

　　半晌，一声轻叹。

　　“也不知你现在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