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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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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杞带着三人上楼,明澈一个人坐在接诊台前。午后的仁济堂很安静,明澈能听到楼上收拾房间发出的响动。
师父这是何必呢,明澈轻轻叹了口气。
几个人在楼上收拾了一个多小时才下来。孙老板离开前,孙如追出去,和她叔叔说了许久的话。明澈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孙茹,她满脸不开心。
孙茹再不情愿,她叔叔也没有带走她。她垂头丧气地回了药房,闷不吭声上楼,半天都没下来。
薛杞安顿好孙茹就去见他爷爷。
薛老爷子难得脸上露出笑脸:“小茹不错吧,好好相处。”
薛杞叹口气:“爷,我跟您说实话……”
薛老抬起手,阻止薛杞说话,道:“你不要说,我不想听。”
“爷,我不能害人家姑娘的。”薛杞无奈地说。
“害什么人了?”薛老大夫脸上笑容消失,沉着脸,“好端端的,说什么害人。哪个姑娘家不嫁人,怎么就害人了。”
薛杞见爷爷似乎动气了,也不敢往下说,又叹了口气,垂下头不吱声。
到了薛老爷子这个年纪的老人,已经不能用古板或者固执来形容了,他们是无法被说服的。薛杞心里明白,不由得悲从中来,浑浑噩噩十来年,到底为了什么。如今对未来的一点期待竟然是要建立在爷爷身故的基础上。
薛老大夫闭目养了会儿神,缓缓地说:“你叫明澈过来。”
“爷叫明澈做什么?”薛杞心中警铃大作,觉得爷爷叫明澈来绝无好事。回来的这些日子,他看在眼里的,爷爷虽然收了明澈做徒弟,可对他并不亲近,明澈和他一起过来的时候,爷爷甚至不愿意看明澈一眼。
“有事,要紧的事,快去。”薛老大夫看着薛杞,神色全无慈爱。
薛杞无法,只有下楼来找明澈。
明澈听了薛杞的话,面色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似的,淡淡地说了声:“我这就上去,你在楼下看门。”
“我跟你一起上去。”薛杞怎么都不想让明澈一个人面对爷爷。
明澈笑笑:“你上去师父也要赶你的,你就留下,等下有人会来取药,在我身后的柜子里,你给他就行。”
薛杞心里不放心,他往明澈身边走了两步:“爷爷若是说什么过分的话,或者提了过分的要求,不要在意,也不要答应他。”
“我知道。”明澈说着起身。
明澈看似风轻云淡,心中并不知道薛老大夫叫他做什么。
上了楼,他轻轻敲了一下门:“师父,我来了。”
“进来吧。”
明澈推门进去,没有将门掩上,就这么开着。他来到薛老大夫身边坐下,没有说话,等对方先开口。
过了许久,薛老大夫先是长叹了一口气,后才缓缓地道:“明澈啊,你去省城进修吧,师父给你弄了个名额。”
“我不去。”明澈声音轻柔,但语气很肯定,没有半点犹豫。
薛老大夫看着明澈:“你答应过我的事,都忘了?”
“没有忘,但是我不去。”明澈说,“我不离开溪桥,最起码,不是这个时候离开。等师父身体好些了,我去。”
薛老大夫冷笑一声:“是等我死了吧,我知道,你心里巴不得我死呢。”
明澈看着薛老大夫滑到一半的被子,上前给他拉好,轻轻叹了口气。
“师父,您这是何苦?”明澈轻声说。
薛老大夫颤抖着指着门外:“这,药房,这祖宗家业,就不要了?就断在薛杞手里了?”
明澈顺着薛老大夫的手朝外面看看,将师父胳膊压下,放进被子里。
“怎么会断呢,这药房如今是国家保护的,谁都拆不走。薛家的医术我也会好好传承下去。”明澈说。
薛老大夫看着明澈:“你是不是要反悔?”
“师父,这和我反悔不反悔没有关系。您骗了薛杞十年,支配他十年,我相信您一定使了不少法子,如今再看薛杞,变成您想的样子了吗?”明澈平静地说。
薛老大夫看着明澈,从小被他抱在怀里教汤头歌,在他膝下长大的明澈。
“你就一点不为师父考虑?”薛老大夫挣扎着坐起身,佝偻着身子,冲明澈道。
“师父,您知道问题不在我,十年里,我一次都没联系薛杞,我做到了吧?我答应师父的,都做到了。”明澈拿了个抱枕放在薛老大夫身后。
薛老大夫人往后一仰,靠在抱枕上。
明澈看着薛老大夫,动动唇,没能将心里的话说出,那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你看着软,性子比薛杞犟多了。”薛老大夫无力地说,“早知道当年……”
薛老大夫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朝明澈摆摆手:“罢了,我也叫不动你了。你去吧。”
明澈看看薛老大夫,心中一阵酸楚,他知道师父没说完的后半句话是什么,当年要是没救他就好了。
明澈回到楼下,走到门口,薛杞就迎了上来:“我爷跟你说什么了?”
“叫我多关照孙茹呢。”明澈说。
“就说这个?”薛杞不信明澈说的,“没说别的?”
“没有。”明澈笑笑说。
薛杞不信,但看明澈的样子,显然不准备告诉他,他还想追问,明澈打断他说:“药拿走了吗?”
“拿走了。”薛杞说,“你不要瞒着我做什么决定听到没?”
“没有的事。”明澈说,“你去民宿,请他们晚上多准备一份晚饭。对了,先去楼上问孙茹有什么忌口的。”
明澈说着,人已经走到接诊台坐下,薛杞跟在他身后,来到他身旁站着,看着他。
明澈见薛杞盯着自己看不动身,问道:“怎么了?”
薛杞看着明澈不说话。
“快去。”明澈翻开书,催了一声。
薛杞还是乖乖地上楼去找孙茹。
孙茹见敲门的是薛杞,一脸戒备:“有事吗?我今天先休息,明天再开始上班。”
“这样的,我们这不开伙,每天在隔壁的民宿订餐,你有什么忌口?”薛杞说。
“没什么忌口。”孙茹说。
“那好,到时候我叫你。”薛杞说。
“嗯,谢谢。”孙茹应了声把门关上了。
孙茹这样戒备的态度,反而让薛杞稍微放下心。他知道孙茹为什么会来上班,还要住在这,今天接触下来,他发现孙茹恐怕比他还不想在这待着呢。
薛杞想,如果孙茹有什么难处,她想去哪里的话,他得帮帮她。
仁济堂突然多了位女大夫,熟悉的邻居们闻风,一个个都来瞧。有心直口快地还会打趣薛杞和明澈两句,问是谁的女朋友。
明澈一般这个时候只是笑笑,薛杞则是严肃澄清:“不是谁的女朋友,就是来上班的。”
当然,薛杞的说辞没人信,他们都听说了薛老大夫在给薛杞张罗婚事。
孙茹呢,真的像她叔叔说的那样,只和明澈说话,会问他一些中医相关的事,简直像明澈的徒弟。对薛杞则是几乎不理。
几天下来,薛杞见孙茹和明澈相处得越来越融洽,觉得自己可能搞错了,孙茹的目标可能不是自己,是明澈。