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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第四章

      寰宇的晚宴办得相当有水准,规格之高哪怕是曾经将参加宴会视作菜市场买菜的金子渊也得称赞一声。

      每一处奢华都彰显得恰到好处,不得不说——谢家是真的有钱。

      谢老师是做科研的,对家里小辈的生意不插手,只在涉及专业的时候给点个人意见,但谢家人注重技术也重视专业技术人员的引进,短短三十年就打下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谢家和各个领域的高校合作也很多,投资了不少科研机构,业内的同行提起来也多有好评。

      时隔多年重新换上礼服,踩上高跟鞋,金子渊并没有什么不适应,又或者说这种生活在她骨子里留下的痕迹根深蒂固,哪怕过去这么多年也没办法抹去。

      宴会以冷餐会的形式举行,香槟塔,小点心,各式各样,精致又美味。

      金子渊有些惋惜,毕竟来参加宴会的人都要保持形象,准备这么多美味的食物全都是浪费。

      她突然有点后悔选了件修身的露背长裙,小腹位置布料服帖,这要是吃饱了,形象就全没了。

      金子渊踩着高跟鞋乱晃,偶尔有那夜见过的寰宇高层过来跟她打招呼,没人来找她,也乐得清闲。

      不多时,谢俞恒进场,立时便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谢家的话事人——谢俞恒身上。

      在金子渊的印象里,谢俞恒还是七年前骄傲又耀眼的模样,哪怕现如今的谢俞恒像是藏锋的宝剑般沉稳内敛,也掩盖不住他与生俱来的锋芒。

      谢俞恒的助理小林突然出现,走到她身边耳语,“金小姐,庆功宴马上到致谢环节,等下需要您登台。”

      “请您跟我到这边来。”

      金子渊转身将手中的香槟杯放到侍应生托盘上,跟着小林准备登台。

      谢俞恒在打电话的时候跟她说过要登台的事情,她日后总归是要回国工作的,寰宇这次的项目很大,如果能以此在众多企业面前露个脸,想来选择余地也会大很多。

      ——和那些家族周旋的余地也会大很多。

      站在舞台侧边的时候,谢俞恒的开场词已经接近尾声,她似乎看到他在对自己点头微笑,但稍纵即逝,就像是幻觉。

      “下面,有请寰宇此次项目推进的大功臣——金子渊女士!”

      突然,金子渊觉得自己像是被人盯住,她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台下人头攒动,可她一眼看到即使站在人群边缘也备受追捧的左斯云。

      她平静的收回目光,对左斯云阴沉的眼神视而不见,提着裙边在谢俞恒身侧站定,聚光灯打在身上,现场媒体记者众多,相机、闪光灯的声音不绝。

      “我——”

      她已经做好准备去面对过去那些纠缠不休的人和事,既然如此,那便——

      宣战。

      “——是金子渊。”

      鲜少接受采访和公开露面的金子渊女士直面镜头,哪里有先前安德里·加柏尔说她是社恐,讨厌任何社交场合的模样?

      认识她的人在惊叹,不了解的人在震撼,到底是怎样一位优秀的女士能够让寰宇的掌门人如此赞不绝口?

      “受恩师所托,非常荣幸能够有机会参与到寰宇的项目设计当中。学以致用,我非常高兴自己所学所会的东西能够有所贡献。”

      说着金子渊笑了起来,“事实上,作为一个习惯与土壤打交道的人,很多人眼中的我们应该就像七天前寰宇的诸位高管第一次见到我时那样。”

      场下非常配合的响起善意的笑声。

      她继续说道:“当然,那只是我们在工作时候的一种状态而已。就像现在,这是我在另一种工作环境下的状态。”

      “土壤有很多形态,有很多种类,人也一样。土壤土质的转换过程往往是不可逆的,人也一样。”

      她顿了顿,留足空白,又继续说:“按道理来说,接下来我还应该再说一句‘人也一样’,但这样很无趣,所以我只说两个。”

      金子渊目光澄澈,“最后一句话我想说,人都在追求健康,自然也一样。”

      说完她准备下台,又好像想起什么来似的,露出灿烂的笑容,拿回话筒补充道:“忘了说,祝大家今夜愉快。”

      立时,掌声雷动。

      流利的英文,纯正的口音,恰到好处的幽默,以及在舞台上自信而坚定的模样,这样的女人总会激起男性无限的征服欲。

      站在台下的左斯云即便在这样的喧嚣里都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他们,她确实过得很好。

      金子渊的话诙谐幽默,点燃了整个会场,先前在谢俞恒致辞后还有些严肃的氛围彻底轻松起来。

      谢氏老总眼中有笑意,重复金子渊最后一句话,“祝大家今夜愉快。”

      金子渊站在台下,真诚地送上自己的掌声。

      宴会正式开始,现在是社交的场合。

      先前在国际土壤会议上见过的记者是第一个冲过来的,这位热衷于土壤学科普事业的老外很激动,年过四十此时激动得像是个少年人。

      “金,是什么让你决定参加宴会!”

      这五年在国外,金子渊参加过的相关会议大大小小数不胜数,会后常有聚餐宴会活动,若是随性些的她还会去,若是场合公开的,反倒很难看到她的身影。

      她轻轻竖起食指,仿佛要说一个秘密,“这不会是最后一次。”

      对于土壤学这门并不算新生的久远学科而言,金子渊是一个相当年轻的新星,哪怕如今光芒稚嫩,也拦不住她日后璀璨夺目。

      很多学者都看好金子渊的未来,甚至在嫉妒安德里·加柏尔能招揽到如此有天赋的学生。

      生态修复、土壤整治无论放在哪个国家都是时下的热门、重点项目,当待开发利用的土地所剩无几,更好的利用已经开发的土地就成了首要议题。

      这次庆功宴邀请的企业也多与这些行业领域有关,金子渊熟练地应付各路人马的试探,将自己未来的打算说得模棱两可,现在一切都只是在计划里,说得多了只是麻烦。

      她心情很好,甚至连左斯云都没办法妨碍她的心情。

      谢俞恒送给她一个隆重的开场,她合情合理应该帮谢俞恒办好这场庆功宴。

      所以,哪怕左斯云走到面前,她也笑脸相迎。

      “我——”

      金子渊抬手举杯,轻轻碰在左斯云手中的酒杯上,自顾饮下。

      “幸会。”

      突如其来的一遭让左斯云发愣,他讷讷道:“……久违。”

      “我还有事,再见。”

      说完就走,一点也不留情面。

      金子渊从来不是被动的人,她不仅主动,还不按常理出牌。

      让这些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看不透她要做什么才是最好的。

      左斯云下意识跟上去,“你要去哪里?”

      “不碍左公子的眼。”

      他再次挡在金子渊面前,“我没让你走。”

      金子渊的好心情顿时全无,“左公子,十年过去了,就算是个屁,放出来都烟消云散无影无踪了。您贵人多忘事,忘了我行不行?”

      左斯云面色阴沉,眼睛微眯,一副我料定你如此的样子,他不动声色地挡住金子渊的去路,“留个联系方式。”

      金子渊这才想起来,高考结束那天,她的手机丢了,于是干脆重新办理电话卡,所有社交软件都重新注册,除了少数几个朋友,这些过去的人,就真的被她永远留在过去,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长黎集团很大,哪怕跟她的专业不在一个领域也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庞然大物,更何况左家本身就了不得。

      左斯云甚至做好了自己被拒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金子渊竟然真的掏出手机。

      毕竟——金子渊真的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不然何至于这么多年仍让人耿耿于怀。

      “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当这句话响在耳边的时候,他几乎以为自己在听笑话。

      金子渊从善如流地掏出手机,切换到工作微信,“算了,我扫你吧。”

      左斯云怔愣地拿出手机,点开自己的二维码,像是个听指令的机器人,随着金子渊的指示动作。

      金子渊扫码,然后备注自己的名字,发送申请验证。

      发完以后收起手机,也不管左斯云什么表情什么心理,相当敷衍地点头,“以后有事情微信联系,我还有事,再见。”

      左斯云还愣在原地,看着聊天界面最顶端出现的“我是金子渊”五个字,心中竟生出一股无名的荒唐。

      转而就变成愤怒。

      凭什么他们还在过去的岁月里痛苦,而金子渊这个罪魁祸首还能扔掉过往沉疴继续前行?

      金子渊没了好心情,靠在会场一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她酒量尚可,香槟的度数连让她微醺都很难。

      十二年前,她尚且不是如今这幅孑然一身的模样,金家也有自己的营生,产业尚可,她也曾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小公主。

      高中一年级过半,班上突然来了转校生,漂亮又纤细的夏枝月成了情窦初开的小男生们追捧的对象,心目中的女神。

      夏枝月确实漂亮,她要承认。

      但那时的她醉心于在学科竞赛成绩上跟人打架,半点不晓得这些风起云涌。

      三中虽然富家子弟众多,但大多扎堆在文科班,像她这样一直都扎在理科班的,就算知道左斯云等人的存在,也仅限于从父母层面有所交集。

      但她没想到不怎么熟的人还会惹来麻烦。

      父母层面的有所交集必然要维持社交和联系,左斯云的生日宴以及逢年过节美其名曰联系感情的聚会就是他们这些表面朋友虚情假意的时刻。

      一共七八个人,有些名字都已经想不起来了。

      坐在一起,衣着精致得体,说话疏离客气,坐够三个小时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她对这种场合不感兴趣,结束了就蹬着自行车去喊朋友吃大排档。

      后来文科班的女神夏枝月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入了这个圈子,她漂亮温柔,多才多艺,成为这些人的白月光都很合情合理。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金子渊成了被人编排的对象。

      “仗势欺人”、“嚣张跋扈”、“眼高于顶”……

      他们说她喜欢左斯云,占着周瑜哲,纠缠江如彻,以及——欺压夏枝月。

      回过神来的时候,风言风语已经全校皆是,班里的同学在纠结中小心翼翼地找她求证。

      那时候她还很骄傲,直接冲到文科班去找夏枝月当面对质。

      结果——自然是将她善妒的帽子戴得更好。

      这些话不痛不痒,毕竟她就算少考一科理综,也比他们的白月光女神强。

      但她从没想过金家的生意会一朝垮掉,家里卖掉房子,母亲典当首饰,她为了贴补家用,一边读书一边给初中生教课。

      追债者上门,左斯云等人在学校不依不饶,心灰意冷的父亲在送她去高考考场的那一日车祸意外身亡,救护车将人拉走,她拖着骨折流血的腿赶到考场。

      刚好在最后一门外语开考的第十八分钟。

      她坐在考场外的台阶上望着晴空远天,在许多人光明的未来里思考自己的前路。

      远离这些感情疯子,找到一条他们无法干预的路。

      这是十八岁的金子渊对自己说的话。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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